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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冻结 ...

  •   这个周末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乐不思蜀似神仙,有人郁郁寡欢不得志。
      沈寂为坐在烧烤摊上,看着对面只管撸串喝酒的梁浔,出于对朋友的尊重和八卦的关心,他探过身子:“怎么了,这是?”

      梁浔撸串的手停下来了,改为又倒了杯酒。
      沈寂为拧了拧眉:“你先别喝了,这都喝多少了。”
      梁浔故意作对地喝了一大口:“事多的性格和靳——”
      周围的吆喝太大,沈寂为没太听清:“合集?合集什么?数学题目吗?”

      “没什么。”梁浔截住了后半句,揉着眉心说:“喝多了,胡话。”
      沈寂为怎么可能和靳斡一样,沈寂为那耗子胆只敢用嘴说,至于靳斡……以他的老妈子性子只怕早就上手了。

      沈寂为信以为真,撸了四五串后,想起自己八卦还没得到满足:“那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梁浔冷冷地瞧了他眼:“好奇心害死猫。”
      沈寂为果断闭麦,只是在彻底闭嘴前又小声嘀咕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失恋了。”

      两人吃吃喝喝,大多对数时间都是沈寂为在说,梁浔象征性听着,在烧烤摊待到晚上十点打烊,才收拾东西离开。
      沈寂为挎上书包:“今晚有地方住吗?”
      梁浔愣了愣说:“别想太多,我还不至于露宿街头。”
      “那好吧。”沈寂为抿唇道:“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可以来我家住。”
      梁浔笑笑:“知道,快滚吧。”

      等沈寂为走没影了,梁浔笑意才淡下去。
      梁浔昨晚没回寝室,扔下那四个字后就走人了,随便挑了个旅店住下,他什么东西都没拿,第二日在外面跟孤魂野鬼似的游荡了一天,晚上吃完烧烤又恢复了没地可去的状态。

      但即使如此,梁浔也不后悔把双桂巷二楼那房子给退了,毕竟他真的不想再回去。
      想到这,梁浔才发现于曼梅许久没给他发过消息了,只怕是连他退租都不知道,不然不可能是这般风平浪静。

      梁浔蹲在马路牙子上抽了两只烟,又等烟味淡下去才拍拍衣服站起身,往学校走。
      有些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不可能就这么躲着不见靳斡,更何况弯的又不是他,他躲个什么劲。

      梁浔踩着木质楼梯上楼,停在219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发怔。
      他从脖颈间掏出钥匙开锁。
      梁浔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做过摘钥匙的动作了,自从他退租每日每天几乎是同靳斡一起归寝离寝,每回都是靳斡走在前方,开门锁门,时间太长了,竟然追溯不到上次自己开门是在什么时候,只知道这般熟练的动作太久没做竟然有些陌生。

      梁浔暗道自己伤春悲秋边开门进屋。
      现在已经晚上一十点,靳斡周末天天打工到深夜,所以梁浔并不担心会碰到靳斡。

      洗完漱从卫生间出来梁浔直接上床睡觉,他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因为他久违地梦见了他已经去世的父亲……
      梁浔对于父亲的记忆并不清晰,那个男人比起父亲,更象是个过路人,他对于父亲的印象更多地来源于于曼梅每天深夜里无止无休的咒骂。

      梁浔不记得他的父亲叫什么,只记得那个男人是个赌徒,欠了很多钱,迫不得已借了高利贷,高利贷利滚利,数目越来越大,在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下男人选择了轻生,在家门口的大马路上活活撞死,留下一堆的烂摊子给于曼梅。

      至于眼高于顶的于曼梅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个极为戏剧化的原因。
      男人酒喝多了管不住下半身,路过的于曼梅成了受害者,怀了孕,男人见于曼梅长漂亮,动了结婚的歪心思,再加上于曼梅怀孕的事情瞒不住家里人,只能结婚。
      于曼梅和男人没有爱情,只有数不清的谩骂,殴打,诅咒。

      完整的各种缘由梁浔不知情,这些事情都是从于曼梅的咒骂声中一点点拼接出来。
      所以,梁浔并不恨于曼梅,他只是不理解。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到这个世上。

      那个男人在他少时骂他是个吞金兽,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
      于曼梅骂他是个霉运缠身的家伙,一次次地造成了她的不幸。

      各种市侩碎语砸在梁浔身上,睡梦里的梁浔弓起身,弯起腰,蜷缩成一小团,双手绞在胸前,额头因陷入梦魇而大汗淋淋。
      灾星灾星灾星……

      梦里的于曼梅不停推搡这梁浔肩膀,梁浔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次次失了防线似的后退,而就在他退无可退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支修长有力的手臂。
      那支手臂禁锢着于曼梅的动作,绷起的肌肉线条昭示着主人用了力,叫于曼梅没能再做出激烈的举动。

