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良莠淆杂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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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呼救声，挣扎声，混着驳杂的异术光芒，照亮黄雾弥漫的四周。
“唰唰”，线虫尸体遍布，成莹白小点，星星落落。
地上铺了一片虫尸，亦少不了人类的躯干——血肉吸食殆尽般，只剩薄薄的一层皮包骨，陷进沙堆里。
忽地，沙坑处传来冲天的爆炸声响。
“轰！”
白光一闪，尘风席卷，坑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沉沙埋藏。
……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一队三十人左右，紧跟在带头的索伊少爷身后，不时传来私语，来自好奇的猎者。
“索伊少爷怎么不用装备？”
“你傻啊？人家披得那袍子就是装备啊，比咱们这个免费分配的高级多了。”
天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袍子——斥四十万联邦币巨资，买得人造异术卡牌，时空类，专储存功用的黑袍。
空间为一立方，并不大，且不能升级，适合低基能的人使用。
但低基能者中买得起的，无一不是稍有家世的阔少。
而真正的阔少呢，又会嫌黑袍显眼累赘，将它排除购买范围，使黑袍君陷入了尴尬的滞销处境。
所以，家境贫寒的她便捡了这个“便宜”……好吧好吧，只能安慰自己四十万算是捡便宜了。
天使捏黑袍，目视前方，贼眉一扬：索伊停下来了。
黑发蓝眸的少爷披着金纹绸袍，袍一甩，视线自他跟前的沙坑回收，转后，扫向一众雇佣兵：“谁去探探？”
有猎者不乐意：“这里不是目的地，这沙坑也不大，完全可以绕开，何必自找麻烦。”
就是！猎者们无比认同，却又不敢像这位“志士”一样明着说。
本来嘛，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份单子，接得就是个以命探路的任务。
但命只一条，谁都不想那么快赴险。
“那就你了。”索伊无犹豫，沉蓝的眸子定上出头鸟，白制服显得清朗极了。
“活着回来佣金翻倍。”
轻飘飘两句话，定下地狱与天堂。
凭什么？！出头鸟的疤痕男子握拳，被索伊一觑，又松手，咬牙，闭眼，奔两步。
横竖要上，更何况……平安归来还可添赏金。
一跃而下。
“唰唰——”
先是身体掠沙的身响，摩擦摩擦，表象上充实的沙坑竟是人一坠，它一吞，久不至底。
一会儿，砸出的沙洞都渐渐合上，才传来沉闷的一声咚响。
“哈？！安全！安全！”
欢喜的声音自下往上蹿出。
“你看到了什么？”索伊问道，音色低冷，却清晰可闻。
疤痕男子叫道：“很黑！我用异术看看！”
一阵摸索后，再传出的声明显骇得变了形：“我的天爷！沙坑坑壁全是虫蛹！”
“而且这里线虫浓度极高，啊！啊！它们在咬我的头盔！”
索伊探首。
杉陆生居其后，看不见他的神色，只闻那脆冷的声音——
“用异术驱逐，我不信你连这也做不到。”
“边施术边往里去探。”
“少爷……”长老附耳轻唤，“这与秘宝无关。”
“我知道。”
暗蓝的瞳仁比深渊还怵人：“既然里头都是虫蛹，长老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沙坑是什么。”
“线虫的老巢。”长老道破。
“巢穴之口以黄沙为掩，可流动，无定所，难寻。”索伊接着道，唇角微微翘，“这下被我碰到了，机会难得。”
“就当作秘宝的添头吧……”
风刮沙，亦吹散他的言语，难以明晰。
底下的疤痕男子虽被线虫数量吓了一跳，但觉不过尔耳，一个明火异术释放，即往穴洞里头钻。
越往里探，越觉耳畔喧嚣。
嗡嗡的，虫之振翅般，竟予他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对劲，线虫借风沙浮动，怎么会有翅膀？
明火摇曳，疤痕男子将它推近壁沿，眼倏忽瞪大——
哪是什么翅膀振动的嗡嗡，明明是同类相食窸窣的咀嚼音！
穴洞里头的沙壁，虫蛹更少，却是更巨大，率先破蛹的，则啃食起自己的兄弟姐妹迅速地汲取营养，壮大己身。
市外的信息向来在市内是不公开的。身为底层猎者的他，外出次数亦屈指可数，更别说了解线虫的进化规律。
急切地，他连忙打开智能录制影像。
未知的现象，有时也意味着大笔财富。
由着兴奋地录制观察，疤痕男子一时忽视了身侧的黑暗。
暗色里的事物轻轻靠近他，气息喷出，几分腥臭，顷刻腐蚀疤痕男子外罩的头盔。
“嗯？”鼻翼抽动，臭味钻入，他皱了眉头，觉脖颈处凉嗖嗖。
贵族少爷给的东西出故障了？
他扭头，与它面对面。
“啊！——”
尖利的哀嚎穿透沙穴，直袭众人耳中。
“他出事了？！”
杉陆生心提起，往队伍前头挤。
揪出隐于暗处的堕教会是主任务，但保障市民的安全也是身为警员的基本操守。
