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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水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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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名字。
梁浔咀嚼了阵,越默念越别嘴。
梁浔上一次来理发店还是上一次,他最开始留长发就是懒,懒得去理发店,后来是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梁浔看着镜子里头发越来越短的自己还有些转不过弯,毕竟这头发都三年了,天天睁眼闭眼洗漱时就能看到,现在……现在感觉镜子里的人带点陌生。
头发一剪,人确实是清爽不少,眉眼完整的暴露出来,瞧着五官更立体,轮廓更清晰了,也让梁浔本就冷淡的长相更添几分。
头发剪完了,靳斡将围布摘下,又用扫发刷子将后脖颈的头发茬扫掉,靳斡才扫一下就被梁浔制住:“我自己来。”
靳斡没说什么,把刷子给了他,等确保后面没发茬后才开始下一步,染发。
开始前,梁浔摸了把自己头发,终于有了实感。
梁浔正在柜台理发膏,门铃又响了,是个中年男人,还在找理发膏的靳斡立马迎上去了,话里也带上几分熟稔:“李叔,你提前出院了。”
李叔摆摆手,脚步还有些不便:“这段时间是麻烦你看店了。”
哦,原来是店长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
“不了,费钱。”李叔结束了这话题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后天吧,还没定,尽量早点,省得被他们逮到。”
靳斡边说边从犄角卡拉掏出个黑盒染发剂,他站在柜台旁边搅拌边说:“李叔,你得空闲了管管李确,估计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理发店了捣乱了,把染发剂位置都弄乱了。”
李叔被人这么说也没计较,笑呵呵道:“行,我知道,我先这就回去教训他,你先忙着,忙完正午来家里吃饭。”
李叔走了,靳斡染发剂也刚好调好,带上黑色橡胶手套,拿着搅拌盒走来。
染发剂味道不难闻,不像是化学药剂味道,梁浔觉得里面应该添加了茶树精油之类的东西,还挺好闻。
靳斡手上动作不快,算轻,但当冰凉的染发剂贴在头发上时,梁浔还是“撕”了声。
“凉?”靳斡动作停下,问他。
“没。”梁浔说:“你继续。”
靳斡“嗯”了声,声音自上而下落下时,梁浔在瞬息间缩了下脖子,不明显,身后染发那人都没发现。
染发膏全涂在头发上后靳斡给他戴上头套,梁浔低着头正和沈寂为发消息,没注意到染发膏短暂氧化时身后僵硬的动作。
发完消息后,梁浔闭眼歇了会,直到靳斡叫他洗头,他才睁眼。
梁浔想自己洗头,靳斡先他一步开口:“染发膏不干净,我仔细点。”
梁浔低头看眼靳斡手上手套,没说话,但人却躺在洗头台上。
靳斡动作确实仔细,除去必要冲刷时接触到头皮,其余时间完全没有碰到梁浔。
梁浔还在想回家怎么应付于曼梅,没注意到靳斡时不时停停顿顿的动作,只当这人是有点毛病在身上。
洗完头后,梁浔肩上披着毛巾,要往座椅那面走,靳斡凝着他头发,压着嗓音说:“那块电压不稳定,先等等,就在这里吹。”
梁浔扭头,感觉有些古怪,但出于省事的心里也没说,就坐在洗头台上等靳斡拎着吹风机和几米的插座过来。
吹风机热风打开,在梁浔耳边开始轰轰,轰轰了个五分钟就彻底干了。
接着,靳斡又从理发围裙口袋里拿出木梳,梳了梳头,将围布摘下,说:“可以了。”
梁浔“嗯”声问:“多少?”
