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请睁眼[无限]》糯叽叽团子

2、狼来了 二

　　楼梯很陡，是很粗糙的水泥地，没有灯很昏暗，只有窗户里透过的一些微弱的光。墙上有一些褐色斑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沈司辰多看了几眼，那痕迹周围似乎还有一些划痕，看上去像指甲划出来的。
　　楼梯很长很空旷，一时间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阵风吹进来，绕着几人转了几圈，阴冷得令人打了个哆嗦，像毒蛇从身上爬过。
　　嗒、嗒、嗒。
　　鞋子敲击着地面，余音围着楼梯绕了一圈又一圈。蒋晚缩缩脖子，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问洛溪溪:“刚才你从十六楼上来，楼梯也是这样的吗？”
　　“不是啊，”洛溪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我上来时明明还很正常，灯还亮着，而且……我感觉也没这么长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已然带有哭腔。
　　胡高低低骂了声，深吸一口气，竭力鼓舞所有人:“大家别怕，我刚下来时也是正常的，可能只是灯坏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空洞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嗒、嗒、嗒。
　　“我……我可以唱歌吗？太安静了……”脚步声快把人逼疯，洛溪溪终于忍不住了，颤着嗓子，低低地哼起歌来。
　　沈司辰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个曲调，他从未听过，有点哀怨有点婉转，撞在四面的墙壁上，平添了几分诡异。
　　沈司辰不得不承认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唱了，你有病吗？”唐琪脸色苍白，转头吼她，“在这种鬼地方你唱什么歌？脑子有问题吗？”
　　“对……对不起。”洛溪溪瑟缩了一下，躲到了蒋晚身后，离他远远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一点，看，我们快到了。”崔成先走出来打圆场。
　　踏下最后一个台阶，站在十六层前。走出楼梯间，沈司辰再回头时，发现楼梯已经变了模样。墙面洁白，地上铺着整齐的瓷砖，灯光暖暖的照着，一片宽敞明亮。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蒋晚的问题，沈司辰率先向1602走去。
　　“笃笃。”
　　“谁？”
　　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像砂纸磨过石头一样令人不适。
　　“别害怕，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玩家。”胡高上前一步，“你要不先开门，我们……”
　　“砰！”胡高立刻后退了一步。
　　“滚！都走开！”有什么东西砸到门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屋内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疯了般尖叫起来，“我不出去，这是什么鬼地方，明明说了在这里待七天就可以回家！滚！都给我滚！”
　　沈司辰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从门内传来，胡高双手举起慢慢往后退，压低声音安抚他:“好好，我们走，你冷静一下。”
　　“滚！”
　　尖叫声慢慢微弱，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什么人啊。”陈楠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
　　“能理解，毕竟莫名其妙被卷进这种地方都会害怕。”
　　陈楠冷笑:“那么大一个男人，都没有三个姑娘胆子大。”
　　“好了，都别说了。”胡高转身走向了1603。
　　门很快就开了，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一脸的青春洋溢。
　　“和你们一起？可以可以，正愁着没有大腿抱呢，大佬求带飞！”
　　程旭东爽快地应下了胡高的话，掏出手机，“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要不大家建个群方便联系？”

　　建完群后胡高提议先各自回去，有什么事手机联系。沈司辰故意落后半步，等他到达十七楼时，崔成先和唐琪已经进了屋。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逆着光，有点看不清他的容貌，沈司辰看着他走向了1704。
　　“你是1704的住户？”
　　男人听见问话抬起头，挑眉看了他一眼，沈司辰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他这才看清男人的容貌，眉眼锋利，五官立体，眼角有一条三四厘米的疤痕，微微上扬的嘴角透着几分邪气。
　　“有事？”
　　沈司辰点开群聊：“刚才我们玩家建了个群，要拉你进来吗？”
　　“哦？拉吧。”男人耸耸肩掏出手机，不置可否。
　　沈司辰在群里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收起手机准备进屋。
　　“等等。”
　　男人在身后叫住他。
　　沈司辰停下脚步，回头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男人眼神深邃，似在沉思，然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们今天聚在一起，分配各种资源了吗？”
　　尽管不理解这句话的意义，沈司辰还是回答了他：“没有。”
　　“哦~”男人拉长语调，似乎心情很好地进了屋。
　　“……”

　　沈司辰关上门，总感觉这副本隐隐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还有1602的那个玩家也很可疑。他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像受了什么应激性刺激一样。
　　副本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比现实生活中的要快，夜幕已经降临。
　　这是第一个夜晚。
　　一如现实中无数平常的夜晚一样，很安静，空中没有星星。沈司辰检查了一下门窗，想了想，又从厨房拿了把刀放在枕边。如他所料，屋里的水已经全停了，他清点着自己的物资，勉强可以撑过七天。供电系统似乎也出了问题，灯光一闪一闪，有点恐怖屋的效果。沈司辰简单地解决了晚餐，感到突如其来的困意。他心下了然，怕是梦境每晚会开启强制睡眠。第一天过得过于平常，也没有什么线索可言，他的脑海中回溯了一遍所有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
　　眼睛还未睁开，意识已经模模糊糊的醒了，他恍惚听见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玩家白楼，死亡。”
　　“玩家白楼，死亡。”
　　机械的播报声响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沈司辰猛的惊醒。
　　怎么回事？昨晚怎么死人了？
　　白楼……好陌生的名字，刚起床时的大脑浑浑噩噩，沈司辰缓了一会儿，把人数都从脑海中过了一遍，迅速起身推开门，来到1704门口。
　　他刚欲抬手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司辰愣了一下，将手放下，他迅速扫视男人全身，完完整整活泼乱跳，看来白楼就是1602那位不愿开门的住户了。
　　“我叫顾焚星，不是白楼。”那人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是上扬满不在乎的语调，“呦，死人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走吧。”

