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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八十九招 拆读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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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今天竟然是临城比较晚回来啊。”
“尤阿姨。”系临城在篱笆外停下,跟院子里正戴着手套忙活的人打招呼。
尤文惠往篱笆边走了两步,“塔塔刚刚过去,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是不是在路上摔了,他说没有,瞧着不是很开心,也不知道咋了,该不会有人在学校欺负他了吧。”
系临城朝前看了一眼,“应该不是。”
听闻此言,尤文惠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哎呀,小情侣什么的都是今天吵完明天就好,哄一下就好了嘛。”
“啊?”系临城有点茫然地看向她。
“看你们今天都没一块走,是不是闹别扭了?”尤文惠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系临城面露几分不自然,“尤阿姨,我觉得您误会了,我跟他没——”
“哎呀,很多情侣都会情人节后闹别扭,很正常的,我懂~”尤阿姨掩嘴笑起来。
“不是,我们没有交往……”
“没有交往?”
尤阿姨有点惊讶,但随即拍了一下篱笆,“哦,我知道了,暧昧,还处在那种酸酸甜甜的暧昧中是不是,哎呀,两人交往之前的暧昧是最让人心动的了,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那个……”系临城咽下剩下的话,无奈地扯了个根本称不上笑的表情,踩下脚踏,“我先回家了,尤阿姨再见。”
“哦,好哇。”尤文惠朝他挥手,不禁看着他的背影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进门之后,系临城往别院瞅了一眼,正好碰上童塔塔心事重重地从屋里走出来。
不出片刻,矮墙边出现一只探头探脑的地鼠,面向主院,视线投向停车亭。
无需思索,系临城便猜出,对方肯定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比他还晚回家。
后轱辘从矮阶上落下时发出了声响,地鼠闻声瞬间转移视线,看到他后,冒了下头,随即迅速消失在矮墙之后。
系临城推着车走进去,余光里,某地鼠又冒出了头,脑门在壁灯的暖光映照下,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傻气光辉,一直到他进了屋,那光辉才消失不见。
“妈。”系临城进门便朝屋内喊。
没有回应,客厅里只有连城打游戏的声音。
“妈,哥叫你。”连城朝楼上喊了声。
“啊?”林美临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没一会儿楼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她看向边脱外套边往里走的儿子,“老大回来了,今晚上咱们吃水煮鱼怎么样?”
“随便。”
“那就这么定了。”她转身往厨房走。
“等下,”系临城叫住她,“我问你,你跟尤阿姨都说了什么。”
林美临被他这质询的口吻弄得一愣,“什么说了什么?”
“哥哥,你回来了!”里城从楼上跑了下来。
见状,系临城只好将他妈推向厨房。
“怎么,发生什么了?”林美临茫然地被推进厨房。
系临城将门闭上,看着他妈,“刚才碰到尤阿姨,你猜她问我什么……”
“问你什么?”
“她问我……”话到嘴边莫名有点开不了口。
林美临疑惑地看着突然吞吞吐吐的人,“什么?”
“就,”系临城话题一转,“你是不是把那个视频给她看了,那个广播的视频。”说着还指了指别院方向。
林美临皱眉,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哦,塔塔那个,我没有给她看过,难道她自己看到了来问你?”
看他妈不像撒谎,系临城有点纳闷了,“不是,没有问这个。”
“那她问了啥,跟塔塔有关系?”
“就,她问我是不是跟他吵架——”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美临打断,“你跟塔塔又吵架了?”毕竟上次情人节已经闹得很不愉快。
“没有,”系临城有点无语,“她误以为我们俩交往了在闹别扭……”
林美临闻声一愣,随即捂嘴笑起来,“她好八卦啊。”
系临城皱起眉头,“所以你跟她都说了什么。”
“别冤枉我,你老妈我守口如瓶。”林美临举手发誓。
“你要是没跟她乱说,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哎,”林美临伸手打住他,“你别忘了,她跟塔塔关系也不错,两个人经常一聊聊一下午。”
自从当初学骑车受过帮助之后,童塔塔就和尤阿姨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和系家不同,尤阿姨只有一个独生子,且目前还在国外念书不常回家,因而童塔塔经常周末闲着没事就去找尤阿姨玩,顺便蹭吃蹭喝。
听闻此言,系临城眉头拧得更深,“他自己说的?”
“他怎么可能会跟文惠说这个啊,之前被你小姨他们知道,他就已经很难堪了。”
见其生气又迷惑,林美临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我的意思是,”她顿了下,“他喜欢你,真的不难看出来,或许都不需要有很强的辨析能力,当初在医院还记得吧,里城是第一个看出不对劲的,你觉得尤阿姨天天跟塔塔聊天能看不出来?”
