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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室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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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浔顺势看去,果然,能发出那么欠揍声的人除了色盲就没别人。
梁浔眼神挺吓人的,说夸张点像是看什么死物,但都说是夸张点了,靳斡这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
靳斡就站在树下安静和梁浔对视着,当真是一步都不让,先错开半秒都不可能。
都说眼神这东西玄,骗人的时候眼神必须调整好,爱一个人时眼神会暴露,偷看时头可以不动,但眼神必须动。
靳斡觉得这形容确实挺准,因为他毫不怀疑梁浔现在想杀他灭口,虽然他不过是瞧见梁浔打架的场景。
胡涵原在靳斡身侧问:“这人谁啊?”
“梁浔。”靳斡解释说:“那个疯子。”
“靠。”胡涵原愣了愣:“这哥们没事吧,我怎么看他恨不得揍死。”
靳斡扭头看他眼,觉得胡涵原有被害妄想症:“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靳斡和身边人说这话,眼神也没从梁浔身上移开,梁浔蹙眉道:“要不要过来凑近看看!”
“那到不必。”靳斡觉得南京那边那个人说他脾气差,那是因为一定没见过梁浔。靳斡声音平淡无波:“我就是想告诉你声,一中晚上十点半有查寝。”
现在保守估计也十点十五了,梁浔不太想相信靳斡的话,但每所学校貌似都有查寝的规矩。
梁浔拍了下沈寂为胸膛,意思他先走了。
靳斡站在对面,保持着先前姿势,安静等梁浔走过来。
这个胡同的街道较窄,没几步距离就能走到,斑马线在黑夜里也看不清,深一道浅一道,边界都晕染,路灯在梁浔身后拉成长长的一道影子,在幽静悄然的随主人移动。
等梁浔走过来的间隙靳斡对胡涵原说:“你先走,我们查寝。”
胡涵原很想怼上句,你犯过这么多次校规,还差这回,但他不敢,他怂,只能憋着。
双桂巷临街就是一中,不远但也有段路,梁浔本来还有些着急,但扫到身侧那人不急不慢的脚步也不着急了。
“那天给你染错颜色是我问题。”靳斡说。
梁浔笑了声,侧目看他:“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问题。”
“……”靳斡啧声道:“不是,没人教过你说话吗。”
“你可以不听。”梁浔说:“左右你眼睛不好使,也不差耳朵了,五感里的三感对你来说足够了。”
靳斡手伸出来了,看样子是想拍他或者说给他下,想到这人奇怪的性子,又落下说:“你真可以。”
梁浔掏出学生证,给门口的保安大爷出示,闻言直白问他:“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靳斡也跟着掏出学生证,笑了笑说:“我能想说什么,说你今晚真牛逼,把人按桌子上打,还是说——”
校门开了,梁浔指着自己脑袋,但却是在对他说:“你有病就是治,别出医院。”
梁浔又补充说:“你笑起来很难看,别朝我笑。”
“……”
靠,这人用枪药做的吧,说一句话能回你十句,还一个好词都没有。
靳斡果断选择不说话。
从校门口到寝室楼下这一路,两人一直保持着静默状态,梁浔本就话少,靳斡也不相上下。
寝室楼前有几节台阶,在夜里灰扑扑的,梁浔登上台阶,还没往里走,就和靳斡一起被门口的宿管大爷拦下。
“你们干什么去。”宿舍大爷依依不舍地从小破电视机前移开,操着嘴地道方言口音,“没看到现在几点,都大晚上了,还出去瞎溜达,有没有先组织,有没有纪律!说吧,你们都是哪班的!”
这话不是对梁浔一个人说的,梁浔没想好要不要自报家门,视线不由自主看向靳斡,等听这人怎么说。
靳斡正低头瞄着宿管大爷桌子上的签字名单,察觉到这赤露目光,他没回头目不斜视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宿管大爷。
宿管大爷打开看了看,一指里面说:“你进去吧。”
梁浔:“?”
不是,凭什么?
靳斡对宿管大爷嗯了声,接着在梁浔直白注视下绕到他后方,在他耳侧,没接触只压着嗓音说:“我就先进去了,同桌。”
“操。”
梁浔可以发誓,这是他听过最贱的声音,没有之一。
“草什么草。”宿管大爷白了他眼:“我还花呢,牡丹花!杜鹃花!牵牛花!”
梁浔心有不甘质问:“他为什么可以进去?”
宿管大爷闻言白了梁浔眼,扬了扬纸条,耐心告罄:“没看着吗?假条,人家有假条,你有吗!”
这也行???
