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GOES BY》南宫一枝花

10、第 9 章

　　第九章
　　Severus看着孙子亮晶晶的眼神，还有剩下的学生那紧张中混合着惊喜和期待的渴望，把蛇杖交到左手，示意孙子托着他的右手，准确地拿起操作台上的四号秘银小刀。尺寸精准的秘银道具在魔药大师的手里微微颤动，Severus微微用力，神经颤抖慢慢地停止。他看向左手边站着的Nott家的孩子，轻柔地声音如上好的黑色天鹅绒一般丝滑，“Nott先生，请替我按住这束草茎。”
　　William·Nott狂喜的神色极力被良好的礼仪掩盖，他万分仔细的将操作台上的流液草茎从培养盒中取出，整理好根须摊在魔药大师面前的操作板上。Severus看着手里熟悉的四号秘银刀，这套刀具还是他自己用过很多年的，后来送给Scorpius作为他第一年当教授的礼物。魔药大师细长的手指略显枯瘦，但是灵活依旧，他翻转刀面用刀背斜点在流液草靠近根部的地方。“Slughorn教授喜欢只用流液草茎部的1/3，因为上部脱水困难，”魔药大师的嗓音低沉中带有一丝如同往日的丝滑，语气比当年上课时候轻柔得多，几个提高班学生不由得屏息静气，心跳如同擂鼓声在耳边作响。“其实，只要用刀背……”Severus说着，优雅又准确地用刀背在草茎斜着一个特别的角度挤压，大量的汁液被迅速挤出，原本浓绿色的草茎立刻因为失去水分变成了纯正的黑褐色。“比反复切碎挤压，能更快脱水。”Severus干咳一声，有些不满意看着草茎还有些粘液的底部，还是手生了，如果是他状态好的时候操作，现在的草茎应该是完全脱水的状态。

　　Ezekiel·Goldstein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顶尖魔药大师的水平，这简单的小技巧带来的，是快速处理节约时间，还同时高效利用了材料本身。而且看着Severus微微颤抖的手指，知道现在并不是老校长全盛时期的拉文克劳还能看到魔药大师不满意的神色，哪怕这束已经处理成完全可以用在任何基底配方中的流液草茎在任何一个药剂师面前都能得到一个完美评价。自己这次学到的，可是Severus·Prince的魔药操作技巧！Ezekiel激动到快站不住了。
　　“完整放入的流液草茎比切碎后再碾压加入，会得到更好的药效发挥。”Scorpius轻轻地将祖父手中的小刀拿走，小心翼翼地按摩Severus的手指虎口，看着都在瞪大眼睛的学生们，挑眉假笑，“你们为什么不记下来？”
　　Severus恍然失笑，这句话是他曾经上课时经常说的，Scorpius把语调学了个十成十。Severus眉眼透出欣慰混合怀念的神色，小混蛋刚到霍格沃茨教书的时候，没少缠着Draco给他看冥想盆，估计Draco把自己上课时候的样子都给他看了。Severus看着新一代的魔药优等生们因为他的技术而展现的崇敬之情，不是因为他是个该死报纸上描绘的该死的间谍牺牲了一切，而仅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药剂师。这些微的区别让Severus感到安慰，这群还没有进社会的孩子至少心思还单纯。
　　魔药大师双手拄着蛇杖，血红色的宝石蛇眼被摩挲得透亮，“你们为什么不去自己试试。”语调和刚才Scorpius的话几乎一样，反应过来的学生们纷纷快步走回自己的操作台。Vera·Carrow看着那个半躺在轮椅上却依然好像是整个教室主宰的斯莱特林，这祖孙俩神态如此相像，更加埋怨没有脑子的外公和姑婆，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拿到实习机会的决心。
　　看着提高班的学生们纷纷开始实操，Scorpius原本想推着祖父回小客厅喝点茶，魔药大师从没有在操作间饮食的习惯。刚想转动轮椅的Scorpius被Severus抬手示意，他仰着头看着侧身过来的孙子，“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Scorpius知道，祖父估计正是兴致高的时候，他小心地扶着Severus起身，用力架住魔药大师清瘦的身体。Severus蛇杖点地，慢慢地开始逡巡几个学生的操作台，就像曾经的蛇王再次巡视领地。
