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生存日记》金色仲夏夜

27、黑心厂老板

　　老板专属办公室出门右拐，张小沫揣着工资条以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门口。
　　张小沫抬头看办公室门上总经理的标牌，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这位厂老板听严莓莓说不好相处，铁血无情，铁腕手段，对于员工的请求一贯驳回，压榨人到极点。
　　听说以前当过兵，气势讲话自带威严，员工不敢反抗，更像一位杀伐果断、野心勃勃的雷霆暴君。

　　“进！”里面传出道中年男人威严的声音。

　　张小沫推开门，看到几十个监控器像是填格子游戏蓝白展现在大屏幕上，宽大的老板椅背对着她，椅子上的男人详细看着监控器。
　　监控器里有工厂所有车间的动态画面，二楼三个车间，装配车间、质检车间、包装车间。一楼机器冲压机打金属电子配件的画面清晰的传导在监控上，就连财务办公室、主管所在的文员办公室都细无巨细的呈现在监控上。

　　监控器里两个女工开小差，热火朝天的聊着工厂上司，吐槽老板严格。
　　殊不知她们的的一言一行，全部掌握在老板的手上。

　　张小沫手心全是冷汗，她和严莓莓日常行动交谈都被老板悉知。
　　看来在工厂的时间不能聊丹凤的事情，只有宿舍是安全的。

　　老板椅转过来，穿着西装三件套的老板背挺得笔直，灰色西装外套上还别着精致的金色胸针，双手交握俨然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
　　老板梳着大背头紧紧盯着张小沫，“什么事？”

　　张小沫有种如芒被刺感，感觉不止一双眼睛盯着她，呼吸不过来。
　　她疑心多想了，办公室除了老板与她二人，哪里还有第三人？

　　张小沫清清嗓音，清咳说：“老板，这是我的工资条，我觉得薪资不合理。”她把工资条交给老板查看。
　　老板黝黑如铁塔的面上浮现疑问，挑眉道：“哦？”

　　“财务已经把来龙去脉都给我讲过，这很正常不是吗？难道你还想升职加薪？”老板双手交叉紧紧盯着张小沫，用审视犯人的语气。
　　张小沫很不舒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维护自身利益不受侵犯。”

　　老板态度高傲：“应聘者选择一份工作，不应该详细了解这份工作，知情介绍人中间抽取。你可以自己找，自身能力不足，就不该怪外界。”老板拿起桌上泡好的浓浓茶水，啐饮一口。
　　他的嗓音威严沉着，继续说：“更何况现在9月，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工作并不好找。现在各行各业都在裁员，经济大环境不好，无数像你一样的大学毕业生涌出，她们想必更需要这份工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爱干就干，不爱干就拉倒，老板的意思很明确。
　　张小沫紧紧涌指甲抠手心，剧烈的疼痛才让她没有掀桌骂脏话，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老板说的事实如此。

　　她不能丢了这份工作，现在找工作她的简历普通、专业能力不强，投递了上百份简历毫无音讯，还有些是HR为了完成招聘业绩。

　　张小沫脸上扬起微笑，“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在这份工作上会继续努力，为皮音电商公司发光发热，做出贡献。”
　　她忍着恶心职业假笑，夸奖了一番老板和假冒公司的皮包工厂。

　　老板满意点点头，搓了一大口杯子里的热茶，“签字吧，下个月你就能拿到扣押的两千块。”
　　张小沫在细长的工资条笔走龙蛇涮涮签下大名，狗啃屎辨不出字的字迹。

　　账户余额1632，收入9月份工资180，存款余额1812。

　　张小沫退出办公室，脊背上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才消失，犹如上帝视角注视游戏玩家，无所不知，知晓世界运行游戏人物的一切言行。
　　她吐槽骂娘道：“黑心老板，祝你早日破产，工厂倒闭！”

　　办公室里老板豁然站起身，摆弄起办公桌上的文件。
　　他嘴开裂，嘴里重重咬字，“破产？倒闭？有趣。”

　　要是张小沫在场怕是吓得摸爬打滚，老板竟然在她走出门后的吐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板面朝着办公室正门，他的背后后脑勺却是开裂出一只眼睛，眼皮快速眨动，冷冷注视着监视器上的一切。
　　裁切合身的西装衣服下，有不为人知密密麻麻的眼睛，像是白色蚕蛹的卵密集均匀分布在手臂手肘、双脚膝盖重要部位。

　　这些眼睛亮着红点，就像是监控摄像机红外模式，在夜里红点一闪一闪监视操控人类的举止言行。
　　在这个工厂里，他是无所不知的雷霆暴君，作为老板有权知道员工的行踪，以便于审判者对于他们做出罪恶的审判。

　　在张小沫走出办公室门吐槽老板的瞬间，白墙三角区角落上方幽幽亮起了红点，360度直播记录下张小沫摔碗骂娘的全部过程。

　　张小沫走出工厂门，严莓莓在金黄色落叶中翘首等待。

　　严莓莓问道：“怎么样工资讨要？”
　　张小沫摇头，“在老板手底下撑不过三回，真是和传言中一样绝对压制暴君。”

　　严莓莓安慰她，“没事，妹请你吃重庆排骨小面。”
　　严莓莓拉着垂头丧气的张小沫往食堂跑。

　　食堂里这个点人很多，人声鼎沸，三个窗口前排起了长龙。
　　严莓莓如猴子跳跃灵活穿插在人群里，口中不停囔囔，“借过！借过！麻烦让让！”

