《恐怖屋的经营日常》纸梧

61、诅咒（十四）

　　上一辈子，安然是个兢兢业业的捡尸人，平时没啥兴趣爱好，每天除了打丧尸还是打丧尸。重活一世，安然依旧没啥雄心壮志，只想老老实实经营自己的小破屋，养活自己和手下的几百名员工，仅此而已。

　　可来到游戏世界之后，先是非酋抽卡，又是招人陷害，如今唯一能用来招员工的途径污染区，好巧不巧，污染区等级升成了九死一生的重度级别。

　　安然此刻的心情很郁闷，非常郁闷，她想不通自己为啥会这么倒霉。

　　总不能是上辈子打的丧尸死后一天天啥事不干净咒她了吧！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有仇有怨找她上级啊，为难她干什么？

　　安然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出现了被害妄想症，如今的遭遇是有人要害她，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鬼王，他可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翘翘。

　　自从遇见宁远，她身边就没发生过一次好事。他来到污染区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偏偏这个时候污染区升为重度，可疑，太可疑了。

　　在安然思考的时候，眼前的时间飞逝而过，何小东发疯后，江凝离开了向阳中学。三天后，江凝又回来了，带了一袋子稀奇古怪的玩意。

　　江凝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除鬼道具。红绳，串起来的铜钱，符纸，葫芦，辟邪玉佩，佛珠……

　　东西数目众多，假的也多，但有几个倒是有些用处。见过商城里琳琅满目好东西的安然也算是半个专家，但有了宁远做例子，她知道这些道具对四星往上的鬼怪终究是有很大限制的，应对能成为重度污染区的向阳中学着实够呛。

　　时间转到下午，食堂内，江凝端着饭盒走到一位女生对面坐下，突兀地打起招呼：“萧婷，一起吃吗？”

　　楚萧婷默不作声，心不在焉地继续扒拉着米饭，直到江凝坐下，她才注意到江凝的存在，着急忙慌道：“老师好。”

　　“嗯。”眼前的身影和徐诗琪渐渐重叠在一起，江凝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感伤，很快这种情绪又被她掩饰下去。

　　江凝朝一旁张望了几眼，问道：“刚才那几位和你一起打饭的同学呢，她们怎么不过来一起吃？”

　　楚萧婷抬眼，眼底的乌青藏都藏不住，疑惑道：“没有啊，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在打饭。”

　　“嗯？”江凝睁大眼睛，“明明有三个人呀，我看到你们好几次了，前几天你们还一起回宿舍。一个个子高高的，还有个个子比你低一点，你们三个这几天经常在一起。”

　　楚萧婷微微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老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宿舍没有比我矮的同学。”

　　江凝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看错，他们都穿着一身白，走起路来跟风一样快，第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走路时他们还要拉着你的手……”

　　在江凝说到一身白的时候，哗啦一声，楚萧婷忽然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凝，语气都在颤抖：“老师，你是说他们一直跟着我吗？”

　　江凝茫然：“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楚萧婷头摇的像拨楞鼓，面色苍白，鼓起勇气询问具体细节，“老师，你都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他们的？”

　　江凝：“宿舍楼里见的次数是最多的，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我们班学生，不穿校服就到处乱跑，呃……他们长什么样子来着，我记不清楚了。”

　　“好，好的，老师我吃饱了，我先走了，老师再见。”楚萧婷走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江凝注视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扯着衣角。每次她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晚自习的时候，楚萧婷没有在教室，江凝讲完课后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宿舍楼。

　　此时的宿舍楼内静悄悄的，走廊上灯光亮的晃眼，江凝从学生那里得知楚萧婷不舒服先回到了宿舍，一下课就赶了过来。

　　江凝刚走到三楼，一阵阵哭声便回荡在耳边，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

　　“你们别缠着我了，我反悔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们走吧，求求你们，快走吧！”

　　“啊啊啊啊，走啊，走啊，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滚，都给我滚，滚啊……”

　　“呜呜呜，到底要我怎么做你们才放过我，非要把我活活逼死吗？”

　　声音越来越清晰，江凝心脏砰砰砰的跳，她咬咬牙，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宿舍内，楚萧婷拿着一把水果刀瘫坐在地上，眼睛哭到红肿，看到江凝来时受到惊吓，猛地把小刀举起来，哽咽道：“别过来，离我远点，别过来，别过来……”