　　Vera·Carrow紧张地进行步骤核对，她已经给自己又下了一个清醒咒，老校长手杖点地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从轻重不一的声音里能听出，年近七十的魔药大师步履不太平稳，抬头看了眼前面的William·Nott，这小子曾经见过几次老校长，怪不得能很快平静。而被认为很平静的William，其实心里已经不知道打结了多久。他的确是在Malfoy庄园见过几次老校长，甚至都能被允许称呼Severus爷爷，他也知道老校长身体一直不太好，长年都是轮椅代步，只有这几年似乎是长久的恢复期终于有了起色，慢慢能被扶着步行走一阵。去年Lucius爷爷小范围的生日宴会，就是Draco叔叔和Scorpius一左一右，搀扶着Severus爷爷走进会场的。Astoria阿姨扶着Narcissa奶奶站在一边，William至今记得Lucius爷爷精致雍容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William早就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毕业后和Scorpius一样，去麻瓜界的家族产业待上一阵子，最好是函授个麻瓜大学的金融类专业学位，然后跟着父亲Theodore专攻算术占卜，紧接着相亲结婚生子。Nott家这几年产业随着Malfoy的脚步扩大到了中东和非洲，未来几代估计都会紧紧绑在Malfoy家的战车上。
　　Severus慢慢地在几张操作台查看，福灵剂是很难配置的魔药，学生们今天也只能进行前期的材料准备，熬制都得等到Fortnight之后，心知肚明孙子肯定是调整了课程，想让他更好地观察下未来劳动力的水平。想到这些学生或多或少都要给他打工，Severus发现自己好像也成了Lucius一直唠叨的资本家的一员。William·Nott第一个举手，示意自己完成前期准备，得到了魔药大师点头不错的认可，Albus·Potter和Vera·Carrow不分先后的几乎同时举手，魔药大师停顿了一下，先往女孩的桌子走去。
　　Vera·Carrow原本就怦怦跳的心在年长斯莱特林走近的时候像战鼓一样擂动。她紧紧抿着嘴唇怕自己晕倒，Carrow家现在就她一个人，她如果拿不到这次的实习机会，就会步她母亲Flora的脚步，去勾引一个和他父亲Alfred·Cattermore一样的赫夫帕夫，成为一个普通的某某夫人，而Carrow家就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她哥哥Lawrence可是姓Cattermore的。她脸色不由得涨红又惨白，有个食死徒外公不丢脸，斯莱特林或多或少都有个黑暗面的亲戚，巫师界亲连着亲，纯血就这么点人数，谁还不是亲戚来着。丢脸的是外公脑子被黑魔王喂给了宠物蛇，挑衅Prince校长和Draco·Malfoy的关系，甚至想给Draco·Malfoy用钻心咒。老校长在无法公开父子关系的至暗时刻，护短都到了几乎神经质的地步，而Malfoy更是一向对家人保护得无以复加，Narcissa·Malfoy为了找儿子都敢直接在黑魔王面前撒谎。这些年Carrow家老宅被拍卖使他们成为纯血圈里的大笑柄，半死不活只能让没有继承权的二女儿顶着姓氏苟延残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这，已经是外祖母Emma对Malfoy老夫人苦苦哀求打动一个母亲的心的最好结果。Lucius·Malfoy碍于罪不及出嫁女的规则不好出手，手底下等着分蛋糕的人可不会顾忌。连老Vincent·Crabbe被Malfoy除名出家臣名单后，还给他家过继了一个远房侄子继承家业。自己家除了母亲和姨妈的嫁妆被保留外，没有受到Malfoy们哪怕看在斯莱特林物伤其类面子上给予的任何帮助。Vera再次心里咒骂没脑子的外公和姑婆，别的斯莱特林怎么就能见风使舵，就自己家跟Black和Lestrange那群傻瓜一样一根筋，还想用不可饶恕咒对付Draco·Malfoy，Lucius·Malfoy没用魔鬼火焰烧了外公和姑婆的尸体，还留了他们全尸，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Severus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斯莱特林女孩，原本以为是看到自己紧张还想着安抚一下，但是看到她眼神里带有的不自觉的惊慌，曾经的双面间谍微微皱眉，伸手摘下自己的阅读眼镜。Severus用依然敏锐的黑眼看着这个双手不断搅动的姑娘。叫什么来着？想起刚才女孩只说了自己是谁的孙女，没有说姓氏，魔药大师给了身边的孙子一个探究的眼神。知道学生怀着什么心思的魔药教授撇了撇嘴，这是太想抓住机会导致紧张的胡思乱想了，自家祖父可不会为难毫无关联的小辈人物，连Harry·Potter的儿子都能平静对待，何况只是食死徒出嫁女的下一代。Scorpius感到祖父靠在他身上借力的重量又重了几分，开口解释，“这是Vera·Carrow小姐，她的母亲是Flora·Cattermore nee Carrow夫人，Flora夫人的父亲是Amycus·Carrow。”
