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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试什么?怎么试?

      王希蕴不明白,用眼神询问。

      时遇神秘地笑了笑,将镇纸随手搁至窗棂。

      王希蕴还未反应过来,肩背处就有一只手臂环了上来,下一瞬整个人便腾在空中。

      脚下通明的宫殿快速略过,高处寒风更为凌冽,刮得她眼中含泪,只好紧紧闭上眼,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让她下意识抓紧身边一切能抓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连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身边人胸膛微微震动,上方好像还传来一声轻笑,而后环住她肩的那只手轻轻替她拢住了胡乱飞舞的披风。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声缓缓了些,王希蕴听到时遇柔声唤她睁眼:

      “别怕了,我们已经出宫了。眼下的风光,错过当真可惜了。”

      他语调轻和,似缱似绻,似呢似喃。

      王希蕴试探着睁开一条缝儿,本以为自己到了什么悬崖瘦岭处,却在睁开眼后被眼前景色震得心尖一颤。

      面前是一轮硕大的圆月,山川剪影被推开只供圆月高悬,连星子都不见一颗,脚下林分绵延不尽默不作声,山风更寒,山夜更沉,山月更清。

      他们在向月奔去。

      除了视觉外的感官皆被掠夺,她的心跳没有随速度减缓而减缓,反而越发剧烈,王希蕴一时失神,手中花灯差点脱落。

      “当心。”时遇环着她的手紧了紧,脚下速度又慢了些。

      谁都没有再说话,王希蕴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听到时遇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就着花灯珠串的叮叮当当淌了一路。

      微微抬眼,只能看到时遇线条利落,色如朗月的下半张脸。

      终于落地,时遇带她来了一处山脊草甸,轻轻将王希蕴放下,可她双腿发软,沾到地上时略一踉跄,攥着时遇领口的那只手没有立刻松开。

      时遇立刻扶住她,顺着她的力道向前移了几步,待她站稳才松开手,调笑道:“大人怕了?”

      听闻此言,方才被突然抱起戏弄的恼意,及开始那丢人反应的羞耻姗姗来迟地涌上心头,王希蕴抿唇,隔着被她衣领掐了把时遇胸口。

      “嘶——”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也知是自己莽撞吓着人了,好脾气地软声道歉:“小王知错了,大人怎么撒气都成,别气坏身子。”

      王希蕴听他语气陈恳,加之那轮圆月的确美好,心中不平消下许多,不再纠缠退开一步,四下望了望。

      此处地势极高,视野开阔,除了极远处有一道道细细的山影外便是沉寂的天,依旧缀着光华巨大的月,山脊上只有寥落的几株树,漫山遍野的是枯黄的灌木低草。

      “这里是何处?”应当是哪座山的山顶,地势高,空气便冷,王希蕴裹了裹那件单薄的披风,有些后悔自己下床时怎么没多穿几件。

      身边窸窣响动,侧头看去,时遇随意地解开自己斗篷,而后略一整理递至她手边,斗篷外头覆着墨狐皮,油光水滑,光是看着就觉得暖和,王希蕴知自己身子骨弱,没多犹豫,接过披上。

      斗篷上带着时遇本人的温度,和那股她曾经在祭礼结束后闻过的木香,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这些日夜反复折磨她,刚刚才沉下去一点的愧疚又重新爬满她的内心。

      时遇寻了处较缓和的地势,挥出两道手风,那片野草便听话地伏下,他撩开衣摆坐下,看向王希蕴的方向拍了拍身旁空地。

      “这里是傩兮山顶草甸,京城附近数此处月色最怡人。”王希蕴坐下,将花灯放至手边,听他如此介绍,有些惊讶。

      “傩兮山?这都离京多远了?”也能叫京城附近?

      后半句话她默默咽下,没有说出来。

      时遇轻瞥了一眼王希蕴与他之间相隔一人多的距离,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又迅速归为平静。

      “大人不信小王能一夜之间往返楠起,小王只好勉力一试,换得大人信任。”

      王希蕴默了默,双手撑至身后,抬头看秀丽月色。

      半晌,她轻轻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地方的?”