　　张小沫低垂着头像只小鹌鹑跟在严莓莓身后，重庆小面只有1号窗口才有，她不想见到丹凤，选择躲在严莓莓身后。

　　严莓莓豪气扫码，“老板，两碗排骨面，我要中辣。沫姐，你要什么辣度？”
　　张小沫弱弱回道：“微辣，辣子少点，我吃不了辣。”

　　张小沫眼尖已经看到丹凤系着白围裙，面上神色冷冷手里揉着面团看向她，没有跟她打招呼，难道他生气了？
　　她头上的蝴蝶在散发的雾气里漂亮流转着华光，欲翅振飞，主人就在身侧。

　　张小沫向窗里抻面的丹凤打招呼，“丹…司漠，我为我之前的事情抱歉，那件事我会考虑的。”

　　她算是给两人吵架冷战一个台阶下，她听到丹凤的话反应过激，向丹凤发脾气。冷静下来想想，丹凤身上责任重大，潜伏进工厂暗中保护她，在郑六、医生手下救过她，倒也不必这么绝情。

　　如果天道事务所真像他所说那么好，保护人类安全，守护人间，到哪里不是打工，要是能发工资她绝对去。
　　张小沫受了老板一顿气，觉得不管在哪里打工，有个好老板很重要，要是天道事务所开出高额薪资，她绝对跳槽啊。

　　丹凤隐姓埋名，在工厂隐匿身份做人类厨子司漠，她还是不要戳穿他的身份为好。表面叫他司漠，私下叫他丹凤，是不是两个人的小秘密，张小沫内心窃喜。

　　“司漠，加个微信，要是那里给我高额工资我肯定愿意。”张小沫晃晃手机。
　　丹凤擦干净手上的面粉，骨头汤桶里传来阵阵飘香的汤底，他拿出手机扫了张小沫的微信二维码，冷淡道：“抱歉，这件事情恐怕要搁置，近段时间我要出个任务，有事情你可以用手机联系我，或者让灵蝶汇报。”

　　他扫二维码的时候，嘴唇无意擦过张小沫的耳垂，本意是不想让太多人听到二人交流，人多眼杂，没成想触碰到张小沫耳朵。
　　张小沫愣了一下，耳朵快速飞红，连忙咳嗽说：“知道了。”

　　丹凤在油锅里炸排骨的时候，忘了戴手套，带水的排骨溅起油花在他手背上，微微刺痛，他的心灼烧起来，乱了。

　　丹凤端着色香味俱全的排骨面上桌，“两碗排骨小面。”

　　张小沫犹疑看看严莓莓的面条，又看看自己碗中的面，“怎么没给我的面里放辣椒，我要的微辣。”
　　她的面清汤寡水，乳白色的汤底上只有几根翠绿的小青菜和炸得金黄酥脆的排骨，嫩黄的豌豆粒颗颗分明。

　　重庆小面亦辣著称，失去了香辣，面里就失去了灵魂。
　　严莓莓碗里的辣油和劲道灿白色面条混合在一起，食物浸泡在红火火的辣油里，别提多香辣开胃，令人食指大动。

　　张小沫合理怀疑丹凤气还没消，报复她，面里不给她加辣椒。

　　丹凤淡淡道：“你感冒了，不能吃辣。换季降温，多喝热水保暖。”
　　张小沫被说感冒，感觉喉咙里确实沙哑酸痛，今天在老板办公室也咳嗽了，清鼻涕也很多，擦了不少餐巾纸。
　　丹凤还真细心，能注意到她异常。

　　丹凤说着把餐盘里一碗红糖生姜水端给张小沫，“生姜水可以驱寒暖胃止咳，喝完去宿舍睡一觉发盗汗就好。”
　　张小沫捏着鼻子灌进去，她最怕喝药了，很苦。本以为很难喝，没想到红糖生姜水里甜甜的，丹凤往里加了很多糖，

　　丹凤拿着空碗空餐盘走了。

　　严莓莓在旁激动戳着碗里的排骨，“我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我还以为是别的客人点的红糖生姜水。张小沫，我这是磕CP，磕到最新恋爱情节了吗？你们谈恋爱能不能不要这么炫耀，让我单身老狗吃撑了。”

　　张小沫否认说：“我们没有谈恋爱，排骨还堵不上你的嘴。”她说着夹了一块排骨堵上了严莓莓的嘴。
　　严莓莓嘴里塞着排骨含糊不清说：“我可没有看到他对别的女生这么关心过，我磕的CP司漠蛋糕雄起，沫姐，你可是要当上面那个！”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严莓莓脑袋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吃东西还堵不上她的嘴。

　　张小沫心乱如麻搅拌着碗里的排骨面，“快吃你的面！”
　　严莓莓呜呜嘴里塞满食物无声抗议到，恋爱的酸臭味都弥漫整个食堂了。

　　张小沫挑起清淡带着骨头汤底浓香的面条，面条裹满葱花蒜香味和熬制半天的猪骨汤底，面条下还窝着一枚卤蛋，排骨的份量也很足，像是特意多给了好几块。

　　张小沫挑面吃面的时候眼底酸酸的，大概是面的热气熏得她眼睛疼，太烫了面条。
　　她在丹凤身上感受到久违老母亲的关怀，只有妈妈的味道。

　　丹凤看着面冷，表现对所有事情不在乎，但是他的心是热的，能关注到她发烧，心细如发。

　　丹凤此时在后厨忙活，还不知道张小沫给他扣上一顶男妈妈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