梁浔顿时扭头看向里面,靳斡还没走,像是刻意在等他发现事实再寻他。
梁浔如他所愿,如他所想的扭头。
寝室楼的灯有些老旧,靳斡正站在拐角处那个呈扇形发散的光源,分毫不差,分厘不少,似是故意让梁浔将他脸上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靳斡倚着墙抱胸,面不改色的和他对视,嘴角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梁浔挑了挑眉,扬起的弧度明确是在说你能把我怎样。
梁浔登时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了,故意“好心”通知他学校查寝,故意走在他身侧拉下整体速度,故意没有立马掏出假条。
梁浔站在靳斡下方,但目光没有刻意的去向上够他,他没怕身旁一板一眼教训人的宿管大爷,干脆利落朝他比了个中指。
很好,靳斡你完了。
靳斡笑了下,没把梁浔的威胁当回事。这种威胁他没听过上千也听过上百,就他家那帮人,不威胁他句就好像缺失了生命最重要的一环,天天在这里打卡完成KPI。
靳斡短暂在梁浔身上停留瞬,施施然离开,没再分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还看呢?”宿管大爷隔着张桌子突然靠近,拉长的声音像是干枯朽枝。
梁浔猛地后退一步,站稳后他瞧了眼四周,见没监控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22班的。”
“行,我记——”大爷说打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了:“高三有个毛22班,一共就20个班级,瞎话连个敌情都打听不明。”
梁浔:“……”
等梁浔飞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楼下宿管处逃离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马上要十一点。
一中学校后面就是片家属楼,这几年家里条件上去了,几乎都走读了,前几年一中宿舍几乎都是八人间,十人间,现在住宿的人少了,也经过多次翻修整改,都变成了双人间,但即使这样,依旧没住满。
梁浔家离得挺近,但于曼梅也有钥匙,这种半熟不熟还没个独立的封闭空间他不习惯,倒不如和一个陌生人住一块,就当是合租了。
木质楼梯伴随着吱呀吱呀响声,梁浔踩着楼梯上楼,停在219门前。
219门是开的,但梁浔还是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他才进来。
他正午借着午饭的间隙就把行李放进去了,一中没午休时间,梁浔还真不知道他另一个室友长什么样。
但按照普遍规律来说,怎么也得是同班同学。
门打开,内里布局映入眼帘,还和他中午来时一模一样,梁浔松了口气。
梁浔上口气还没顺上,独立卫浴门把锁突然传开咔嚓一声。
梁浔闻声望去,想要看清他的室友是谁,但接下来,他就僵在原地了。
因为这人分明是前不久刚在楼下分别的靳斡,靳神经病。
靳斡看模样死刚洗完澡,头发上带着水珠,踩着双老年人遛弯时最喜欢的深蓝黑色拖鞋,下半身大咧咧的一条短裤,上半身……上半身……
?!
梁浔这才注意到这人上半身是裸的。
梁浔二话没说,转身,开门,看寝室门牌,确认是219后,他木这张脸自暴自弃的重新调转方向进屋。
靳斡比刚才手里多了条毛巾,现正擦着头发,梁浔这几个动作同时不超过十秒,但靳斡偏偏做出一副恭候多时的模子。
梁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孽缘吗?现在好像已经不是孽缘那么简单了,他都怀疑他跟靳斡身上是有两根线将两人千丝万缕的系在一起,而且,还踏马的是黑线。
“不用怀疑了。”靳斡叫梁浔接受现实:“老徐一早就告诉我了,让你和我一寝。”
梁浔没说话,思考着找老徐换寝的可能性。
“这么不愿意和我一个寝室?”靳斡明知故问。
梁浔终于开口了:“彼此彼此。”
“接受现实吧。”靳斡赖赖道:“现在高三除了文科那面,也就还有这一个空位了,其他的寝室早就不住人了,说不上是什么样。”
靳斡说着,走到椅子后背,拎起校服裤子,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个钥匙,推到隔壁张桌子上说:“寝室钥匙,你的。”
“你能不能先把你衣服穿上。”梁浔接受了现状,伸手捞过钥匙说。
靳斡再一次的觉得这人事多,都是大男人讲究什么,但还是翻找出一件短袖套在身上。换好后他抓了抓头发,正准备告诉声梁浔晚上十一点半停水,忽然瞥见了梁浔动作,没了声。
梁浔从脖颈上套下个黑色细绳,绳上已经挂了把钥匙,因为动作带着惯性摇摇晃晃。
梁浔视如无睹将黑绳解开,把寝室钥匙挂在上面,两把钥匙在上面一新一旧,对比突兀的像是白天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