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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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少生病。
一般来说一年你就会病那么一次，高热一日，第二天就会好。
爹爹死后的那段时间，你已经把今年的名额用完了。所以当自己的身体有些许异样的时候，你根本没往生病的方向想。
你整个人浑浑噩噩，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病了，但是脑袋一团浆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你感觉自己醒了，听得到周围的动静，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滚烫的额前，转眼间又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恍惚间，你听到了爹娘在屋外低声说话，好像每次你高热，娘都会很担心你会烧坏脑子，又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只敢拉着爹在外面跺脚团团转，爹会笑着跟娘说不用担心，我百晓生的女儿才不会这么脆弱。
转眼间，自己似乎又趴伏在了爹宽厚的背上，他细声安慰你，郎中的屋子快到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场景又一换，你在家里醒来，邻居的婶婶告诉你爹爹有事离开了，托她来照看。
再然后，你看见了宫尚角，是最近一次生病的时候。
他拉着你的手，跟你道歉，说有要事在身，需要出门一趟，身上的被子很厚，你额上的汗水滚进了眼角，眼睛涩涩的，你忍不住揉了揉，扯了一下嘴角，跟他说没关系，你的事更重要，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你的手悄悄地在被子里握成拳头，想留下那么一丝丝的温度。
你很想，很想他留下陪你，但你什么都没说，你知道不能这样做，而且……
做了，也不会有回应。
因为宫门的事更重要，爹爹的事也很重要。
你的病不过就是一点点高热，离得人。
场景一个接着一个的转换，脑子没个休息的时候。
迷迷糊糊间，你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你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没有成功，喉咙干得厉害，好像口水在咽下去的瞬间就蒸发了一样。你试着用鼻音哼哼了两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呼出来的气息都是似乎比身体还烫。
“说不出话就别说了，我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知道吗？”
你认出来了，是宫远徵的声音，你点点头。
“头疼吗？”
你点头。
“头晕？”
你点头。
“口干？”
你点头。
“鼻子堵不堵？”
你摇头。
……
宫远徵问了很多，比以前去看的郎中还细致，最后宫远徵捏了捏你的下颚：“看一下舌头。”
你乖乖的吐了吐舌头，宫远徵嗯了一声，抬了抬你的下巴，示意你收回去。
你感觉到坐在床边的宫远徵想要走，心里一冲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抬手想抓住点什么，没想到抓到了他的手。
滚烫而又小巧的手无力的下滑，最后轻轻的勾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尾指，似是在挽留，又像是依恋，宫远徵感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轻轻的回握，弯腰揉了揉你的脑袋：“我去煎药，睡吧。好了叫你。”
他的声音似乎有着魔力，心里的焦灼被安抚，你含糊的应了一声，转瞬又陷入了黑暗。
没过多久你被扶着坐起，背后横着一只手臂，有力的托住了你的身体，你靠在他的怀里，乖乖的喝下了苦涩的汤药，然后被扶着又躺下，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的。
中间你眼睛睁开了好几回，看见周围是并不熟悉的布设，发现身处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房内。
可能是在医馆吧？你想。
可无论哪次，你都看见了宫远徵的身影。
有时他站在不远处的小药炉前，专心致志的盯着嘟噜嘟噜翻腾的药汁，有时他坐在床边，背部挺得直直的，借着摇曳的烛光，翻看手里的书籍，有时他会在伏身在书案上，低垂着眼眸，认真的写些什么。
无论他在哪，都是在你一眼能看见的地方，你觉得只要你喊一声，他一定听得到。
你想跟他说别管我了，我不吃药一天也会好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但是不知怎的，喉咙酸酸胀胀，无法出声，眼睛也涩的厉害，最后折腾了一阵，你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
宫远徵的药很有用，再次醒来，脸还是烫烫的，头有点疼，但精神了不少。
宫远徵不在屋内，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沉沉，依旧寂静，估摸着已经四更了。
你挣扎着起身，手脚却发着软，不怎么听使唤，一不小心被褥和枕头被你扫到了地上，寒风一吹，你冷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屋内的动静惊到了屋外的宫远徵，他走过来把地上的被褥盖回到你身上，把你裹得严严实实，手自然的放在你的额头，然后坐在床边，把你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搭了脉，又塞了回去：“病成这样还折腾什么？”
宫远徵的语气隐隐有些责备，但他的动作透露着浓浓的关心。身上回暖让你眉头都舒展开来，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因为被子的阻挡有些发闷：“我想找你。”
“找我做什么？”
你没正面回答他：“月长老的事……你应该很忙吧？留着我一个人在这就好，你去休息或者是忙你的事，都可以。”
宫远徵挑眉：“哈？你在小看我？两边的事同时做有什么难的。”
“你休息不够的话，脑袋会不清醒，帮不上角哥的忙的吧？”
