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生存日记》金色仲夏夜

4、魅魔直播间

　　张小沫跟随苗初翠爬到602宿舍，宿舍门老旧，上面的铜色门锁锈迹斑斑，苗初翠掏出口袋里的钥匙费力转了几圈才打开嘎吱作响的木门。

　　宿舍里简陋不堪，上下铺八张床位，其中门口两个床位堆满了蛇皮麻袋和行李杂物，进门靠窗户右手边的床位已经有人睡了。
　　室友躺在竹席上翘着二郎腿晃悠，黑压压满头卷曲的长发铺在床铺上，误让人以为她躺在黑色的蚕茧里包裹。

　　张小沫站在床位走道里观察寝室情况，寝室里没有空调，躺在竹席上的室友头顶挂着粉色迷你电扇散热。
　　电扇吹得她海藻般的及腰长发乱飞舞，有些都盖到她的脸上了，看不清样貌。

　　这位室友看起来很邋遢，头发长时间未打理洗头显得干枯蜷曲，头皮里还有很多密密麻麻恶心的头皮屑，看起来像头皮脂溢性皮炎，令人联想到一些白色虫卵筑窝在巢穴里生卵。
　　这么炎热的夏天，工厂洗头又不方便，邋遢室友不剪掉蓬松头发，换上齐耳短发，张小沫认为她可能爱美。

　　宿舍里没有厕所，晚上洗澡起夜只能去楼道转角唯一一个厕所方便，每层楼只有一间厕所，这代表张小沫要尽可能要早起，节约时间排队刷牙洗脸。
　　不过寝室有个阳台，可以晒被子晾衣服，从六楼阳台望出去能看到电商工厂坐落在工业园区，重金属机械如蛰伏的猛兽暗夜沉沉入睡。

　　张小沫站在阳台上看着落日降幕，天幕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深吸一口夜晚新鲜空气，冰冷潮湿的寒气入肺，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苗初翠喊阳台上的张小沫，“小沫快关窗，这里地处深山，昼夜温差特别大，看你穿的短袖单薄，等会别着凉了。”
　　张小沫依言观关上移动的透明玻璃窗，窗户上没有窗帘，能看到外面黑的如浓雾，看不清视野。

　　张小沫关窗的时候，苗初翠还提醒她上锁，张小沫觉得很奇怪，夜晚难不成还有小偷翻窗而入，这可是六楼。
　　六楼往下望，树木车辆都缩小的和巴掌大小。
　　张小沫觉得进入工厂世界诡异起来，小心谨慎些她还是锁上了窗户。

　　张小沫锁完窗户，看到苗初翠已经上床了。
　　在邋遢室友的对铺。

　　张小沫选择苗初翠的下铺铺床，从下铺角度能够看到邋遢室友。
　　很奇怪，这位室友沉迷手机，一动不动如刻板石像保持一个动作，翘着二郎腿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要不是眨动的眼皮和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痴笑声，判断她还活着，张小沫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模特假人。

　　苗初翠喊对床的室友，“严莓莓，你还再看什劳子直播间，难不成你也想分一杯自媒体的羹，听说直播卖货可赚钱了，有机会带带妹妹我啊。”
　　严莓莓撩开盖在脸上的长发，呸呸呸吐出吃进嘴的发丝，狂热道：“是魅魔直播间，你不知道魅魔化妆换头可厉害了，只要她想要变成哪位女明星，化完妆甚至能以假乱真，要是我有这技术就好了，还当屁厂妹。”
　　严莓莓脸上是狂热幻想的神情，仿佛要是她有这技术，已经升职嫁给富二代，人生走上巅峰。

　　严莓莓身材姣好，张小沫觉得她做女主播也未尝不可，毕竟哪行赚钱都要吃饭，换个轻松的工作也挺好。
　　没想到露出来的脸让人大失所望，严莓莓蜡黄的脸上是坑坑洼洼的痘印，堪比稻田里拖拉机开垦过后的高低不平。

　　严莓莓腊肠嘴巴上海涂抹着廉价劣质的芭比口红，蒜头鼻塌陷，单眼皮小眼睛看不见眼珠。
　　她涂得红艳艳的长甲片美甲撩起长发到耳廓后，“这位新来的妹妹要不要下载个魅魔软件，女主播魅魔可是我超级无敌喜欢的博主，美妆赛道上她霸占了榜一好几年呢。”

　　严莓莓说着摇晃手机界面给张小沫看，张小沫隐约看到个极漂亮的女主播在镁光灯下化妆，直播间弹幕打赏流水一样上。
　　她用指甲划拉弹幕，“苗初翠对这些化妆打扮不敢兴趣，妹妹我看你脸嫩，应该刚出社会，我们肯定有共同话题。”严莓莓如极度狂热的私生饭追网红主播。

　　张小沫点点头同意了严莓莓的好友申请，她刚来工厂对周围都不熟悉，多了解一些情况应对突发意外总是好的。

　　叮咚，好友【美女莓莓】向你发送了一条网页链接，链接是一串红色的乱码。
　　打开链接，页面里是花花绿绿的视频刷屏而过，张小沫总觉得是病毒性链接，入侵盗取身份电话信息，好进行诈骗。

　　在严莓莓几次三番催促下，张小沫还是下载魅魔软件，下载迅速，几秒就成功，这怕是蹭上了流量高铁。
　　跳出来的软件是只红色的眼睛，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眼皮上涂着夸张的粉紫色亮闪眼影，眼睫毛眼线夸张装饰，看起来有点非主流，张小沫嫌弃心想。

