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屋的经营日常》纸梧

58、诅咒（十一）

　　看到这一幕安然头皮发麻，白虫居然是残念的呕吐物，这也，太恶心了吧！

　　眨眼间，白色虫潮一拥而上，与此同时，左臂上的诅咒迅速蔓延，黑线爬上她的脸颊形似一条蜈蚣。

　　深入骨髓的刺痛迅速传来，安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左臂。

　　虫潮似海浪般翻涌，张着血口袭来，就在这时，安然忽然睁开眼睛，从指尖开始身体四分五裂碎成一个个小片段，接着小片段变大、重组，像一块块儿砖头大小的积木进行组装拼接。

　　身体破碎到脖颈的时候，安然望着眼前汹涌的虫潮，淡淡道：“第一次用这招，还是太生疏了。”

　　下一秒，脸颊也开始破碎，直到最后一只眼睛裂解，安然彻底消失在阴气汇聚而成的海里。

　　白色虫潮忽然丢失了猎物，一时间失了方向，不知朝何处游荡，它们成群盘旋在安然消失的地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围的碎片还在变大组装，短短一分钟内，已然堆叠成了一间房屋般的大小。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门内是一个黑色漩涡。漩涡缓缓涌动产生巨大的吸力，白虫无一幸免，纷纷不自主朝着漩涡靠近，又在碰到漩涡的边缘处时被绞的粉碎，余下的粉尘尽数被漩涡吞噬，连渣都不剩。

　　与此同时，恐怖屋内，屏幕里的小机器人边吃薯片边看电视。现在店铺已经转让给闫梦，安然就算闯出天大的祸事也跟店里无关，它只需要每天调整好副本设置，就可以美滋滋的享受生活。

　　忽然，断断续续的摩擦声响起，像是有人推着研磨机在研磨石块。系统诧异地朝房顶看了一眼，只见白色的粉末正簌簌往下落，跟下雪一样不一会儿便在地上铺了一层白霜。

　　卧槽，什么情况？

　　系统火速跳起打开店铺内的监控，店内所有的房间同时开始下白色粉末，就连鬼校副本的主场景都无一幸免。它火速关闭主场景副本，同时给店里数百名员工发去消息。

　　「请注意，请注意，这不是演习，再次说明，这不是演习，请各位员工火速前往墙角、柜子、桌椅下方避难。」

　　此时，正被安排来监控复制场景的陈光抱着平板躲进衣柜里，迅速给系统发送消息询问情况。

　　陈光：「统子，统子，是治安属打过来了吗？」

　　系统望着飘浮在空气中的白色粉末，几分钟后，粉末似乎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粉尘。比起治安属，它更怀疑这是安然的手笔，毕竟这座房子是她的本体。

　　“唉！”小机器人罕见的叹了口气，“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做系统碰上安然。”

　　不一会儿，它又发布一条消息。

　　「危机解除，请各位拿起扫把开始愉快地大扫除吧！（笑脸）」

　　污染区内，在最后一只虫子被绞的粉碎后，房门关闭，屋子的砖块开始裂解再次组装。有了刚才的经验，短短半分钟的时间碎片便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安然睁开眼睛，身体的裂缝瞬间愈合。她的技能从来不是什么再生，而是分解再重组。一座房子由一砖一瓦盖起来，而安然的技能便是将这些砖瓦拆开，根据自己的意识再重新盖好。

　　上次她砍断手臂后就发现，诅咒只能寄生在有生命的□□上，变回本体的她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楼房，冰冷又坚硬，毫无生机。诅咒无法吸收生命力便会陷入停滞状态，即使安然立即复原成人形，诅咒从停滞状态到恢复活力也需要时间。

　　安然抬起左臂活动了一下，果然，诅咒的症状已经微乎其微了。

　　底部的白虫被吞噬殆尽，残念受到惊吓四处逃窜，不一会儿便跑没影了。在这漆黑的地底下，忽然出现了些一闪一闪的白色光点，像是水底的气泡，从底部向上升，达到一定的高度后骤然破碎。

　　安然伸手接过一只光点，记忆瞬间涌入脑海，是一个女生在家长的陪同下过十八岁生日。

　　她明白了，这些光点是从白虫体内溢出的被残念截取的记忆。这里这么多白虫，想必就是残念的大本营，也是当初埋葬死者的万人坑。

　　学校布下阵法吞噬死者的亡魂，亡魂消散后却留下了执念，也就是这些四处游荡的残念。残念没有思想，没有意识，连鬼都算不上，仅依靠生前对幸福的渴望，本能地去截取那些美好的东西，而它们的形体无法承受过多的记忆，便出现了呕吐反应，把吞噬的记忆吐了出来，形成了白虫。

　　“虫子是人类记忆的混合体，记忆无法长久存在于世，为了生存，它们便以生命体的血肉为食补充能量。”

　　想到此处，安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的虫子，这些年来它们是吞噬了多少记忆？

　　“一切事物都有其代价。”安然想起江凝的话。

　　那些被残念寄生的人，当美好的记忆全部被吞噬，脑海里充斥着痛苦和悲伤的情绪，再无半分欢愉，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安然不敢想。

　　没了虫体，记忆很快消散在空中，漫天的白色光点，数不清的记忆。安然正要离开时，忽然，底部一团发光的圆球吸引了她的注意。走近后她才发现，这不是光点，而是成团聚集的白虫。

　　白虫一下下蠕动，身上散发着朦胧的光点，安然试探着伸手触碰了一下，它们像是受到惊扰般成群散开，却很快又依附在一起。

　　见状，安然眯起眼睛，这下面有东西。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把上面的白虫拍掉，虫子感受到入侵者纷纷爬上安然的手臂，张口就要咬，一口下去又纷纷掉转方向离开。