这话太有说服力,系临城一时语噎。
“另外,我觉得吧,”林美临摸着下巴,“咱们这个园区里,凡是跟塔塔接触过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姐姐甚至小朋友,有可能都知道。”
此言一出,系临城原来有些舒展的眉头,瞬间又蹙了回去,像是一秒也不愿与她再多待,转身迅速离开了厨房。
见其吃瘪,林美临不禁捂嘴窃笑,其实那都是她编得瞎话。
虽然童塔塔比较单纯,不太会隐藏情感,但也不至于夸张到人尽皆知。
她只是单纯想看儿子不爽的样子。
而被老妈一番话搞得心情颇为憋闷的系临城,上楼就直接钻进了浴室里。
三十一度的水温对人体来说有点微凉,但他很喜欢这个温度。
尤其是水初淋下来,皮肤被刺激到毛孔迅速收缩的瞬间,整个人都苏醒了。
尽管从小就处在被告白与被送情书的状态中,但并不代表,他能适应有人整天拿着大喇叭到处喊喜欢他。
某人当初的“雄伟壮举”着实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连锁反应似乎从未停下,好不容易从上一种如芒在背的状态里得到片刻喘息,结果下一秒的如鲠在喉又搞得他措手不及……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去年秋天被告白的情形。
太过惊诧与难堪,系临城心底不太愿意去主动勾起回忆,偶尔几次闪现,都会被后来发生的滑稽状况夺走注意力,以至于,他似乎从未认真地去回想过那场告白。
此时他才发现,当时的场景,竟然已经模糊到快要描不出具体的轮廓。
只隐隐记得,对方说了句奇怪的告白词,以及手臂上糟糕的礼结。
可对方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被告白时自己似乎都没有去看他的脸,为什么会没有去看呢……
大概是觉得不重要,彼时他满心都在思索论文课题中的变量,只想着赶紧去餐厅补充一点碳水和维生素,以激活快要窒息的脑细胞。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不需要……
对于告白的人来说,这算是拒绝对吧。
但其实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拒绝或者接受,只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没有仔细地思索那三个字背后的真正意义。
彼时的对方会是什么心情呢,失落吗,难过吗……
“你是极优质的Alpha,你是家族近几代里最优秀的孩子”这样的声音从小就在他的耳边回荡,在他还没有搞明白到底什么算是极优质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动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就被这样说,自己在很多方面确实超出常人,哪怕他并没有为此去努力过。
优越性,似乎从一开始就在他与很多人之间划下了不等号。
所以,面对“这样”的自己,对方当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选择告白的呢。
被嘲笑、戏弄与欺负的时候,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的呢……
抹掉脸上的水流,系临城伸手关上水龙头,转身拿过浴袍,披在了身上。
顺手提溜过背包,放到矮桌上,今天他没往家里带任何一本学习用书,但他的书包却鼓囊囊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
扯开拉链,翻过背包,信件扑簌簌地被倒在桌上,堆成小谷堆,滑向四周,掉到了地毯上。
将空包扔到一边,系临城直接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随手捡起脚边的粉色信封,心形的水晶贴纸有点梦幻。将贴纸撕开,不知是背胶黏性太强还是他操作不当,信封口被扯破了。
他只好顺着破口将里面的信取出来,看上去是个女生写的,时间大概是高一下学期。
「系临城你好,」
嗯……起码还有个称呼,某些记忆浮现,系临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再加上这类“读物”基本不需要思考,没多会儿他就将掉在地毯上的信全看完了。
有女生写的,也有男生写的,大多数是Omega,另一部分是Beta,还有几封是Alpha写的。
确认是Alpha之后,他放到了一边,倒不是对取向少见多怪,只是没想到现在竟还有Alpha会以写情书的方式向他表达倾慕,尤其还是一中里的Alpha。
不过凡事无绝对,自己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我好喜欢你的眼神,感觉像是能把人吞掉……从没见过你这么帅的男生学习会那么好……」
「刚上高一时我就听说过你们家的事,但我想说我不在乎那些物质……」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我想不记得,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I\'ve seen your basketball game before, and you\'re the only one who stands out in the crowd. It\'s really great!」
「为什么给你写了那么多次信,你都不回一下,仗着喜欢你,所以就故作冷漠吗?拽什么?」
「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我是特别的,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家拥有本市最大的……」
「吾之情意恰如“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
系临城将最后一封信塞回信封里,撂到旁边。所有桌子上的信件都转移到了地毯上,每一封都被拆开过。
他向后一仰,未干的发丝被压在后脑勺处泛着湿意,有点微凉。
相貌、成绩、家世、才华……似乎可以被归类为这些——他们喜欢自己的原因。
可是所有信件看下来,他并未感觉出这些人了解自己,太多虚无缥缈的幻想,夹杂着部分露骨的现实,甚至还有一些恼怒与愤恨。
这就是喜欢吗?作为被喜欢着的自己,应该感到开心吗……
不知为何,幻想也好,现实也罢,亦或者恼恨,他都没办法去感同身受。
尽管他努力地代入到每一封信的口吻中,试图去捕捉字里行间包含的每一种情绪,然而到最后,他仍没能感受到齐野所说的那种刺刺麻麻的痛楚。
不知这些人在给自己写的时候,是否曾感受到……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该吃饭了。”连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系临城转头应答,“知道了。”
他盯着地上成堆的信件看了片刻,随即起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