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合集》野樱西瓜

14、014

　　元二娘是望京城花雨楼中的头牌，弹得一手好琵琶，配以曼妙舞姿，艳冠天下。

　　可是今日是她出殓的日子。她死了。

　　一个下着小雨的夜里，元二娘就这么从自己的妆奁盒里取出一块金子，毅然的吞了下去，片刻之后，她感到自己的小腹传来一阵坠胀，不久就气绝身亡。

　　在她小的时候，曾经流落街头，一个短暂收留过她的大娘家里办丧事，死的是这家的儿媳妇。那个儿媳妇因为受不了丈夫的毒打吞金而亡，带着浓浓的恨意，哪怕是死，也不愿将自己赚来的那点金子留给不成器的丈夫。

　　那个时候，元二娘知道了万人追逐奉为至宝的金子也可以是杀人的利器。于是，在这个雨夜，她选择了和那个无助的女子一样的死法。

　　按道理讲，像她这样有名的花魁，在青楼里都是被当成大小姐一样供着的，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就连往来的，也多是有头有脸的名流贵族，朝廷要员，等闲人是不需要伺候的。

　　而元二娘也是从小在青楼里长大的，生性豪放豁达，曾说过“靠自己本事赚钱没什么可称为下贱的”，可见她早已看开了自己的命运，并不为之介怀。所以这就是望京衙门的人好奇的事——她究竟是为何自杀。

　　验尸的仵作是在第二日的清晨辰时初刻到的，孟萧珠到时，同来的捕快正问着在施华阁里伺候的小丫头杏儿尸体是如何发现的。

　　“姐姐往常早上都是卯时起的，今天我按照往常的时间敲门过来给姐姐洗漱，可是房间里久久无人回应。”

　　“我叫来了王妈妈，她听说姐姐不回话也急了，穿着中衣就过来与我一齐查看，最后没办法叫了楼底下的铁匠过来帮忙砸开了门。然后，就看到姐姐趴在这里了……”杏儿接下来的声音含糊起来，眼泪也扑簌簌的落下来，显然她与元二娘的关系极好。

　　仵作早已在一旁验看起了尸体，帮着打下手的孟萧珠这时候忍不住问道：“你们进来的时候这窗子也是关着的么？”

　　杏儿乖巧点点头，“昨夜下雨，我伺候姐姐睡下的时候就关上了，今早也是关着的。”

　　捕快刘头看了眼孟萧珠，没说话。

　　孟萧珠吐吐舌头，低下头继续跟着马叔一起验看尸体。

　　此时的女尸已经出现了尸僵，孟萧珠和马仵作一起将人翻过来，元二娘身上并无伤痕，也无挣扎迹象。

　　孟萧珠盯着元二娘的面容，见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完整的妆容，面靥和口脂都完好，又忍不住朝那边的杏儿问道：“昨夜你可有伺候元二娘洗漱？”

　　杏儿刚才跌跌撞撞进了门一见元二娘趴在梳妆台上，伸手一摸人都凉了立刻吓得出去喊人了，加上死者脸是朝下的，根本看不到，因此她一直没注意到这点，直到此时孟萧珠问起了，她才疑惑的说道：“我昨晚亲眼看着姐姐洗了脸的呀？”

　　与刘捕快对视了一眼，孟萧珠继续低下头验尸了。

　　本来已经洗漱好的女子，半夜起来梳妆，还莫名其妙的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