　　安然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她方才把手臂僵硬化，虫子咬在上面就像咬在石砖上，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这个小窍门还是她刚才裂解的时候学会的。

　　虫群散去，手中的东西也展现出了原型，是一块儿半只手掌大小的玻璃碎片。

　　玻璃有些厚重，边缘圆润，即使用手握着也不会划伤皮肤，安然拿着它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找到它的用处。

　　“这东西不像是跟残念有关的，是什么呢？”说着，安然暗了暗眸子，举起手将碎片重重摔下，叮的一声，碎片在地上打了个滚，完好无损。

　　这一摔不当紧，透明的碎片中竟浮现出了一团白色光点，安然捡起碎片，好奇地观察着里面光点的变化。

　　光点聚齐起来顺时针旋转，盯了一会儿后，安然觉得有些头晕，她眨眨眼睛，下一秒，整个人的意识都被吸进了碎片之中。

　　另一边，严宇握着手电筒走在校园小路上，自从他跟小鬼单方面沟通过后，小鬼真的安稳了下来，一动不动。和小鬼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心里也没这么害怕了，甚至开始和小鬼说话。

　　严宇：“喂，小孩，你是女娃儿还是男娃儿？”

　　小鬼没搭理他。

　　严宇：“你说，一会儿安然若是知错了要回来，我要不要原谅她？其实她人还不错，就是脾气倔，下定主意后九头牛都拉不住……唉，我也不对，明知道江凝有危险我还让她单独和江凝在一起。”

　　“她加入那个人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严宇循声看去，眼前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鬼。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严宇吓到跳起，就在这时，肚子又传来异动，他双手捂着肚子蹲下，面露痛苦，“卧槽，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真稀奇，小鬼一向独来独往，居然愿意待在你肚子里。”

　　等到疼痛缓解，他也没察觉到对方的恶意，才敢抬头打量眼前这只鬼，除了全身血淋淋的，他和王雨的穿着一模一样，深蓝色校服套装，想必是这里的学生。

　　“你以后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还满身都是血，吓得我肚子疼。”严宇抱怨道。

　　男生不理会他的话，问道：“她加入那个人了？”

　　闻言，严宇吞了吞口水，思索了下措辞。安然现在和江凝是一伙的，若是被这群记恨江凝的学生知道，万一一怒之下把他也杀了……想到此处，严宇瑟瑟发抖，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把安然出卖掉。

　　他连连摇头道：“没，安然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她……呃……哦，她跟江凝打了一架，你知道打架这种事下手没个轻重，我这边挺个肚子也不方便动手，就先过来跟你们报个信。”

　　男生不信：“那你抖什么？”

　　严宇紧张道：“这里，呃……阴气深重，我体质不好，冻的。你离我远一点，别冻到我肚子里的孩子。”

　　男生看了眼他的肚子，似乎信了这个理由，淡淡道：“你说来报信，报什么信？”

　　严宇一本正经道：“江凝要逃出来了，安然她拦不了多久，你们赶紧想办法逃吧。”

　　男生怔住了：“逃出来了？”

　　严宇点头：“对。”

　　男生：“逃出来了？哈哈，她要逃出来了，哈哈哈……不能放过她，要让她死，死，死……”

　　男生哒哒哒的笑着，身上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殷红的肌肉组织，见状严宇面色惨白，双手捂着肚子连连后退，生怕对面一个不开心把他解决了。

　　这所学校是怎么了，里面的人，哦不，鬼，一个比一个疯。

　　“张东阳你在干什么？”就在这时王雨来了，见到熟悉的人严宇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王雨瞥到严宇的肚子，一脸震惊：“咦？严宇你肚子怎么了？”

　　“咳咳。”严宇尴尬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唯独刻意忽略了安然打算帮助江凝的事情。

　　听到江凝要出来了，王雨叹了口气：“没关系，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先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其他人。”

　　她没有说的是，她不认为江凝逃出来是坏事。

　　王雨在前面带路，一旁的张东阳从听到江凝要出来就开始浑身冒血，神神叨叨地哒哒哒的笑，严宇嗅到浓烈的血腥味，下意识往王雨身边靠。

　　“这位哥们，他怎么了？”严宇小声问道。

　　王雨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面色波澜不惊：“他身上有诅咒，情绪激动便会这样。”

　　严宇：“诅咒？中学里不是每个人都有诅咒吗？症状还不一样了？”

　　王雨摇头：“学校里有两种鬼，一种像我和徐智那种被困在学校里无法入轮回，还有一种是受到了诅咒，张东阳便是这类，每到晚上便会浑身疼痛，发疯了般撕扯自己的肌肤，最后扯的全身都是血，为了缓解疼痛，他们会蜷缩在抽屉里，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们。”

　　严宇震惊：“卧槽，谁这么恶毒下这么重的诅咒，他们做错什么了？”

　　王雨垂下眸子：“是江凝。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大家猜测说，他们得罪了江凝，这是惩罚。”

　　“惩罚？嘿嘿嘿，我要让她死。”张东阳面色诡异，恨不得把人撕碎的眼神瞧起来十分渗人，显然已经不太正常了。

　　严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劝告道：“人家都伤成这样了，就别让人来干活了。”

　　王雨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虫潮出现后，我们这些没有受到诅咒的人便成了白虫的攻击对象，他们一点儿事都没有，虫子都绕着他们走，所以现在外出的活都交给他们做，我是看到你了才过来的。”

　　严宇咂舌，心想这虫子也知道专挑好果子咬。

　　走了一小会儿后，江凝带严宇来到食堂，食堂有两层，一楼全部被封死，只在二楼处留了个小门。严宇向上看了一眼，发现徐智正站在房顶上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