      得了舒缓的梁浔松了口气,感谢的话没能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那截手臂的手腕上带着一串在阳光下散发这琉璃质地的黑曜石手串。

      喘息声越发剧烈,梁浔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抓着衣领大口的呼吸,僵着脊背吸气吐气好了一会,才把梦中的那股心悸压下去。

      他弯腰抓起头发,竭力忽略过往听到的话,待平静下来后,梁浔抓过被头重新盖上被子,正打算合眼,但也许是在梦中出现过那只手,于是,目光偏移了几分到对面。

      匆匆一掠就想离开的视线忽然顿住,只因对床一片空空如也,没有一点身形起伏的虚影。
      梁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睁大眼睛去视物,想要看清对床的一切却什么都不看清。

      梁浔抓过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2:03

      视线重新回到对床上,梁浔一瞬不瞬看着,在眼睛变的干涩时终于意识到,靳斡他根本就没回来。
      可能是从噩梦惊醒过后的空虚,也可能是茫茫不见底的黑夜带来的孤单,总之这个现实,无端地叫梁浔心脏酸涨起来。

      梁浔在床上静坐了好半晌,才摇头压下心中这股异样,将被子拉过头顶形成个封闭空间藏起来。

      他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醒一次在意识尚且模糊时,动作都先大脑一步向对床望了望。
      梁浔烦死了自己这毛病。
      靳斡回不回来干他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靳哥好友遍地,用得着他担心没地方住。

      怀揣着这个念头,在起床铃响起时梁浔还是看了眼对床整洁如新的床铺,才带上门离开寝室。

      班级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吃早餐的吃早餐,抄作业的抄作业,各干各事。
      梁浔晚上没睡好觉,抓过衣服就开始补觉,睡了大约二三十分钟早自习上课铃响了才起身,抓下校服外套时从往身侧看了眼,还是空空如也的一张座位。

      梁浔一脚踩在没人坐的蹬腿上,开始翻书学习,看了大半个早自习,某个失踪人口才姗姗来迟。

      在这人敲门打报告时,梁浔抬头看了眼。
      靳斡穿着还是前天晚上的冲风衣外套,站得笔挺,不知道是不是梁浔的错觉,他觉得靳斡嗓音哑了不少,除此之外,这人嘴角上出现了块不大不小的青紫肿胀痕迹。
      是梁浔那天晚上冲动之下打的。

      梁浔那天真的气血上头,用了多大力气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打完后自己指骨都有些痛,更别说靳斡了,只怕是不好受。
      靳斡嘴角上的伤口太明显,看自习的老徐瞧见了,以为这人打架斗殴去了,耳提面令了好一会才放人离开。

      梁浔大脑没那么快下指令叫他从目光靳斡身上撤离,所以,他没有错过靳斡在看见他时眼底的一丝错愕。

      靳斡回座位后,梁浔那种汗毛直立的感觉又起来了,尤其是当余光不经意间触碰到靳斡时,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地回荡起靳斡那句嗓音低哑的:现在知道了。

      同时,下巴竟然也变得敏感起来,火烧火烧的,梁浔并没有把那一个不能算吻的吻当一回事,也可能是刻意忽略了,唯独当另位主人公出现时,身体却开始应激。
      这个认知让梁浔悲哀地发现,即使他想和靳斡回到从前的关系,也回不去了。
      可是,他真的想回到过去。

      梁浔没有想好要怎么与靳斡相处,是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像对待对他心怀不轨的项淮一样暴打一顿,亦或者是当成陌路人。
      他在心里考究着,犹豫着,却意外发现靳斡已经选择好了,处理好了,靳斡选择了最后一条,他在选择忽视梁浔。

      梁浔其实应该很早就发现了,自周六晚后靳斡没再与他说过任何一句话,周一短暂相接交的错愕眼神后两人也再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甚至是梁浔每晚回寝都见不到靳斡的身影。
      如果不是鞋架上鞋的位置早晨都会出现几毫厘的偏差,梁浔甚至都会认为靳斡每晚都在外面度过。