　　两人来到十六层，发现所有人都来了。1602的门紧闭着，周围地面整洁干净，门口也没有什么血腥气。两个女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胡高脸色也很难看。
　　“他……他怎么死了？”洛溪溪埋在蒋晚怀里抽泣，“昨晚发生什么了？我一早上醒来就听到广播，他为什么会死呢？”
　　“昨晚我也睡得很沉，并没有遇到什么鬼怪什么的。”胡高眉头紧蹙。
　　“不进去看看吗？”沈司辰仔细检查了一下门把手，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试过了，这门太结实了，我和老高一起上都撞不开。”
　　顾焚星看了唐琪一眼，走上前和正在摆弄把手的沈司辰肩并肩：“撞什么，文明点，这门这样开。”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铁丝，从锁孔插进去捣弄了几下。
　　“咔嚓。”
　　门开了。
　　“轻轻松松，”他吹着口哨，还有闲心向后看了众人一眼，“学会了吗？”然后大摇大摆地率先走了进去。
　　“……”
　　你这哪里文明了。沈司辰一时不知从哪吐槽。他跟着顾焚星进入了1602。
　　屋内很乱，各种物体撒落一地，看得出住户生前的精神状态极差。窗户关着，玻璃杯被摔在地上，碎片折射出冰冷的光。
　　可是这里太干净了，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味，更重要的是，尸体也不见了。
　　“他……人呢？”陈楠颤着嗓子问出所有人如鲠在喉的致命问题。
　　空气一时凝固起来，室内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
　　“……”
　　“总之，先检查一下屋子吧。”沈司辰向厨房走去。
　　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摆着几瓶饮用水，厨房的灶台上甚至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上去是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样子。他继续翻了翻其他地方，并没有找到食物之类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胡高敲门的时候，他不开门求助呢？
　　还有当时他堪称应激的恐慌……
　　沈司辰眼眸暗了暗，默默将这个疑问藏在心底。

　　众人挤在客厅的沙发上，“这里没有食物，只有几瓶饮用水。……”沈司辰率先道，“可能还有几瓶酒。”
　　“难不成……他是饿死的？”蒋晚有些震惊。
　　“无论怎么想，一晚上都饿不死人吧。”
　　尽管十分害怕，洛溪溪还是小声反驳。
　　“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唐琪有些暴躁起来，“这是梦境，梦境里什么都会发生。”
　　“所以，在这里死人是没有逻辑的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顾焚星看了看几人一眼，意味不明地低声笑笑，他拉长声音:“说不定——真的就是饿死的呢。”
　　“不然呢，”他一哂，“难道是有什么怪物晚上来杀人了吗？那为什么选中这位仁兄？他触犯了什么规则？尸体就不说了，为什么连血迹都没有呢？”
　　沈司辰直觉他知道些什么。

　　“晚晚，我今晚能去和你住吗？我有点害怕。”
　　在心中闪过无数夜里会出现怪物的猜测和画面后，洛溪溪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慢慢压抑不住抽泣声，“如果他真的是饿死的，我家的食物也不多了，晚晚，你能分我点吗？”
　　“没事的溪溪，你别怕，我家还有很多存货，我们一起吃，饿不死的，一会儿我们一起回我家。”
　　程旭东挠了挠脑袋，大大咧咧手足无措安慰所有人：“都别担心，我家还有好多吃的，还有谁要吗？”
　　唐琪和陈楠谢过了他，其他人摆手表示不需要。
　　“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了，要不大家先回去补补体力吧。”胡高面色难看地走了出去。
　　“晚晚，我下楼拿一下东西，你在这等我好吗？”
　　“去吧，溪溪，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白天不会有事的。”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只剩下蒋晚留在原地。沈司辰转身欲走，听见女孩喃喃自语，像在努力说服自己：“我们会离开这里的，对吧？”
　　语气轻飘飘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
　　她并不自信。
　　沈司辰停下脚步。
　　他回头，转身接了蒋晚的话。
　　“会的，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蒋晚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没走吗？”
　　“刚准备走的，”沈司辰轻轻回答，“别怕，我们一定能出去。”
　　蒋晚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肩膀开始细微的颤抖，她捂住脸，液体从指缝间流了下来：“刚刚溪溪在，我一直忍着没有哭，我担心我哭了溪溪会崩溃。可我也好害怕……我好怕……”
　　“我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我还没和妈妈好好告别，她还在等我回家，我想吃她做的饺子，我该怎么办……”
　　女孩自此进副本后一直岌岌可危绷紧的一根弦终于断了，露出软弱泣不成声。
　　沈司辰看着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哭一会儿吧，哭出来会好受点。”他蹲下身，与蒋晚平视，“不用勉强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们一定能出去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