宫远徵眉头一拧，眼里似有怒火，但看着你虚弱的样子，闭了闭眼，还是忍了下来，别开脸，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都这样了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天亮了我就叫我哥来看你，行了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有些恼怒的撇了你一眼，却发现你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笑意，闪着亮亮的光，他挠了挠脸颊，别扭的移开视线：“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问他：“你不走吗？”
宫远徵没好气的回：“走去哪？”
你没有说话，手伸出了被窝，覆上了他放在床沿的手。
你的手滚烫，他的手微凉。你用指甲轻轻刮了刮他的指缝，宫远徵觉得痒痒的，稍微动了一下，你轻笑一声，借机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掌心。
宫远徵没有回头，却握住了你的手。
“在我来宫门以前，角哥以前有说过可以娶我哦。”
他的手僵了一下，想抽回，却被你用另外一只手按住：“可是我拒绝啦。”
你毫不避讳的看着他震惊的眼眸：“我问过宫尚角，要是现在娶了我，以后碰上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让人家当妾还是放弃自己的感情？还跟他开玩笑说该不会让我自请下堂吧，你知道他怎么答的吗？”
“他说的是他不会。”
“当然，这也是有责任心的一种体现，角哥很好，比很多男子都出色，绝对是一个好夫婿的人选，我相信我要是不管不顾嫁给他，不说一辈子幸福，至少能保证我一生顺遂，衣食无忧。”
“可我也知道，他的心里有太多东西了，宫门的荣辱，江湖的道义，家族的繁荣……每一样都能排在我的前头。”
你笑了笑：“所以当他回答不会的时候，我就确认了，他把自己的需求排在了我的后面，就证明他对我的好，有出自本心的部分，但肯定还带上了我爹对宫门的恩情。”
要是有一名出色的男子，在自己心灵特别脆弱的时候，对自己关怀体贴，说是一点心动和妄想都没有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可能是我特别的矫情吧，我不太愿意自己未来夫婿对我的感情参杂了太多不可抗，不可逆的缘由。爹爹对宫门的恩是因，宫尚角对我好是果，这层关系不可能分割开。如果嫁给他，往后的日子自己难免会怀疑，宫尚角到底是因为我爹才待我好，还是因为纯粹的喜欢，才对我好呢？”
你对宫尚角的感情其实很复杂，有对强者的崇拜，有对亲人的依赖，有少女不能言说的秘密心事，还有无所依靠时对他给予的温柔的眷恋。要说非他不可，倒也没到这个程度。
“如果日后会被这种事困扰，我觉得还是算了，不如就此止步，至少宫尚角以后碰上喜欢的人，不用顾及我的存在。”
世间的喜欢不止男女之情，你也是希望这个温柔的大哥能幸福的。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是的，你一直觉得，你没有选宫尚角，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我刚刚发现，并不是这样。”
其实这个原因很早就已经出现了。
你把头枕在宫远徵的大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腰，深深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我上次生病的时候，宫尚角他选择了宫门的事务，没有选择我。可宫远徵，你选了我。”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选了我，我很高兴，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你坐起身，凑近宫远徵，距离近得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呆呆的看着你，你笑了：“宫远徵，我喜欢你。”
你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轻柔又充满着喜悦：“就算你下次不选我，我也喜欢你。”
回应你的是铺天盖地的吻，你的腰被宫远徵的手臂箍紧，后脑也被扣住，他的呼吸似乎比你还热，你闭上眼，攀上他的肩膀热情的回应。
等双唇分离，你窝在他的怀里平复着呼吸，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你以后不能食言。”
你搂紧他的腰：“嗯，以后我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嗯。”
“你也一样，特别是不开心的事也要说出来，前几天你不理我，其实我很难受的。”
宫远徵摸着你头发的手顿了顿：“好。”
你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开始得寸进尺，嘴上依旧委屈的不行：“我想要补偿可以吗？一个小小的请求，很简单的。”
没等他问是什么，你把声音捏的更加的甜腻，头也在他的颈窝轻蹭：“要是你答应我，我的病天亮前肯定能好的呢。”
温香软玉在怀，情窦初开的少年一下子被迷得有点找不到北，迷迷糊糊的应和下了，听到你凑到他耳边的诉求，一下子惊得弹起：“不行！”
你嘟起嘴，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答应了可以的。”
“可这……”
宫远徵刚要反驳，便看见你垂下眼，整个人都散发着颓丧和伤心的气息，委屈的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见他看过来，强撑着笑：“没关系，是我要求太过分了对不对，你要是真的那么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你试探着勾了勾他的手指，摇了摇：“因为我很喜欢你嘛，你不要生气……”。
你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宫远徵的为数不多的良心受到了奇怪的攻击。
宫远徵闭了闭眼，左不过是个称呼，又不会少块肉……
“姐、姐姐……”
你看向他的眼睛一亮，随即眉眼弯的像月牙一样：“远徵弟弟你真好。”
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宫远徵：“……你刚刚不是在给我下套吧？”
你笑：“没有哦，远徵弟弟你真好。”
“你不许叫我远徵弟弟。”
“好的，远徵弟弟。”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