      对于梁浔和靳斡的变化,只要不是个傻的全都能察觉个一星半点,前桌的林其予和谷阳曜旁推侧敲,拐弯抹角地向梁浔打听情况,问是怎么了,是不是和靳哥发生矛盾了。
      林其予扯天扯地又扯到兄弟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梁浔在心里附和着。
      兄弟间确实没有隔夜仇。
      但他和靳斡不是兄弟,他曾经以为他和靳斡算得上朋友,可事实却狠狠甩了梁浔一巴掌,靳斡根本就没想和他做朋友。
      如果靳斡想,怎么可能这么狠心地把本应牢不可摧地关系打破。

      梁浔不喜欢这个样子,他对于“关系”一向是宁缺毋滥,行就行,不行不行,优柔寡断不像他,但又确实是他。

      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总要解决,因为一旦压抑得久了,不是爆发就是消失,而梁浔不想要消失,所以在又一个深夜里,他没有睡觉,而是在熄灯后的寝室里点着台灯,端坐在书桌前方,像一尊雕像一样静待着。

      一中晚十点半熄灯,梁浔没有上床,只是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借由来保持清醒。
      等待的时间长了,时间观念丧失,梁浔中途看了眼手机。
      1:55

      如果靳斡两点没有回寝,那他就不再等下去。
      梁浔撑着下颌看着手机,在手机时间跳到两点零一分时,按灭了台灯,几乎是同一时间,传来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梁浔知道是靳斡回来了,清了清嗓子,叫道:“靳斡。”

      梁浔看不见对面的人,叫完这声后等了很久才想起台灯没开,重新打开后暖黄倏地散开。
      靳斡半阖了下,说了自那天晚上同他的第一句:“怎么还没睡?”
      “等你。”梁浔说着。

      话罢,梁浔没给他反应时间想,几个跨步闪冲到靳斡面前,抓着这人衣领扣着肩膀就将靳斡抵在墙上。

      门口距离书桌有段距离,台灯照不到,梁浔这一连串动作直接带起阵噼里叭啦声和衣料摩擦声。

      不过梁浔一个没管,抓着靳斡衣领的手愈发用力,牵连起道道折痕,逼视着靳斡质问道:“四天了,玩够闹够了没。”
      靳斡没做任何反抗的动作,只默了默轻声说:“怕你不自在。”

      梁浔尾指一跳,眉心蹙眉,小臂弯起抵着靳斡脖颈,默声凝视靳斡良久,到最后即是讽刺又是刻薄道:“那你还真是想多了,真论起来该不自在的人该是你,毕竟——弯了的人是你。”

      梁浔不需要靳斡回些什么,只管自己:“而且,你凭什么觉得你把我当成透明人我就会自在,天天凌晨两点回早上五点出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觉得我一定不会发现。”

      “如果你真的怎么想,把我可以告诉你。”梁浔顿了顿,侧目看他,眼尾勾勒出讥讽弧度:“你真的蠢透了,靳斡。如果你真的聪明,就不应该说出来。”

      “是不是别人叫你声靳哥你就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了。”梁浔胳膊下压,力气逐渐加大,咄咄逼人只管输出:“不要总是自以为是,觉得可以处理好,你猜不中我,毕竟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什么都清清楚楚。”

      靳斡什么都没说,他沉默的态度激怒了梁浔,梁浔继续用因说多了话而干涩的嗓子命令他道:“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他妈的叫你说话了,你难道听不懂吗!”
      “说话!”
      “怎么,看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很好玩!?很有趣!?”
      “……”

      在梁浔一个劲地逼迫下,靳斡终于舍得开口了,用于梁浔愤怒声线完全不同的嗓音淡声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梁浔低声重复着松开了对靳斡的压制与禁锢,偏过头佯装思考,再次转过来时带着答案一同开口说:“我想要你收回那天晚上的所有。”

      靳斡黑眸直视着梁浔。
      他读懂了梁浔话里的潜台词,因此什么都没有说,只把目光落下。

      梁浔迟迟没得到回复,焦躁开始蔓延,在袭遍全身时催促问起:“行吗?”

      靳斡倏然掀起低垂的眼皮去看梁浔。
      梁浔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在他说这话时,全然没了方才逼人劲,嘴唇抿成一条线,平直地没有任何起伏,连带着平日里总是习惯勾起嘲讽笑意的嘴角都收下了,黑漆漆的眼里没了倨傲的光彩,只空洞洞看着靳斡,甚至带了星点不足以叫人察觉的哀求。
      他在难过。
      他在很难过。

      这个认知叫靳斡酸涩一片,眉眼间再没有往日的淡然,像是用最坚硬地一角却撞最柔软的软肉,陷进去拔出来时带起汩汩的血液。
      靳斡看着梁浔耷拉下来的眼睛,最终哑着嗓子,仿若压下如浓厚墨色般深厚的千万般情绪,只能落下一个字。
      “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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