　　“啊……Carrow……”魔药大师轻声念出这个姓氏，语调如同轻盈飘落在黑色石头上的雪花，女孩抖得更厉害了。仔细看看好像女孩的确很像她的母亲，Flora·Carrow在他的课上倒是中规中矩，没想到培养了一个魔药水平不错的女儿。低头看着操作台上规整的材料和称得上合格甚至优秀的原料处理，Severus点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他连Flora·Carrow姐妹都不会迁怒，何况这都是第三代了。
　　“Carrow小姐，也不错。”
　　Vera明显紧张得快晕倒了，但是听到这句评价立刻激动得行礼——抓紧所有机会，Vera！——给自己打气的斯莱特林女孩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小声呐呐，“如果有机会能到Prince魔药商店实习，我将万分荣幸。”已经往下一张桌子走去的Severus回头看着女孩紧张但坚定的神色不觉好笑，无论多久他都不习惯自己这个曾经贫苦的混血已经成为了别人仰望的存在，也许这个有别样心思的斯莱特林女孩还真能认真工作。
　　魔药大师嘴角若隐若现的笑纹在Albus·Potter的操作台站定的时候隐去。他至今记得救世主灾难一般的第一堂魔药课，还有那让他暴露不堪记忆的灾难大脑封闭术课，Harry·Potter横冲直撞的魔力让他因为Draco而分神的一瞬间被攻破。为了该死的Dumbledore的计划，Draco没有跟着他，而是跟着Bellatrix那个疯子学习的大脑封闭术，Narcissa不得不提前让Draco把不能被公开的记忆都抽出存在冥想盆里，才敢让Bellatrix去教儿子。而本来已经求得黑魔王首肯的Severus，却因为Dumbledore找不到合适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只能让他这个手底下最好用的家养小精灵去教救世主。因为担心儿子分神，也因为救世主天生魔力强大，还叠加着黑魔王的魂器，Severus一时不察被Harry·Potter侵入大脑。然后这个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的救世主就像个格兰芬多蠢猪一样，痛哭流涕地在战后把他的隐私分享给一群满脑子废料的凤凰社成员，再被八卦地公开给全世界。
　　Severus微微咳嗽一声，有些意外地看着桌上和Vera·Carrow几乎不相上下的成果，孙子平静的神色让他明了，这是Albus·Potter的基本水平。看来的确是个擅长魔药的学生，怪不得Scorpius坚持给他一个机会。不过在这么多年和Malfoy们相处的时光里，Severus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经商量就首肯一个Potter进入自家产业，那Lucius一定会用无法辩驳的正当理由直接把人踢出去再变着法子给自己提各种无理要求。已经成为巫师界一手遮天存在很多年的Lucius，哪怕碍于政治正确也还是会时不时恰到好处地显露出对蠢猪一般没脑子的格兰芬多的嫌弃和鄙视。而Potter这个名字，估计会无缝激发威森加摩首席巫师对于爱人和儿子的无限保护欲。
　　不过，这的确是个水平不错的学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好苗子的魔药大师，决定和孙子一样，先暂时不因为姓氏把他剔除。再观察了一个操作台，Severus的脚步已经略微踉跄，助力药水的有效期估计快过去了。被早有准备的Scorpius扶回轮椅上安坐，Severus对着抬头注视他的学生们点头，“你们水平，我知道了。”
　　握着蛇杖的手又开始了微微的震颤，魔药大师对孙子示意自己需要休息一下。Scorpius点头让级长们负责收尾，推着自家祖父回到小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