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境之初（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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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很脆弱的，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坚定的心智，他们像是玻璃柜里展示的贵价娃娃，精致却易碎。
那时混沌落入人间，自从天地神通后，世界最初诞生的神明们早已固定，剩下的只有修炼上来的次等神，人类开展各式各样的办学来加强修炼术法等等等等，企图在天地精华被吸收殆尽前赶上这趟成神的末班车。
他当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男孩，他被其他人拿石头追着打，那些人边打还边在嘴里骂着，“灾星！”
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只是看着。
小男孩没有说话，就站在那里让其他人打，听着其他人骂。
他不想多管闲事，但他真的确实觉得此时此刻的小男孩很傻。
他在人间待了好久好久，以往他看到有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不然会大哭大闹，要不然会反击，除非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让人打。
但是小男孩看上去并没有脑子坏掉。
他很无聊，最开始的时候，节日的花灯，小孩子们的纸鹤，都能让他注目很久，可后来，他便觉得无趣了，可是这个小男孩引起了他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路过的野猫划伤了其中一个打骂小男孩的人的小腿，伤口不深，但那人还是抱起脚来，追着猫打了。其他人怕那人摔倒，便也跟了上去。
他走向小男孩，蹲在他的面前，小男孩还是站在那里，侧眸向他看了一眼，然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他却有些兴奋了，“你看见我了？！？”
小男孩不再看他，只是淡淡回答道：“嗯。”
他很开心，这么久以来是他第一次遇到能看见他的人。
不过回答完他的问题之后，小男孩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晾衣服，砍柴火，做饭。
他觉得无聊，便在小男孩居住的地方附近走动。
“那个孩子啊……诶哟，就是林煜吧？你就少靠近吧！他啊，克死了他的父母，没人敢收留他，那孩子也算是有毅力，现在还活着……不过你还是少靠近他，会带来灾祸的，最近战乱不断，我们村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妖魔鬼怪横行。”
“说不定那个孩子就是鬼怪做的，他父母都死了，他愣是没死！”
林煜吗……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回到了小男孩的家里，寻找小男孩的踪影。
“你在干嘛？”小男孩也就是林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回过头，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滋味，后来他才知道，那叫——可怜。
他在可怜那个林煜。
那明明不是他的错啊，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拥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或许是因为他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他无法体会任何一个人的心情，所以他没有做任何的举动。
他只是开口回答道：“我在找你。”
小男孩问：“你找我有事吗？”
他愣了下，像是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坐在了小男孩家里的石头地板，然后笑了一下，
“没有。”
小男孩没有再说话，他自己开灶生火做饭，饱餐了一顿，每天是日复一日的枯燥。
他就这样在小男孩身边待了十几年。
小男孩也长大了。
“你们这里最近不是有很多妖怪吗？你还要出去啊？你不怕被吃掉吗，林煜？”
林煜没有回答，依旧在收拾出去打猎所需要的东西。
“小孩？”
林煜已经成年，行事也更加果决，话也越来越少。
“没关系。”
林煜回答道。
他挑了挑眉，并不相信，还是跟了上去。
神奇的是，他明明感受到森林中的怪物，却每次都恰好绕过男孩打猎的路。
所以他脱口而出，“你运气真好。”
林煜目光闪了闪，看向了他，眸底是深沉到他看不懂的神色。
“回去吧。”
林煜淡淡地道。
他有些不解，“你已经打完猎了嘛？”
男孩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最好是没能开口。
男孩向回走去。
当时他没能理解林煜对他所说的那句话，直到有一天林煜受伤了，当时他没有呆在林煜身边，回去之后，就发现林煜貌似是奄奄一息了，是被怪物伤的吗？林煜的心脏像是被怪物开了个洞。
他本来应该是没什么反应的，可是好奇怪，是因为林煜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伤吗？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憋出了一句，
“你……你要死了吗？”
林煜此刻的脸色苍白，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更像刚刷出来的墙壁，快要有了墙皮因干燥才产生的裂痕。
