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极优A校草！》康岁

136、一百三六招 想回去

　　系临城不喜欢过生日，从小就不喜欢，但他每年还是会收到各种祝福与礼物。

　　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场生日，过得极其慌张且混乱，但他收到了一件最特殊的成人礼。

　　然后，在十九岁这年，弄丢了。

　　童家要搬走的消息传出时，遭到了家人的反对，特别是老妈。

　　系临城知道老妈一直都很喜欢童塔塔，但没有想到会那么喜欢。

　　他从前一直认为，那喜欢或多或少掺杂了一些对当初救命之恩的顾念，但后来细想，或许并不单止于此。

　　童家货车开走的那天，除了母亲，他们几个都在门口目送过。

　　不知是不是气温渐渐变凉加上天气不好，气氛很沉闷，连一直对童塔塔没好气，整日嘴上喊嫌弃的里城，也没有几分笑脸。

　　童叔临走前，将别院的蔬菜瓜果，全部妥善地罩好了保温膜，并把后续工作清晰地交接给了园艺工。

　　系临城站在大门口，望着别院满园的菜果，只觉得空空荡荡，连带着他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他不喜欢过生日，从小就不喜欢。

　　……

　　童家搬走当天，也是系临城预约门诊的日子。

　　临出门前，他在玄关换鞋，将拖鞋放进鞋柜里时，瞥到了那双紧挨着角落的客拖。

　　款式和其他相同，男士均码的客拖有点大，那人的脚却很小，但因为穿得频繁，淡茶色的绒布内面，凹进去一圈塌塌的印迹。

　　他下意识想伸手触摸，却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惊扰，他慌忙关上了柜门。

　　“哥哥，你要去哪里？”

　　他没回答里城的问题，推开门说了句很快回来，便走了出去。

　　一路畅通到达诊所，比约定时间还早了五分钟。

　　当初老妈说医生是她的朋友，他还以为年纪跟她差不多，没想到沈医生本人要年轻许多，瞧着也就三十出头。

　　初次见面，沈医生对他毫不陌生，甚至堪称熟稔，他不确定那是对方的“职业病”，还是早被老妈提前打过招呼。

　　以往说起心理咨询，系临城脑海中的画面，大多是医生和患者处在舒适的环境中，友好和善地交流谈话。

　　医生抛出问题，患者回答，然后讲一堆各种各样的故事，甚至催眠疗愈。

　　但没成想，那沈医生从不跟他谈心，也从不讲故事，只整天带他到处爬山攀岩蹦极跳水。

　　这让他感到纳闷，去问，对方却只说：别问，跟着走就对了。

　　故作神秘，搞得他一度怀疑老妈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不过他去说起此事时，老妈并没有搭理他，亦或者说，自从童家搬走后，她就谁也不爱搭理，话不多，每天都会早早去工作室。

　　他老妈喜欢烹饪与烘焙，学生时代曾想出国留学，奈何外公不同意，逼她学了设计。

　　毕业后为堵外公之口，她开了工作室。成家后，脱去家中管教，加上工作室口碑不错，她的自由时间变多。

　　除非项目规模大且重要，否则她不常去工作室，一般都委托给管理人和下属，将设计平台提供给新人，自己偷闲做年轻时未能做得事。

　　因而，像这种每天早早去工作室的情况，很罕见，因为老妈并不喜欢。

　　直到后来，她抱着电话和童塔塔对哭了几天后，这情况才有所好转。

　　只不过着家的时间，相比之前还是少了很多，从天天往工作室跑变成了往童家跑。

　　不仅自己跑，还让家里的阿姨也跑，有一回还差遣了连城。

　　连城倒是丝毫没有异议，甚至后来还主动上赶着帮忙。

　　说实在的，从对路程的熟悉以及顺路程度来说，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然而他妈一次都没有找过他，连问都不问。

　　老妈对他们兄弟三个从来不偏不倚，这在大多数父母中，是很难得的情况。

　　但这件事却让系临城觉得，或许老妈对自己有点意见，而且，他还隐隐能察觉得出是为什么……

　　对此，他曾尝试与老妈进行沟通，但她却说他想多了，说她只是见他每天都很忙，不想分他的心。

　　他确实很忙，除了经常性地去见沈医生外，人才计划那边也一直因他未决定院校，而不停打电话。

　　而且，岑昑还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拿驾照。

　　如果不是对方提起，他都有点忘了，之前曾不经意地跟她提过一嘴自己会开车。

　　车是他从前偷偷跟堂哥学的，就差个证件。

　　他们去找童叔报名时，对方有些惊讶，尤其是得知岑昑也一起后。

　　童叔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也不过才搬走没多久，系临城竟感觉有点恍惚。

　　说实在的，再见童叔，他有点不太敢直面对方的眼睛。

　　倒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后的心虚，只是有些莫名的……

　　他彼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后来天气渐凉，沈医生突然提议说，让他选择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走走，稍远一点，最好是国外。

　　系临城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

　　只是提议来得突然，他一时没想到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最后在家中看到酒架后，才选择了法国。