　　江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也很害怕，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尽力安抚着楚萧婷：“萧婷，没事了，你先把刀放下，遇到什么事情了跟老师说，老师帮你解决……”

　　楚萧婷只是拿着水果刀壮胆，根本没勇气去伤人，见到江凝走近，她哭的更厉害了。江凝很轻易便夺下了楚萧婷手里的刀，她抱住这位哭到哽咽的女生，耐心劝导着。

　　楚萧婷：“老师，怎么办，他们缠上我了，我好害怕，学校里有鬼，有好多好多鬼，我说的是真的，老师你信我，求求你相信我，我不是疯子，我没疯，呜呜呜……”

　　江凝轻拍女生的背部，温声道：“我信你，我也看到它们了。”

　　闻言，楚萧婷一怔，紧接着死死攥住江凝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红肿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江凝，颤着声道：“老师，你也被盯上了吗？”

　　江凝摇头，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体质特殊，从小便能看到这些东西，类似于人们说的阴阳眼。”

　　安然倚在墙边，对此并无意外。江凝能看到这些东西她早就知道，但是她很好奇，江凝是如何推测出学生的死亡顺序的。

　　外面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为了避免其他人注意到楚萧婷的异常，江凝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内，楚萧婷看到了江凝的笔记本以及电脑里的一张张照片。

　　许是找到了一个能分享自身秘密的人，楚萧婷的情绪好转了不少，她指着电脑里的照片，问道：“老师，这些照片是干什么用的？”

　　“是媒介。”见楚萧婷不懂，江凝解释道，“凭借照片和视频，我能更清楚的看到那些东西。”

　　楚萧婷翻了几张照片，从里面找到了自己的相片，是她在低头写作业时的照片。她手指微微颤抖，眼底充斥着恐惧，轻声问道：“老师，你在这张照片里看到什么了。”

　　“是一张白色的模糊人脸，正搭在你肩膀上。”江凝语气淡淡的，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人们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江凝不想瞒着她。

　　听到这话，楚萧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僵硬的转过头，面色苍白，小声道：“它们，现在还在吗？”

　　“没有。”江凝否认，“它们并不是每时每刻跟着你们，但随着时间的增加，出现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楚萧婷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一直跟着她，一切都好说。她心里虽然害怕，但更想搞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强撑着问道：“出现的次数多了会怎么样？”

　　江凝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笔记本上，轻声道：“频率高到一定程度，它们会无时无刻缠上你，还记得岳淑艳和何小东吗？当它们黏上你时，这便是结局。”

　　江凝没有说的是，此时楚萧婷身上鬼怪出现的频率已经快达到最高值，今天中午和她吃饭时，她两个肩膀上还各搭了一个白色模糊人头。

　　咚的一声，楚萧婷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怎么会，老师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也不想发疯，老师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了……”

　　江凝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打开一旁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除鬼的道具，随手拿出一条红绳递给楚萧婷：“你拿着这个，一定要时刻戴在身上。”

　　“有了这个，我就得救了吗？”楚萧婷攥紧红绳，以此寻求一丝慰藉。

　　“有些用，寺庙里开过光，还有这些，你帮我发给其他同学。”江凝囤积了一袋子的红绳，此刻一股脑儿全递给了楚萧婷。

　　红绳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真想彻底解决问题，还是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等楚萧婷缓过劲后，江凝询问起事情发生的经过：“别哭，没事的，跟我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

　　楚萧婷擦干净眼泪哽咽道：“它们缠上我差不多有半年了，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里有好多白色的人影围着我，它们就坐在我床前，我害怕，不敢睁眼睛，也不敢说话……”

　　“后来，后来它们每晚都会来我床前，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刚开始我吓得不敢睡觉，后面它们也没伤害我，我就渐渐习惯了，以为不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但最近一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跑回家它们也会跟到家里，我不敢跟我爸妈说……”

　　江凝紧缩着眉头，边听边记笔记：“这半年来它们只是站在你床边，其他什么也没做？”

　　楚萧婷点头。

　　江凝：“鬼怪长时间缠着活人，会对活人产生一定影响，这段时间，你自身有什么变化吗？比如身体状况变差，或者突然运气变好了，仔细想想，有什么不一样了？”

　　楚萧婷哑然，沉默了许久后说道：“我，我好像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