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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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闫灵才在水榭小筑中醒来。她一睁眼，便知这是萧时慢的闺房。
萧时慢则靠在月洞窗下的软榻上，悠哉地翻看医书。
“娇娇。”闫灵唤她。
萧时慢忙放下手中的书，大步至床前，将闫灵扶起来，还不忘吩咐小六去将早就给闫灵温着的粥食端过来。
“你高热刚退，不宜食太过油腻，待会先用些清粥。”萧时慢说道。
闫灵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紧紧抓住萧时慢的手臂，说道：“娇娇，画中人，我在林子里又见到他了，他同赵明轩在一起。”
她的声音还是虚弱的，萧时慢却觉犹如五雷轰顶。
“你确定吗？”萧时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确定！娇娇，你要小心赵明轩，他不是好人，他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加恶毒。”
因为儿时在御花园发生的那件事之后，在舅舅的三个儿子里，萧时慢当属跟赵明轩关系最要好。
这些年，只要她去京都，便哥哥前，哥哥后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即便后来爹爹同她很少去京都了，赵明轩依旧时不时给她寄一些小玩意，两个人的联系从没断过。
赵明轩，她的表哥，是她在京都最牵挂，也最信任的人啊。
萧时慢又想到萧阔在赵明轩面前的客气与疏离，以及有意无意对她的暗示，是因为爹爹早就知道什么了吗？
爹爹是什么时候对赵明轩开始疏离的？好像是从她在御花园出事开始。难道爹爹从那时起，便知道了那位太监假死遁逃的真相吗？
皇帝舅舅知道吗？是他默许的吗？
这些年，皇帝舅舅给她的无尚宠爱和丰厚赏赐算什么？补偿吗？
好恶心。
这世界好恶心。
萧时慢拍拍胸口，里面好像堵着一团棉花，好难受。她站起来，想去倒一杯水喝，没走两步，就觉得周遭天旋地转，不待她继续再做什么，便“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在一旁等着伺候的绿意惊得大呼，冲上前搀扶她：“郡主，您没事吧。”
萧时慢呆愣地看着已经脏污的裙摆，如行尸走肉般往外走，绿意要跟上，被她拦住：“我没事，照顾好闫家主，不用管我。”
绿意总归不是小六，这种情形下，不敢违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时慢的背影，心里干着急。
“我这里没事，你快寻你们姑爷来。”闫灵见绿意没了主心骨，忙道。
绿意这才反应过来，连走带跑出去。
如今江墨身体已经大好，一切都步入正轨，现在这个时辰，绿意只能到江墨上衙的地方寻他。
*
回来的路上，江墨担心极了，他怕萧时慢乱跑出去，他更怕萧时慢寻短见。回来时，见萧时慢还在水榭小筑里，他悬的一路的心才放下去。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萧时慢双眸失神，在水榭小筑漫无目的的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遍又一遍。
江墨刚放下去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郡主这样多久了？”
“奴婢出去找您时，就已经这样了。”绿意哽咽道。
全院的下人个个都放心手里的活计，红着眼睛，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时慢。
许是被萧时慢骂过，没人敢跟得太紧，也没人敢说话，即便是小六，也隔着十步的距离。
闫灵被下人扶着站在房门口，眼泪婆娑，面上全是懊悔。
“你先去叫李神医过来。”江墨眉头紧锁，吩咐绿意道。
绿意领命走后，他才松开皱着的眉头，抬手揉了揉因担心而绷着的脸，尽量让自己神情变得温和可亲些，才移步至萧时慢身边。
“娇娇。”江墨试探性唤道，“我回来了。”
萧时慢神情木讷，听到江墨的呼唤，终于有些回神。她定定看着江墨，语调缓慢地道：“画中人找到了，是赵明轩的人。”
江墨心头一梗，悲伤蔓延他的四肢百骸。
她是知道了画中人是赵明轩的人，才变成这样吗？赵明轩与她而言，重要至此吗？
忍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伤感，江墨继续温和着声音哄道：“嗯，我猜到了。”
这个答案，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才拖着不告诉萧时慢。
她那么信任赵明轩，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她只会觉得自己对赵明轩是污蔑，是嫉妒。
见萧时慢不接话，江墨又继续说道：“没事的，娇娇。”
