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七章 尸体,归灵地,尸体-下 ...
-
“瓦塔,我们得杀掉这些人。”
这不是一句征求意见的问句,而是一个陈述。
缇瑟奈尔拽着袍子的领口扇动着,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一点魔力暴动造成的精神炎热。他觉得就算最虔诚的教徒或者卫道士都没法谴责自己的决议,因为在安坦不论是肆意破坏宗教圣地还是实施种族灭绝,都是肉身要被绑上火刑架,而灵魂被带去割裂之谷永世折磨的重罪。
当然,看这些人面对魔法塑像乏味厌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是主谋,主谋永远都坐在相隔遥远的地方保持着自己双手和灵魂的“清洁”,一如法师当年那些煊赫的仇人们。但并非主谋并不能降低执行者的罪恶——不是自愿的情况还要先拿点炮灰撒气呢,何况这些人的手脚本身就不干净。
所以当法师注意到那些被破坏的雕塑散发出的魔力越来越暴虐危险,也越来越难以汲取,需要一些鲜血来平息它们的怒意时,毫不犹豫的选定了祭品人选。
“人太多了。”
同样被越来越沉重的魔力压得难以喘息的人还有瓦塔,对法师的要求他几乎从来不多余的问为什么,只是仔细掂量了一下双方实力差距后,有点遗憾的摇头。
“这里很不对头,我……不确定。”
向同伴隐瞒自己的弱点,夸耀不存在的力量看来并不是金发青年“骄傲”的一部分,他的坦率也很令法师满意。
但是这可不意味着缇瑟奈尔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决定。他微眯着眼睛飞快的计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个范围内,还能够抵抗遗迹里魔力暴动的影响,控制住那个准备已久的法术的:“我有办法让他们精神变得很迟钝…唔……你可以理解为,变得很想睡觉,动作缓慢——这样的话可以吗?”
当然,如果还是不成的话他们也只有退走了,那些魔力虽然珍贵,但还没诱惑大到足以拿两个人的性命做赌注。
缇瑟奈尔用他的眼神告诉同伴自己对于法术的自信,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线,墨绿色的眼瞳熠熠生辉……但一张严肃认真的面孔背后也藏着不少嘀咕——这该死的原始土语,没法把法术效果准确描述可真是麻烦透顶。
但愿这地方能有一个够得上安坦通用语那个档次的语种存在,法师可一点也不想花大把时间,教给自家的小豹子一门全位面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语言。
算了,反正暂时可以用眼神交流。
从瓦塔那双蓝眼睛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的法师一勾嘴唇,轻手轻脚的脱离开对方的扶持在枝干分岔处坐稳,开始默默的静心。
“你等我的信号——”
“好。”蓄势待发的人形野兽利索的点了一下头,蓝色的猎杀者之眼已经将目光转向了那些嚣张又轻忽的野蛮入侵者。
猎手的杀意中含着一丝轻蔑,对付这些东西,只要能够给他一点时间缓冲,根本就不是难事。
最后欣赏了一下瓦塔身上线条优美紧凑的肌肉起伏,缇瑟奈尔开始了群体精神干扰术的漫长吟唱。失去魔法女神的既定规则而从原始魔力中汲取力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使对于他这样的高阶法师,驾驭一个高级法术也并不容易……尤其在一个范围法术中还要锁定特定目标,保护对方不被影响…………
从舞动的指尖流泻而出的魔力元素一边驱赶着外界松散的同胞发挥作用,一边回报给强迫它们从事艰难工作的法师针扎般的刺痛。仅仅是精神干扰就会有初步魔法反噬现象出现,这个残酷的现实让缇瑟奈尔再度庆幸自己不用被迫选择更危险的即死类法术。
这可真要靠他可爱的伙伴,这该死的陌生世界给予的最好礼物——
成功释放出的魔法让那片遗迹笼罩在一股只有施法者可见淡青色薄雾里,那些原本正大肆喧嚣喝酒吵闹的白人似乎一下子掉进了某种浓稠物一般,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就算法师不说话,瓦塔也知道战斗的机会来了。
“去吧。”
明明已经压抑不住想要扑下去,却还眼巴巴的乖乖等信号的可怜表情让缇瑟奈尔实在很想逗弄一下,他也的确付诸于行动了。
随着简单的命令,一个吻轻轻落在金发青年写满期待的脸上,让那双透着冰冷杀意的蓝眼睛瞬间瞪圆,傻乎乎的分外可爱。
“这是祝福,去吧。”
非礼者轻咳一声,道貌岸然的催促道。
好吧,他承认如果再被瓦塔这么“纯真”的看着,他本来已经剩的不多的形象可就要全毁了。
在这么一个肃杀时刻,不管是笑破肚皮从树上栽下去还是破廉耻的在树上调情,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真的,尤其是在这片归灵地马上就要吞噬下新的,来自异种文明的肮脏祭品的时候。
这是件严肃的事情。
法师就这样安静的端坐在树上,眼看着那一具具被强大外力轻易破坏扭曲,倒在泥土里再也不能动弹的□□中飘出一股股污浊的灵子,然后那些由于精神过于薄弱而连形态都来不及凝聚的灵子,又被归灵地上空被唤醒的强大存在所吞噬……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可以心安理得的享用这里的魔法了。
但是同样的,这件事以后,他和瓦塔也将要无可避免的牵扯入这里必将发生的冲突之中。缇瑟奈尔对着那逐渐醒来,悲愤的嘶吼咆哮着的巨大精神集合体默默行礼,承诺了这个尚在他能力之内的等价交换。
果然,就算是还未点燃神火,意识一片混沌甚至未能化为实体订立规则,但也终究是这篇蛮荒文明笃信了成百上千年的神明。
而神,永远不是可以轻疏对待的存在。
缇瑟奈尔眼神温柔的看着结束了战斗的瓦塔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自己,那凯旋的国王巡视自己领地般的骄傲姿态取悦了他,让法师觉得将独善其身从计划表里被迫划去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还好,并不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或者说非常可悲的,因为一方过于羸弱而根本够不成一场对等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