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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兄妹俩的初次会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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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旗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多一个妹妹。
四岁半,他妈妈无望地放弃了这段有名无心的婚姻,临走时将他托付给陆廷远的母亲,然后移民加拿大了。
小陆并没有多少伤感,他自记事以来,呆在爷爷奶奶家比自己家的时间多太多了。余宛望着心无挂碍的孙子,长叹了口气,愈发仔细地养着,除了出格的东西,尽全力满足他的一应要求。
但云旗实在是一个低需求的小孩,他不吃零食,很少疯到上房揭瓦,层出不穷的玩具也拉不走他。倒是不知怎的随他爷爷,清早起来练大字,自发背起书包去上学,课余时间喜欢跟他爷爷一起看报纸,听新闻联播,兴致来了会练琴,这还是孩子妈妈从小指导的。
余宛时常和好友感慨,全家人的叛逆都集中在她儿子身上了。邱宁臻跟她是闺中密友,深知她家里的事,再加上就近住了这么多年,眼见着长大的廷远当年情深缘浅,后来顺应他父亲之命娶了云旗妈妈,两人始终貌合神离,也是一桩孽缘。她柔声细语地从旁劝慰余宛,“俗话说隔代遗传,云旗可比既明聪慧多了。”
邱宁臻可是真不省心,小孙子谢既明两三天就要皮得全家总动员,儿媳唐天忙着翻译部的工作,只能晚上回来教育,她这个奶奶就得常常耳提面命。
好笑的是,既明最爱去找云旗,两人一静一动,成了关系最亲密的发小。
她忽而转念想起既明昨天回来说云旗快有一个小不到两岁的妹妹了,话音一转,“我要是有福气带乖囡囡孙女就好了,唐天却不想再要一个淘气的,唉…”
铺垫好之后,她试探性问余宛,“廷远还没从苏黎世回来?”提起这茬事,余宛只能扯出无可奈何的苦笑,“都频繁飞了快两年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宁臻拍了拍她的肩,“总会峰回路转的,”她的目光短暂飘远,想起自己和丈夫当年的艰难恋爱,“说不准很快就转圜了,放宽心。”
或许好友是带着喜鹊飞来征兆说的那话,第二天一大早,又是一个多月没见的儿子难得郑重地坐在沙发上,好似等待着她一样。廷远先开口说到:“妈,燕语答应了。”做母亲的也不知该替他喜,还是该替云旗叹。紧接着,他久违地露出了少年般的笑容,“云旗也同意了。”这下,余宛没话讲了。
三天后,灵雨和妈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土。首都国际机场出口处,陆叔叔朝她们挥手示意,快挨近了,她急跑两步,淘气地拽了拽他的裤管,被抱起来稳稳地飞了一圈,妈妈静静笑着,看着他俩。
陆云旗今天本是要去谢家与发小一起看他的新装备——电影放映机,睡醒了起来,奶奶却叫住他,“明天再去吧,我跟既明奶奶说过了,有客人要来。”
他心中了然,假意口头盘点了一下,“爷爷的老战友们最近都见过了,那会是谁呢?”他仰着脸看着奶奶,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苏阿姨和妹妹快到了。”
小孙子当真聪慧,余宛便任他由他父子俩了。当门口有汽车的响动时,云旗从打开的大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了灵雨,一个跟旁边的发小不太一样的生物——扎着两个小鬏鬏,穿着一身奶奶在重要日子才会选择的旗袍,一双眼顾盼生辉。她也正看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率先介绍自己“Bonjour,je suis Nicole.”
云旗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疑惑,他偶尔会听到唐阿姨接工作电话,是类似的发音,于是他礼貌地点点头,告诉她“你好,我是陆云旗。”带着一股京腔味儿。
灵雨自然也留意到陆奶奶,她脸的轮廓和陆叔叔很相近,缓步至她身前,动作轻轻拎起下摆,行礼致意,并伶俐地问候:“奶奶,您好!我是灵雨。”余宛瞧着她被教养得无可挑剔,微微笑着,示意她往屋内去。
灵雨没有立刻进去,她乖巧地等着身后的妈妈和陆叔叔。一双熟悉的大手拍拍她的肩膀,伴随着叮嘱“云旗,带妹妹进去。”男孩从善如流,拉过她的手,先她半步引领着。
而苏燕语上次见到陆廷远母亲是八年前,岁月并未明显改变她的容貌,气度更胜从前。她颔首微笑:“余阿姨,许久未见了。”
余宛难免情绪有些复杂,眼前好像极快地浮选出面前女人更青涩的模样,那时廷远只是高她一届的大学学长。
“妈,我们回来了。”儿子的呼唤将思绪拉回,她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跟两人一同进去。
轻搂住燕语的肩,他和她相视一笑。
屋内,灵雨和云旗正凑在一堆儿看陆奶奶精心照料的兰花,很稀罕的品种,花形奇特,颇似龙鱼,朵朵翘唇呈漏斗状,花瓣娇嫩柔粉,在阳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就这样,灵雨和妈妈与陆叔叔一家四口生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