　　从勃艮第到波尔多，东西跨了近半个法国，参观了几个知名的葡萄酒庄，品了几杯不错的葡萄酒。

　　他带着点微微醺，漫步在不知名的小镇和风景不错的路上，偶尔碰到乡镇集市和市场，也会进去溜达溜达。

　　和国内人挤人拥的情况不同，此处人口没那么稠密，哪怕是乡俗时节的聚会或集市，人也没有那么多。

　　穿梭在各色摊位间漫无目的地闲逛，大概是镇小地偏，难得见一个亚洲面孔，来往的镇民还是会回头瞧上一瞧。

　　人类的好奇心天然相通，世界各地的人都一样，打量的目光很短暂，或许是从小习惯被注视，系临城没有感到不适。

　　集市不算大，没多会儿便逛完了，他本想离开去别处看看，但拐出夹角竟还有一条小吃街。

　　小吃街比之前街道的人多，他不太想进去，但空气中却有股独特的香味，吸引着他往前走。

　　他巡着味道找到一处小摊，一方圆形的铁炉上，铺着整块未切割的炸物。

　　炸物主料是米饭，米粒形长个大，不知是何品种，米饭之上铺着虾仁、肉糜及酱汁，色香诱人。

　　方圆数米都被这炸物的味道给覆盖，连旁边的流汁烤鸡都没胜过它。

　　摊前站了不少顾客等待，那老板手脚麻利地在炸物上又淋一层酱汁后，开始迅速切割打包。

　　那萦绕在鼻间的味道太过独特，系临城没忍住，也要了一块，等了二十分钟才拿到自己的那份。

　　他走到空石椅处坐下，看着往来的异乡人，吃着手中的美食。

　　唇齿间的独特香味，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几声嬉笑交谈从身前传来，他望着不远处的小菜摊，摊主是一对售卖作物的中年农户夫妇。

　　作物售完后，木盘里还剩下一些杂叶，和被挤到卖相不好的蔬果。

　　农户将其装到地上的纸箱内，不出片刻，便被路过的拾荒者挑挑拣拣拾走了。

　　摊主收好货架后，离开了集市。

　　系临城望着那已经空掉的纸箱，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如果某人在的话，一定会很好奇，然后毫不犹豫地凑上前去掺和。

　　这般想着，嘴角又落了下来，纸袋里的炸物已经吃完了……

　　回到酒店后，他没忍住打开了学校论坛，这是他为数不多地主动打开论坛。

　　自从童家搬走后，童塔塔的主页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只有这里，有他的最新消息。

　　系临城一直知道，论坛里关于自己的帖子不少，但没想到对方的帖子也不少，而且内容还都千奇百怪。

　　诸如前天闯了什么祸，昨天哭了几次，今天上课又发生了什么糗事，这些人仿佛已经把他当成了小白鼠在观察与记录，嘲笑仍有，玩笑时有，良言也有。

　　翻到成绩记录贴他才发现，前一次期中考试，对方又进步了，只是那时候自己已经离校。

　　他后来没再收到过数字信，但还是自顾自地在备忘录里做了记录，5537，排在之前几次记录的后面。

　　离校那天，他去办公室，随手捡起班主任掉在地上的成绩簿时，知晓了最后那个数字7的含义。

　　如此简单的含义，只因手机显示不完整，页数不对，所以搁置了这么久才明白。

　　他转出界面，点进那个标题令人啼笑皆非的“菜妞追夫回顾记”，看着帖子里的内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老银杏树在这个时节，叶子应该已经落光了，彼时初识童塔塔时，叶还满枝正灿黄。

　　过往回忆霎时袭上心头，像潮水猝不及防冲上堆砌完好的沙堡，墙塌城溃。

　　残骸被海浪席卷着飘向远方，栈桥尽处，灯塔的辉光忽闪又明灭。

　　“想回去”，那一刻，系临城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于是第二天，他便收拾行囊，返了程。

　　回国后，他向沈医生说了不再继续会诊的决定，对方毫不意外，并表示：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系临城有点疑惑，但思来想去觉得确实是这样。于是便要与之结算费用，没成想沈医生不收费，这让他很纳闷。

　　尽管每次都被其带着干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毕竟会诊时间也不短，他不能浪费人家的时间。

　　以为对方是碍于老妈的面子不收，没成想对方却摇摇头，一副“我就没给你诊过”的表情说，“你又没啥毛病，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勇气”之类的，和老妈当初所说相差无几的话。

　　系临城闻之困惑，但想到这段时间来，对方带自己做得那些，看似不着边际实则需要莫大勇气的极限运动，原来用意在此。

　　然而对方再次摇头，满脸沉痛地说：“那是因为我最近刚分手，需要散散心，正好老天派你这娇嫩帅小伙儿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我总不能辜负祂老人家吧。”

　　系临城闻之大崩，一口老血差点吐到沈医生的脸上。

　　怒问，为什么还要让他特地出趟国？！

　　沈医生淡定表示：“看你最近劳累，想让你休息一下，好好放松放松。”

　　系临城再崩，二话不说，甩门而去。

　　沈医生在身后微笑挥手，欢迎他下次光临。

　　完全被耍了一通，系临城心中忿忿，回家看到老妈都觉得对方是共犯。

　　夜里躺在床上时，他不禁想，人真的不能太情绪化，否则被牵着鼻子走了都还不自觉。

　　但静下心来后，他似乎又从这遭“折腾与被耍”中，体悟到了不一样的感受。

　　或许沈医生并非真的在耍他，至少，当他身处在千万里之外的异国街头时，脑海中的画像与胸腔内的心声，一次比一次清晰。

　　系临城觉得，自己似乎明白，齐野当初说得喜欢，是怎么一回事了。

　　尽管，并不完全与之相同……

　　想及此，他突然开始睡不着，闭上眼时，脑海中很乱。

　　但与从前不同，因为他现已知晓，那乱是源于：

　　想见童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