“50。”
梁浔没多想,只当这地方理发店就是便宜,靳斡走在他身侧,一步不落的挡住他侧边视线,走到门口,梁浔掏出手机,付完款,说了句多谢就推门离开。
梁浔推开门,对面店铺在阳光下反着光,梁浔一打量,瞧见一片红正对着自己。
什么东西红通通一片。
梁浔过了马路,那红越来越清晰了,他终于看清了,那踏马的是他头发,踏马的是他头发一片红通通。
草。
梁浔二话不说,直接原路返回。
门铃又响了。
靳斡放松的一口气还没提上,整个人直接被一杆风吹得七零八落。
入目是片耀眼的红。
那红出手的动作又快又急,带着冲劲,靳斡来不及反应这是时,条件反射一个侧身避过快速出拳。
梁浔没想到这人反应那么快,脸上愕然没藏住,被人一个横腿扫到快退步。
“草,你还敢还手。”梁浔骂了嘴。
情绪也被人激起来了,这阵子烦心事都加在一起,退学、老妈、算命重重相加,都爆发在这场打斗中。
靳斡在混乱中终于看出了这人是谁,是先前的客户,至于为什么去而复返,他比谁都清楚。
靳斡不知道为什么红色染膏为什么会出现在黑色染膏盒中,因为是暗红色,并不显眼,外加没有氧化,他也看不清,等意识到时已经是这幅样子。
染错色这是事怨他,靳斡除了最开始回了下,之后一直边道歉边避着,到最后靳斡也看出来了,这人因他染错色就幌子,看这力道分明是宣泄。
梁浔无论是掌、拳还是腿都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靳斡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闪躲都给费劲的感觉了。
那人最后一拳力道极大,看样都能把木板劈成两半。靳斡闪躲到一半,不偏不倚的打在腰上,靳斡疼得眉头紧皱,绕到人身后胳膊卡这脖子,问他:“没完了是吧?”
梁浔乐了,手抓着靳斡胳膊,咽喉被人压的气息不稳:“你脸皮被你蘸着酱吃了,色盲就别出来害人。”
同时,梁浔松下手,手肘弯曲怼向靳斡胸口。
靳斡紧急松开,肘击改到身后镜子,镜子哗啦啦的碎了地,碎片齐飞,一侧的推车也全都倾倒。
靳斡脾气也不怎么样,刚开始错在他,他没回手,现在闹了满地。靳斡身上也带上了戾气,指着他,喘着粗气:“已经道过歉了,你要是想要赔偿也行,坐下来好好说。”
回应他的是梁浔往他鼻子上招呼的一拳。
“操。”靳斡摸着鼻子侧身喉了句。他再狼狈时也没被人往脸上招呼过,满地碎片的本就一肚子火,现在更是,他直接撞上去。
靳斡这一撞,两人直接没了章法,没有动作要领的撕打,扭打成一团,梁浔踢他肚子,靳斡就抡他腰窝,梁浔锤他下三路,靳斡就薅他头发。
“你没玩了是吧!”靳斡借着间歇问说。
这是不装了。
梁浔一只手锁着他脖子,一只手指着自己脑袋:“你还有脸说,来,你看看,我的头发跟个大灯泡似的,一出门眼睛都往我身上瞄。”
靳斡横扫着梁浔,梁浔松开时,两人再一次扭打在地上,地上满地碎镜片,谁都没躲,就那么满地打滚。
梁浔打架从小跟着胡同里孩子帮练出来,招式不够漂亮但是管用,这么多年了没在谁身上吃过亏,但眼前这个靳什么斡还真是个麻烦。
到最后是隔壁店铺的人听到这动静,急匆匆闯进理发店,将还在扭打的两人的拉开。
分开的两人一个站在碎玻璃片中摸着嘴角,一个弓着腰捂着腰,但两人无一例外都滚了一身短茬头发。
隔壁店铺的是个大妈,在充当和事佬:“哎呀都是大小伙子,有啥说不过去的,手拉手碰一下也就过去了。”
梁浔擦了下嘴,眼里带着凉气朝靳什么斡瞥去。
刚才打斗过程中,这人口罩早就被甩到一旁去,梁浔冷哼一声,心说这人上半脸和下半脸一个模子刻出来,都是人模狗样。
大妈还在絮叨,梁浔却不想听了,捡起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踩着满地碎玻璃和发茬往前走。
走到门口时,梁浔看着开机困难的手机,没忍住又爆了口:“我草。”
“你再骂一个试试。”
色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浔摆弄着手机回头,看着对号入座的某人:“怎么,你不仅色盲还耳聋?”
梁浔反问着,从兜里掏出个五角钢蹦,腾地弹在地上,嘎嘣一声,清脆。
梁浔清了清嗓子说:“骂的就是孙子你,诺,你的,维修费和治疗费。”
“你有本事别走。”
靳斡被人拦着行动受限,但气势足,梁浔都走出理发店了,隔着层玻璃都能听着。
对面擦着反光的玻璃再一次映亮他红的很快要烧起来的头发,梁浔怒火中烧的又踹了脚旁边的柱子。
水逆,纯纯的水逆,他和这座城市一定是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