　　张小沫点进软件时，红色眼睛的血丝越来越膨胀，把整个眼白填充满血红，吓了她一大跳，不由得默默吐槽软件开发者。
　　魅魔软件首页就是魅魔直播间，直播间弹幕横飞。

　　【摸鱼の小赵】：魅魔姐姐最近小心天道事务所扫黄打非，我散发张贴的小广告都被这群臭修士收缴了。
　　网络上的净网力度也很强，做了好多页面下载软件，大半的页面被严查，进去是查无此页。

　　【魔界牛鼻王】：魅魔你手底下员工又在摸鱼偷懒，天道事务所丹凤追杀你。魅魔你消耗了不少元气吧，我牛鼻王给你打赏十五斤魔兽肉，补补元气。

　　系统公告：牛鼻王向主播魅魔打赏十五斤魔兽肉，恭喜魅魔，争取再接再厉。
　　魅魔直播页面上涌现出一只金光闪闪的大牛腿，旋转在画面上。

　　【请我八方来财】：魅魔你也是倒霉，偏生中原地区是丹凤管辖的地区，换上天道事务所另两位大人物可就好说话。丹凤惯来是不近人情，冷酷杀伐的。

　　魅魔从六道结界薄弱处逃窜到人间，遇到了丹凤追杀。
　　丹凤最恨作乱的魔族，传闻和凤凰童年经历有关。
　　丹凤的父亲是天道最宠爱的仙界纯血凤凰，母亲是魔界的魔，组合生下了血脉不纯粹身为大妖的他。

　　天道事务所分为三大管制辖区，中原地区，西南地区，东部沿海地区。
　　恰逢丹凤出来中原巡游，遇到换皮的魅魔，自然是铁血手腕追杀。
　　魅魔幸得贵人相救，才逃出丹凤的追击。

　　魅魔听到丹凤的名讳，恨恨道：“天道事务所也不是一块铁板，他那样清高的模样迟早是我的裙下臣。”她转头娇笑，“谢谢榜一大哥打赏的魔兽肉，我最近新换了一张皮，大家看看如何？”
　　魅魔身前摆放的不是化妆品粉底液、各色调眼影、不同种类色彩口红，而是一盘寒光凌冽的手术用具，在镁光灯下闪现冰冷无机质光泽。

　　张小沫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直播间。
　　美妆直播间里放着的不是化妆用品，而是各类管制刀具，真是令人咋舌。
　　她猜想是不是主播为了名头流量，故意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引流。

　　现实狠狠打了张小沫的脸，魅魔用酒精棉球给医用镊子消毒过后，夹起鬓角处的皮肤。
　　张小沫这才发现魅魔头发与脸连接处的皮肤是翘起的，如特效化妆师缓缓揭开假皮，露出底下的血肉。

　　直播间突然黑屏，极度血腥暴力的画面被河蟹，上铺的严莓莓破开大骂道：“什么垃圾软件，女神的仿妆高级手法我还没有学习到呢！”
　　张小沫耳中碎碎念严莓莓的谩骂，苗初翠让严莓莓安静点，她还在和对象语音聊天。

　　经过张小沫不懈努力的刷新页面，直播间恢复了正常。
　　直播间里的主播还是一身古代红色华丽宫装打扮，不过脸完全改头换貌。

　　严莓莓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魅魔仿妆成功新晋流量小花唐蝶，女神换头也太厉害了。”
　　张小沫捂住耳朵，看着直播画面上熟悉甜美的脸蛋，才回想起这张脸确实是嘴角风头正盛的爱豆唐蝶的。
　　她大学出去逛街看到商场里有唐蝶的应援电子滚动屏幕，毕业失业在家的时候看到妈看电视剧，古代宫廷女子群像宫斗剧，唐蝶在里面就扮演小白花女主，被各路男主男配一路护送上皇后之位，她当时还吐槽这部剧恶寒呢，还不如叫靠男人上位史，

　　娱乐圈新闻最近没有唐蝶的小道消息，网络上纷纷流传她退圈了。
　　张小沫看着直播间那张和唐蝶一模一样的脸，做出献媚讨好的神态，一股寒气爬上她的肩头，化妆真的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吗？

　　那盘换皮的手术用具放置在魅魔身后，张小沫截图背景，放大虚化背景墙里的手术镊子，她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
　　镊子上有血迹，还沾染了几根黑长的头发，魅魔真的换皮了，唐蝶只怕身首异处，才迟迟不能现身镜头面前。

　　张小沫卸载手机界面上的眼睛图标，却怎么也卸载不掉，仿佛病毒入侵了她的手机，远程操控了她的手机。
　　叮咚！手机消息提示音：【恭喜魅魔软件APP新用户注册账号，由于用户观看直播，赠送用户50魅力值，可用于购买商城物品和消耗魅力值可观看VIP特权视频】

　　张小沫还未来得及思考魅魔值的用途，软件自动闪跳到另一个视频，视频里打斗场面激烈，场景在山区盘山公路，一名身形高瘦的男人半跪在高速行驶的集装箱上，低着头看不清样貌，烈风把他的长发往后吹拂。

　　男人红袍披身，鎏金凤纹腰带扎着腰身往后飘拂，雪白脖颈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纹路，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湮灭在风声中。
　　男人抬起头，冰冷容颜充满肃杀之气，一双漠然的眸子蕴藏寒霜。
　　抬头露出的耳骨上有三道赤红耳钉，整个人似仙似妖，飞身与集装箱里的怪物缠斗在一起。

　　高速行驶的集装箱破了个大洞，钻出一条九环蜈蚣，头尾各长着头，十八对蜈蚣足向男人袭来。

　　视频拍的很模糊，像是上空偷拍。
　　摇晃模糊阴暗的镜头下，张小沫还是一眼凭借男人耳骨上的耳钉认出了他。

　　是他，司漠。
　　他怎么在那里？

　　张小沫大脑宕机，搁这演古装片还是特效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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