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灵》幽幽若水

12、万物灵长

　　“滚！”

　　阴无月气极了，当即动手：“你个狗东西，别以为本君不知，那毒就是你下的？”

　　他们的特性相同，无尽的虚空，收束一线，你虚我实，彼此制约相合，打起来没有一点意思，便直接比拼神通。

　　“黄泉路，悲生引，花开彼岸分绝阴阳，一念断生死。”

　　延往地狱绝渊的幽暗古路浮现，森皑白骨，斑驳涸血，红白分明，在无尽法力的催动下发散猩红又诡异的光。

　　迷茫，悲愿的吟唱彷如从远古吟唱至今。

　　我是谁？

　　我从那里来，又要到何方去……

　　迷失的魂魄带着执念走向那鲜红的花海，踏上彼岸的那一刻起，死亡的丧钟敲响，无形的规则判定，“你己经死了。”

　　错愕，到恍然大悟。

　　可恶！

　　他又中招了。

　　阳无日瞬间羽化消解。

　　“哥哥？”

　　顾言卿赶快追过去，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丢下我一人……”

　　执念给了她媒介，她觉得自己好像和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可以支配无边的力量。

　　柔和的辉光，令一切都空静了，彷如在温和的等待每个凡人的诉求。

　　“我想要哥哥回来，可以吗？”

　　顾言卿看到了淡黄的光晕下有神灵在轻吟浅唱，魂归来兮，生灵复苏，点点星光聚集，可还未等半响，分崩离析，湮灭凡尘。

　　她征愣在半空，转而恶狠狠的咬上阴无月最看重的面皮。

　　“松嘴。”

　　“不要，就要咬死你！”

　　她努力的将牙口往紧合，不是要脸面，她要他丢尽了面皮，他不要哥哥，她要，来世要和哥哥一起逍遥自在，就不带他。

　　“你个蠢货，哭什么哭，要那伪君子死，先等这世间生灵死绝了再说。”

　　温热的舌尖抵在脸上，痒痒的，湿漉漉的。

　　不对，他的思维怎么被这蠢货带偏了，阳无日死不死给她解释什么，最重要的是糊了他一脸口水，脏死了。

　　嫌恶的说：“别烦本君，等他浪够了，自己爬的回来。”

　　“啊？”

　　顾言卿闪过一丝茫然。

　　“六欲天，无妄海，曼陀罗下造化生死，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光，柔和的曦光彷如在黑夜问破晓的黎明，指引心灵的方向。

　　大片雪白的曼陀罗含苞未放，圣洁治愈。

　　但又有谁知道，只要那最初的华光拥有无穷的生机造化，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精神之毒，中了便只能在虚幻中演绎悲欢离合。

　　“哥哥？”

　　“小家伙，这么在意我啊，可没白疼你。”

　　阳无日轻抹了她的泪水。

　　回望那两排小牙印兴灾乐祸极了，尤其是那最深的两个凹印，他不用看就能想到。

　　小小的团子，睁着雾蒙蒙的圆眼，嗷呜的咬上去，尖尖的虎牙恶狠狠磨擦，怎么磨都磨不开阴无月的厚脸皮。

　　“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

　　顾言卿若有所思的望去，她觉得这样的哥哥好像红眼睛叔叔啊。

　　阳无日知道自己失态了，转移话题道:“别乱想，我们看矫情鬼撒泼，告诉你啊，那可有意思了。”

　　他在正面对决中弄不过阴无月，就暗搓搓的下了毒，又在旁边不停的拱火，就是想让阴无月那矫情鬼也被敲打敲打，看他怎么清高。

　　没想到他输了后，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浑。

　　那无赖样，看的他很舒心，但在外人面前，他更糟心！

　　“这是……”

　　阴无月从地上起身，双眸中的猩红也己经褪去，看起来更清醒了。

　　温润的脸旁，温和的气度，彷如是平易近人的神邸，那不是张口蠢货闭口智障的野疯子。

　　顾言卿疑惑的望向阳无日。

　　哥哥好像比白婆婆更实用欸，不用五百柱香火，不用五十块钱，红眼睛叔叔的病治好了？

　　阳无日也有些迷惑，以往不是这样的，这娇情鬼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如此的不正常。

　　“香火，祈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祈神日？这人类还真是热情啊，不过我好像来早了。”

　　香火为祭，大巫舞，钟鼓乐，欢欢喜喜请神临。

　　刹那间，五百柱香呈圆型开散，点燃，徐徐白烟上升，弥散……烟雾缭绕，彷如人间仙境。

　　“小姑娘，你的礼如你一般令我心生喜悦，我很喜欢。”

　　天神本是自然中演化的真灵，没有七情六欲，但生活在族群中人类却有各种的情绪，满足令其幸福，渴望令其向望，拼搏令其震撼……

　　可那充满希望的香火，竞让他充满了喜悦。

　　“你想要什么呢，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吾当如你所愿。”