林煜没有回答，反常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会死吗？”
他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道：“不会。”
林煜眼里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那我也不会。”
他觉得林煜不像一个人类，一直都这么觉得，林煜一直被攻击着，被伤害着，但林煜一点也不脆弱，从未展现出自己的脆弱。
人类应该是惧怕死亡的，林煜此刻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男孩叫他，“混沌。”
他愣住了，好久没人那么叫过他了，他问道，
“你在叫我吗？”
林煜看着他，“你该回去了，我在人间的寿命结束了，如果你再不回去，将祸乱人间，酿成大错。”
他大脑中的记忆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林煜笑了，笃定的看向他，“你明明知道。”
他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林煜继续说，“那只是你的能力，接受它，回来吧。”
是啊，他一直以来都拒绝承认人间所发生的一切战乱都是他所带去的，却自顾自的洗脑当作不知。
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半晌，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有询问林煜的真正身份。
是啊，这样的林煜，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他一点，都不像个人类。
可是林煜已经咽气。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他不会错过真正的林煜了，人间的这个男孩不过是他暂居的一副躯壳，很快他回到了天地最初交界处——神之界。
“混沌。”
他抬眸，看见了那个男孩，哦不，男孩不再是人间的形象，而是浑身充满神性的挺拔身姿，容颜更为俊秀。
“林煜。”他呼喊对方的名字以作为回应。
林煜嘴角微微上扬，询问，“你的名字呢？我可以知道吗？”
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一般都会称他为混沌，那是他的能力，也是他的使命。
所以当林煜提出这根问题的时候，他才从脑海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墨昼。我叫墨昼。”他回答道。
林煜点头，“欢迎回到神界。祥瑞在此迎接。”
墨昼好像明白了什么，林煜人间的不幸，原本是不用遭遇的。
所以他的不幸……是源于墨昼。
林煜看出了墨昼的难堪，“不必挂怀了，那是我的劫。”
墨昼虽然活了很久，人型却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男孩模样，他睫毛轻颤，心里有梳不开的结。
“可为什么，不早点让我回来，哪怕……抓回来呢？这样他们，人类，就不会……”
林煜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打断墨昼的话，“不，那是他们应得的，那是人类本就该有的结。”
人间的林煜也正是死在灾难结束的那一天。仿佛印证了他天生灾星的恶毒言语。好似全然承受了墨昼这个真正带来厄运的人所要承受的一切。
墨昼觉得很奇怪，但一切在林煜的解释下都变得十分正当，反倒是显得墨昼有些格外在意的奇怪。
从那之后，墨昼依旧待在自己的的混沌结界，不破坏世界的安宁，至于所谓的祥瑞之神，和那个名为林煜的男孩都像他的名字一样，又被深深的埋进了为数不多他主动地像记录珍贵诗篇那样收集的回忆里。
“碰————”
百年之后，天界一阵巨响，是从里西方很远的西方传来的。
墨昼听着神仙们的只言碎语，“西方突然出现了好多的奇怪神明……”
“那些是什么神啊？”
“不知道……样子怪怪的，而且啊，乱得很，他们不是天地精华孕育的，而是神与神所□□出来的……”
“什么？他们是真的神吗？”
“不……祥瑞之神在宫殿上说可能是人间欲望而化，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
墨昼仔细听了听，好像听到了林煜的消息……很快他又蔫了下去，那又怎么样呢？
他也出不去啊，西方古怪神明的诞生就够乱了，如果还放他出去那不是平白无奇的添乱吗？
“混沌。”
墨昼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他好像听到了林煜的声音。
“墨昼！”
不是幻听，墨昼睁开眼睛，许久未睁眼，他感到一阵恍惚，画面从暗到明，他第一眼见到的依旧是那个看起来和蔼善良的祥瑞之神。
虽然人间的林煜是祥瑞下凡渡劫顺便用来提点墨昼的身份。
他们应该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可是有时候，也只是有时候，他觉得祥瑞应该也是那个林煜，那只是一瞬的想法，或许也只是他的希望罢了。
他看着面带笑意的林煜，墨昼更愿意称他为祥瑞之神，所以他也是这么叫的。
“祥瑞之神。”
林煜好像一丝不悦，也只是一闪而过，但墨昼确信自己是看到了的，但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讨厌自己吗？还是……
林煜开口，“我更想要听你叫我林煜。”
墨昼有一个奇怪的猜想，他才想这位对所有人和蔼可亲的祥瑞之神刚刚因为墨昼对他的称呼太过于生分而感到了……不悦。
所以他改口叫道，“林煜。”
肉眼可见林煜的嘴角又毫不遮掩的上扬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梦境之初（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