尽管领了猎网任务的猎者们，似乎已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合因长老可看出什么？”
索伊未有半分忧急，甚至收回了前望的身子，看向一旁负责勘察的合因。
合因专精洞察类异术，手抚眼一过，定睛下探，即见一团混沌般的物什正对一人状物，大快朵颐。
“疑似……虫主？”合因犹豫，浅蓝的眼闪过异光，“比记载的资料上小很多，危险度亦低很多。”
“你说，”索伊眯了眯蓝如夜的眼瞳，“带回去做成虫甲，斯德礼会喜欢么？”
合因顿了顿，后退，躬身：“小少爷会喜欢的。”
这回答索伊很满意。
他转身，眼眸一扫不安的众人：“里头有低阶虫主，若有人能斩杀，可凭它的尸体换异术。”
利益熏人心，驱使一具具躯体从天使身侧擦过。
“虫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人嘀咕着，握枪的手还微颤。
杉陆生也在队伍中。
他环视，同隐于人群的同事目光相接，得到允许后，随出列的几人，跳入沙坑。
堕教会是在暗处观察伺机而动，还是已混入队伍，匿于其中？
天使收回视线，以堕教会的作风，当不会在此时出头，倘若真藏在队伍里……
她斜眸，余光瞥眼老神在在的白眉婆婆，会是谁呢？
……
沙穴漆黑，杉陆生凝了团光球出来。
“你少打草惊蛇！”总会有人将自身的惊惧怪于旁人，似乎如此就可求得安慰。
杉陆生抿唇，未应答，只看几人踌躇的脚步，低低叹口气，率先往里行。
“跟紧我。”
他如此说。
——
外头的人并未轻松，等待是极为焦灼的事，谁也料不到这个少爷雇主下一秒又会发什么疯。
一刻钟过去了。
天使瞧眼智能，感受越发凝重的气氛，目光眺远：沙坑中是一点动静也没传出来。
合因一直盯着，眉一下拧一下展，这会儿才露出略微松快的神色：“要结束了。”
索伊颔首，问：“还活着几个？”
“不出意外的话，五个全都能回来。”合因回话轻轻，只索伊听得见，“里头有个老鼠。”
暗蓝的眸子一闪，索伊点开智能：“那就别怪我啦……”
沙坑喧嚣渐起，响起下探几人劫后余生的笑音。
“诶，接一下！”
杉陆生灰头土脸，嘴角血迹点点，但精神头不错，扛着虫主肥大的首部，冲坑上人喝道。
虫主尸体上抛，忙有猎者去接，顺带去拉自险境归来的几人。
手掌与手掌相接。
坑上与坑下，黄沙似也被相握的掌攥住，莹白的线虫蠕动，晃眼又过。
索伊食指轻轻摁下。
头盔，裂开来。
风沙刮过，这次不止遮盖住了几人的视野，更是同几人的呼吸，一齐灌入口鼻。
突如其来，杉陆生都没有准备，便觉视线凝聚处：两人交握的手掌被眼帘的血色盖过。
虫子……钻进来了。
扭动，啃食，它入目所即皆可进腹。
“啊！——”
一瞬间，更激烈更痛苦的吼声爆发开，下坑的五人无一不头盔碎裂，被线虫趁虚而入。
线虫肆虐，几人抓耳挠腮，道道血痕。
甚至“噗呲”一声响，有人难以忍受虫噬脑的锥心痛感，竟是手指一用力，戳进双目，喷射液体和血迹。
“咚！”接虫尸的家伙惧得手一软，虫主又跌回坑里，被喷溅的血色浸染。
合因面色一变：“不好！”
印证她的惊慌般，虫尸忽地剧烈抽搐起来，紧跟着，一声响彻天的空鸣，“砰！”，黄白的尸体爆炸，虫卵迸飞。
“哒哒哒。”有人往后撤，有人往前奔。
沙坑坍塌，线虫暴动。
尘埃卷动，无人有暇顾忌他人。
趁机，天使逆流而上，手握特地具现的“厨神的菜刀”，跃如沙燕，黑袍灌风，曳曳鼓动。
锋利的刀锋逼向打滚的五人，獐头鼠目的面孔亦扬起一抹癫狂狠厉的笑。
“瞧瞧啊合因……”索伊颔首，两名侍卫护他密不透风，与下方狼狈的猎者们仿若两个世界。
他托腮，蓝眼无笑意：“都是一群……同冶亭一样卑贱的东……嗯？”
谈话被恐慌的凄嚎的打断——
“这里，这里怎么还有一只？！”
如石入水，惊惧的涟漪荡开，众人的后方不知何时再出现一只更巨大的虫主。
首足粗肥，极其丑陋。
不可能啊……合因皱眉，忙移开盯沙坑的视线，异术发动，横看竖看，竟是没瞧出一丝不对，真是只新虫主？
沙坑这一头，天使一手挥刀砍向正与线虫斗争的杉陆生，一手隐于黑袍。
【元素·发芽】
春日发新芽，生机不断。
治愈的能量场一下笼罩被线虫袭击的五人，血肉遭抠挖又生长，挤出蠕虫：窸窸窣窣地落了一地。
【时空·囚牢领域】
新的空间囚住五人并隔绝来犯的线虫。
采购的三张【元素·小爆炸】亦于此刻尽数放出——
“砰！”
沙坑彻底坍塌，流沙倾泻，昏黄漫天，将一切掩盖。
……
市外防护罩处。
五人死尸般静静躺在沙屑中。
小辫青年率先动了动头颅，耳麦里同事的呼唤不断。
他撑起身，手捂眼，缓了缓，视线里的事物渐渐明晰，才哑声应道：“我没事。”
而后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情况道出。
“……我想保全那几人，但又太冲动了，那只虫主还极为特殊，可直袭灵魂，我为了对付它，大半异术都进入冷却状态……”
“不过，最后是天使，她应该早在这里埋了传送的异术，是她救了我。”
“天使？”
市警署的同事疑惑，一名好心的猎者么？
“呃不，应该说是，头儿叫我们关照的那小子……”
“何枭银。”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良莠淆杂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