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十六章 来访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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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雨林，以一种微妙的身份在一座年纪不算太大的庄园暂居后的第十四天，法师和他训练中的人形宠物迎来了他们第一个客人。
虽然这客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波儿五彩缤纷的身影降临前，那一天本来该有个“平静”的收尾。
当时瓦塔正在房顶上放风，顺便发泄他在一整天的糟糕学习中囤积的压力，更直白的说，就是正在不自觉的模仿猫科动物磨爪子。
缇瑟奈尔对于这种粗暴又毫效率的破坏行为不置可否，只是守在一边默默的准备羽落术——汤姆大神作证，他可怜的防护系法术能保住自己那把可怜的骨头就不错了，如果屋顶真被狂暴状态的小豹子挠穿，那么他唯一力所能及的，大概就是避免两个人真的掉进自己刨的坑里。
缇瑟奈尔将自己一直投在那位面对“故鸟”头也不抬的郁闷野兽身上的视线收回，颇为僵硬的转向正准备来一段五彩鹦鹉波尔卡昭示存在感的某鸟。
倒霉的鹦鹉顿时浑身僵硬，那眼神让它想起秃尾巴的耻辱历史。
“咯呱？”
为了保卫自己好不容易长出的绚丽新羽，波儿缩紧双翅歪着脑袋弯嘴微张竖起冠羽，摆出一个超高难度的无辜可爱POSE，只盼博大魔头一笑——
只可惜法师的眼神越来越空洞，周身温度也开始慢慢降低——终于明白对方只是在走神的波儿在内心泪奔哭嚎：谁来救救鸟啊脖子扭到嘎~~~
根本没发现自己无意识散发的气压快害死一只倒霉鸟，走神中的缇瑟奈尔所想的自然只会是瓦塔。
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心的瓦塔……
作为最为熟悉人性中阴暗一面的灵魂法师，自然能够看穿那双似乎依然清澈的蓝眼睛伸出酝酿的暴虐，不管自尊心极高的金发青年如何试图隐瞒，他也能捕捉到那逐渐形成的漆黑漩涡最内里那躁动不安的成分：最初的镇定其实更像是反应迟钝，当这位从来自由自在，靠着□□和捕猎技巧称霸丛林的自然之子终于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慢慢意识到他过去十几年的经验全部作废，自以为有力的双手再没有一掷乾坤的影响力后，那种挫败和焦虑就开始统治他。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陌生的规则，越是了解，就越感到无力和恐惧。
恐惧……
一个在亚马逊武勇的部落战士中，和胆小鬼直接联系在一起的词。
真正最让瓦塔无法接受的就是，面对这种艰难挑战他隐隐感觉到的恐惧，年轻而高傲的野兽从来都认为自己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但很可惜，人类的潜意识从来就不听他们的主观调度，所以他只能用理智去克制，或者说……强行压抑。
男人都是靠自信心活着的生物，而他们的自信则来源于对自我掌握力量的认知，无力感总是最能摧毁一个人……
至少瓦塔再焦躁不安，也从没尝试过将脾气撒到法师头上不是吗？
比起他那些生在文明社会外表光鲜内心却极为不堪，热衷于欺凌弱者寻找存在感的同类来说，已经很让人欣慰了。甚至从来没想过怎么做一个好老师，对于这种精神层面的训练毫无头绪的缇瑟奈尔，还有点突发奇想的期待这种磨练带给瓦塔的变化。
但他也不是不担心，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在这种巨大的冲击中被毁灭。
他不可能张开羽翼保护这头年轻的雄兽一辈子，不管是造就一个软弱的宠物还是一个麻木的魔偶，都不是缇瑟奈尔想要的结局。可是究竟如何引导他……从来只会利用他人精神上的漏洞击垮对方的法师同样一头雾水。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看着洋房屋顶上被金发青年徒手抓出的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白痕，缇瑟奈尔甚至隐隐有种冲动将他送回雨林，也比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毁掉好。但是马上，一股不舍，或者说更为自私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绝对、绝对不要就这么简单的放手，总会有办法的——
“嘎…………咯。”
一声泄气的鸟叫打断了暗自纠结的法师，终于想起来还有位小访客的缇瑟奈尔一低头，就看到波儿翅膀抽搐歪在一边的丑样。
“作为一只鸟，你要多有‘天赋’才能摆出这么个姿势来啊……”
作为罪魁祸首的法师如此事不关己的风凉话，自然遭到了波儿严厉的谴责，可惜鹦鹉的脸部表情始终不够人类那样丰富，它一气挣扎后只让缇瑟奈尔注意到它腿上绑的东西。
“……信？”
很熟悉用宠物递送信息这种传讯模式的法师自然而然的拎起波儿的一条腿，将显然不可能是它自己绑在上面的那卷玩意扯了下来，见波儿还是那副扭曲的妙曼躺姿就随口补充了一句：“下次想要引起人注意多叫几声就好了，用不着学那些无聊人类搞什么行为艺术。”
汤姆大神再次作证，法师他真的是完全出于好心，只是抽筋抽到浑身僵直的某鸟，也是真的很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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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儿带来的是一封来自被两个人——或者说只有法师（因为瓦塔根本没印象那是谁了）——忘到脑后很久的那位年轻酋长的信。
祖卡鲁部落的语言没有文字，但显然再文明社会的时候祖库先生再不情愿也算得上个好学生，他的葡萄牙文造诣足够他写一封直白简短，语法错误虽多但不至于看不懂的求救……或者说谴责信了。
“哎呀，我倒是忘了，猎奴者和咱们那位男爵先生只是临时合作关系……我真是高估了他。”将这封刻在炮制过的软树皮上的短信读完后，邪恶的前部族萨满毫不愧疚的耸了耸肩膀。
他是认真的很遗憾啊，本来以为给那位自称颇有财力地位，还很喜欢炫耀自己封爵的贪婪商人的暗示术，早就解决完他们留在雨林里的那段恩怨了呢。
真是个低档次的垃圾合作方，缇瑟奈尔心中某商人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价值评估再破新低，一路滑到谷底。
“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折腾完了呢……不过说起来，我们可爱而值得尊敬的希尔菲蒙德先生脑子里也没有归灵地祭祀物品下落的信息，”法师继续保持着那种轻描淡写的语调，但是眼瞳中的光芒却奇异的闪耀起来：“看起来这次可以一举多得呢，只是恐怕敌人的实力也并不简单，可不仅仅是那些愚蠢的流氓打手的程度了——要试试吗？”
自说自话了半天后，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一边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瓦塔。
“嗯。”
金发青年的回答是简洁有力的点头。
然后回报他勇气和决心的，则是法师‘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头脑清醒想明白了？’的质疑目光。
“缇尔，你说过，那个……鲁尔克恩家族，很危险。”词汇量急速扩增后，语言表达方面的进展也进入了瓶颈期的瓦塔与缇尔奈尔对视一会儿，蓝眼睛里闪动着对战斗的渴望，做出了这样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解释。
还好法师的脑细胞足够他绕过几道弯理解对方的心思。
“那就试试吧。”
两个错误——在作出肯定的回复微笑点头，好似非常赞许自家小豹子勇气的同时，法师在内心说道。
首先，和黑巫术相关的幕后势力恐怕比那个藏头露尾的金钱巨鳄更为致命，其次，并不是每种风险都要承受，每个挑战都一定要去面对的啊……精明的法师暗自叹了口气，可惜现在不是教导瓦塔更换思考方式的好时机。
他可爱的野兽现在需要这场挑战，需要用和那支意味着文明世界丑恶面的战斗作为他与新世界的磨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十六章 来访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