　　“您是坏人也能包容的仙神吗？”

　　容顾言卿不把祂和红眼睛叔叔等同，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想到白婆和五位大仙，叔叔这也被神仙附身了？

　　大仙强于白婆，附身后帮白婆解决各种问题，大仙是好仙，白婆也是好人。

　　神仙附身红眼睛叔叔，神仙强于红眼睛叔叔，可是红眼睛叔叔不是好神，这神仙会帮红眼睛叔叔吗？

　　“我是神，不该任性妄为。”

　　看着蔫了的顾言卿，阴无日莫名不想让她失望，温和道:“但你不同，我愿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但你需与我立下契约，若那人继续为恶，规则会令其百……加倍偿还，直至灵魂的终点，可愿意？”

　　“我愿意。”

　　顾言卿的眸子闪亮亮的，彷如天空中闪耀的星，一看心情就好极了。

　　愉悦，满足，令祂也不自禁的展开笑颜。

　　“那神仙大人，作为回报，我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世间有付出才会有回报，那怕神仙再无丝，她也想做些什么。

　　“那你可会歌舞？”

　　只有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才会过分在乎他人的得失，据说人族的舞乐，很积极乐观，充满了希望。

　　那样纯净的灵魂，也会满足吧。

　　顾言卿回忆着过去，无数的小孩子围着圈唱跳，点头如捣蒜。

　　轻呼了一口气，酝酿出情绪，张口悲呼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啊……”

　　但脸上的表情与肢体动作却摸彷着那些熊孩子，嘻笑，嘲讽。

　　声音愈加悲戚，手上的动作愈加欢乐，眼睛中的麻木，表情的龙飞凤舞，矛盾的结合，让悲伤更加的悲伤，让喜悦更具了一种嘲讽意义。

　　“够了。”

　　祂阻止了她。

　　顾言卿有些拘谨的缩成一团，小心道：“是我跳的不好吗？”

　　“很好，只是不适合你，我来教你一段歌舞，可好？”

　　“神的歌舞吗？我……可能，学不会……”

　　传说中的仙乐神舞，是只有仙家才演奏出来的舞乐，曲高和寡，凡人学上百年都学不会的。

　　祂高声笑道，“论舞乐谁又比的上人族，我也不过是看的多了，有了记忆，论情感倒是差远了，只是人总把我捧的过高，令我无法与其交流，这倒要请我小师父学会后，再教我呢。”

　　只是平时里祭神的舞曲大都庄重肃穆，不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

　　忽然间，祂想到那日宴会上的歌舞，充满了祝愿与期待，只是祂若表演，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看着十分不自信的小姑娘，祂还是跳了。

　　前半段压抑却热血，彷如不屈的灵魂在无尽苦难中挣扎，终于，希望来临了，他抓住了一抹光，他要将光扩散到整个世界，更多的人回应，加入，一切都充满了期望，期望着光芒万丈，永世不灭。

　　震撼，顾言卿第一次接触这么正能量的舞乐，情不自禁的询问，“它有名字吗？”

　　“有的。”

　　祂有些难为情，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很温软就是有些枯燥，一看就是没有精心养护，温和道：“它叫愿我人族永昌。”

　　它源于乱古先贤对种族热爱，希望人族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发展壮大，永远的繁荣昌盛。

　　“愿人族永昌？”

　　顾言卿下意识的想到那老狸花的指责，凭什么，就凭你人类是万物灵长，我狸猫就天生卑贱吗？我不服，我只要一个公道！

　　“造化生机。”

　　祂伸开手，疑聚法力。

　　半响，祂愣住了，神灵，怎么会有如此阴暗的法力，怨恨，嫉妒，贪婪，乃至无穷无尽无止休的欲望……

　　“神仙大人？”

　　“你刚才的心在念着什么？”

　　祂的面容闪过一丝迫切，好似在追求着真理，呢喃道：“凭什么，高贵，低贱，公道？”

　　凭什么，就凭你妖族诞生的早，拥有强横无比的肉身？我人族就要受你们所食，受你们压迫，我们要为生民立命，站起来啊，要为后世拼出一条血路，杀！杀！杀！！！

　　“哈哈，轮回，都是轮回，错了，错的不是它们，也不是他们，而是你们啊，蠢货，打破了平衡，必然受平衡所害，活该啊智障……”

　　阴无月疯了似的大吼，眉心血红色的神纹纽曲盘旋，闪着猩红的光，他的脸一半温和，一半挣扎，显得诡异极了。

　　“红眼睛叔叔？”

　　顾言卿看着发病的阴无月忙跑过去，心下更失望了。

　　神仙，也救不了红眼睛叔叔的病，白婆估计也不行。

　　那又有谁能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