      “三年前。”时遇迅速作答,顿了顿,又重新道,“是如今的一年前,元宵那日。”

      一年前,时遇的母妃黛妃于腊月二十二日暴毙,她去得突然,王希蕴只听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葬礼也是草草了事,妃子规格的十张祭画只画了五张。

      她隐约觉得,时遇寻得此处,应当和他母亲去世有什么关系。

      “前世西疆犯境,我过了年便匆匆离京,没来得及赏傩兮山月,此后两年年下也不得空,再没回来过。”

      时遇干脆躺下好抱头看月,似自言自语,话声顺着风传到王希蕴耳中,她坐累了,随着躺下,斗篷带帽,也不怕杂草扎进她的发中。

      “切切实实算起来,距我上次来此地已有三年有余。”

      “其实西疆的月色也不错,可与这里相比,总觉得差了一些。”

      时遇絮絮叨叨的,也不知是昏暗的环境让他放下心防,还是因为身边有一个与他有同样经历的人,让他今夜说话的欲望高涨。

      明明他们也不是很熟。

      时遇将理智提出的质疑按下去,不需要回应自顾自地说,直到无话可说,月亮西斜,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他才侧头看向王希蕴。

      “时辰不早了,该……”

      时遇哑了声音。

      她睡着了。

      -

      王希蕴又是被文书同摇醒的。

      “王希蕴!你快起啊!”

      耳边炸起一声雷,王希蕴猛地坐起身子,待看到身边是文书同后头疼地捏捏眉心。

      “你吓死我了……”

      看着她还不在状态的样子,文书同肺都要气炸了,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对方后背:“是你吓死我了!你知道还有多久上课吗?你知道我叫了你多少遍吗?”

      千言万语,汇成她满心怒火的咆哮:“你快起!”

      “好好好,我净个脸就走。”
      “净个屁别净了快走!”
      “哎呀我鞋我鞋……”

      紧赶慢赶着,终于在授业师父进来的前一刻,两人跌跌撞撞坐到了位置上。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摆好笔墨,文书同拿起笔杆,说一个字戳一下她:“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能睡成这副猪样。”

      王希蕴小幅度地躲着,轻声道歉:“我不是成心的,昨日太累了。”

      脑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昨夜,昨夜的风,昨夜的山,昨夜的月,还有时遇最后唠唠叨叨的那一长串。

      她一开始是故意闭眼装睡的,她害了时遇却也救了他,复杂的情感让她在时遇袒露心扉时下意识逃避。

      可昨日真的太累了,白日画神,前半夜失眠后半夜受惊,才闭眼一小会儿,她便就着时遇温和清朗的声音陷入沉睡,连自己是怎么被带回来的都不记得。

      只记得自己昨夜睡那一小会儿颇舒坦。

      她一把按下文书同的笔,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好啦,别气了,今日你的课业我帮你画了好不好?”

      文书同没好气地抽回笔,看她眼下乌青的确严重,便也有些心软,只是还嘴硬着:“过几日要考核了,我可要好好练习去东楼的,才不要你帮我。”

      “快考核了?”王希蕴有些愣。

      “你真睡傻了?”文书同翻了个白眼,“正月二十五就要考了,连着两次不过可要被赶出宫的。”

      文书同语调渐低,去年七月那次的考核她差一名过关。

      王希蕴知她担心何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心中却不十分担忧。

      前世文书同终还是入了东楼,这次考核肯定也不成问题,只是不能告诉她,不然骄傲了可就不好了。

      文书同忧心忡忡地开始听师授课,王希蕴在她旁边,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脑袋反复往下坠。

      文书同叫了几次也没用后,便也不管她自听自的了。

      ……

      “希蕴、希蕴!”

      胳膊被推了几下,王希蕴迷蒙睁眼,抬起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处,师父在上头不悦地看着她,吓了个激灵。

      文书同低头气声提醒:“有人找你,门口。”

      门口处立着位陌生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宫中宫女一应的青绿襦裙,圆眼朱唇,看起来十分面善,见王希蕴向她望来轻轻施了一礼:“王画师,请随我来。”

      王希蕴看向上方的师长,对方朝此女轻轻扬了扬头,便是应允的意思,故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不知这位姑姑找我是为何事?”王希蕴有些疑惑,确信自己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这位。

      那宫女眼中含笑,又是一礼:“大人言重了,唤奴婢钟画便好,时滢殿下正在寻你。”

      王希蕴恍然,郁珠在除夕那夜被刺客所杀,这位应当就是重新指给时滢的贴身宫女。

      只是不知时滢这个时候寻她是要做什么?

      她又问,钟画却只是笑而不答,只说见了公主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王希蕴再度来到时滢宫中,走进熟悉的正殿,还没等钟画进去通传,时滢便从里头飞奔出来,扑到王希蕴怀中,抬起头一张俏脸哭得可怜,泪水盈盈道:

      “我哥哥,哥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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