话音未落，萧时慢却笑了起来，一声一声地，面无表情地，呵呵笑着。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原来她都活在一个别人编织好的世界里，虽美好，却虚假。
以至于，她的爱憎，她的悲喜，她的忧愁，她的努力，都变得悬浮、不真实。
她爱重的，欺瞒她；她信任的，设计她。
她拼尽全力去改变，去活着，却不过是跳梁小丑。
她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还要重活一次，为什么重活一次，她仍旧要过这样虚假的生活。
“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说着，她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
见萧时慢如此，江墨心中绞痛难当，他双手抓住萧时慢的手臂，尝试安抚她：“娇娇，你别这样，还有我在……”
萧时慢置若罔闻，她奋力甩开江墨的手，仰面问天：“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萧时慢失控的边缘，一记手刀落下，萧时慢晕了过去。
是李春来了。他将倒在他手上的萧时慢推给江墨，说道：“不打晕她，真要疯了！”
“快抱她进屋，我给她施针。”李春催促道。
*
在等萧时慢醒来的间隙，闫灵同江墨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父兄出事后，闫宅便一直被人监视，监视的人在我们的前往邙山后又消失了，当时我就怀疑，这其中应当又赵明轩的手笔。”江墨说道。
“什么？”闫灵心头一寒，握在手里的茶水不小心洒出了些。
想不到自己早已卷进生死旋涡里了。如果新家主号拿捏，便继续用着，否则，便一杀了之。
原来，赵明轩接近自己，所说所做，都是假的。
不，也可能是临时起意。毕竟世间女子，没人逃得过情意牵绊。娶一个女家主，整个闫家便是赵明轩的囊中之物。比威逼利诱，更保险，更划算。
生活不是话本子，哪有那么多宿命真情，皆是蓄谋已久的虚情假意而已。
闫灵低着头，望着手中被捏紧的茶杯，苦笑道：“我早该想到的。”
“眼下，有一件事还需要闫家主帮忙。”
“你直说便是，你与娇娇的事情，我断然不会拒绝。”
“既然现在赵明轩想要通过情爱困住你，不如你将计就计，回去后，就将他与你求亲、你们好事将成的消息散布出去。”
“嗯。”
“这消息传出去后，赵明轩不会再动你，你不会有危险，我也会派暗卫守着闫宅。”江墨继续道。
“好。”
“你不问为什么？”江墨对她的顺从十分疑惑。
“没什么好问的，我相信娇娇，也相信你。”闫灵道。
*
当萧时慢再度醒来时，是夜里。
她的右手被江墨紧紧握着，三只手交叠在一起，江墨便枕在两人的手上，睡着了。
萧时慢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才微微动了一下，江墨便醒了。
“娇娇。”见萧时慢醒过来了，江墨瞬间清醒，看向萧时慢的眼睛里只有欣喜与担忧，再也找不到一丝睡意，却依旧握着萧时慢的右手不放。
“你定然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过来。”
“我想喝水。”萧时慢再一次尝试往回抽自己的右手。
“好，你等我，我去倒。”
终于松开了，萧时慢五指张开又合上，活动着有些僵着的关节。
倒了水过来，待萧时慢喝完，江墨放回杯子，又坐回床前，再度握住萧时慢的右手，轻轻将手贴在脸颊上，一瞬不瞬看着萧时慢，生怕她会消失似的。
萧时慢：……
“你放开我。”萧时慢说道。
“不放。”江墨拒绝。
“在邙山的时候，你说过，什么都和我说的。”萧时慢语调轻缓，又带着责怪和哀怨。
江墨一听便知道萧时慢指的是什么，他眸色暗了暗，说道：“是我不好，我该马上和你说的。”
“在邙山时，赵明轩千万般阻挠你去医治中毒的矿工，我便觉不对劲了，再加上有毒的绿豆汤，王威与他有意无意的眼神交流，我更加确信邙山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他是皇亲贵胄，是皇子，没有确凿证据，我贸然说出口的话，便是大罪，我这才瞒着，谁也没告诉。”
“我一个人死没什么，最怕的事牵连你，牵连王爷，牵连整个镇北王府。”
萧时慢眼眸氲湿，又问：“这些事，你可同父亲说过？”
“在城外的林子里寻回闫灵那晚，在父亲书房里，我同父亲说了我的发现。”江墨道。
“所以，父亲锦盒里的东西，你早知道了？”萧时慢苦笑道。
见萧时慢情绪又变得低落，江墨不由自主地又将萧时慢的手握紧了些，忙道：“不曾，我说完后，父亲便遣人去唤你，又同我说了些进京都要注意的事，你来了，他才把锦盒拿出来。”
萧时慢心中情绪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再说什么。
父亲的哄骗，何尝不是一种关爱？父亲的隐瞒，何尝不是在等她长大？是她过于单纯，看不清人心之险恶罢了。
“娇娇，以后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不管是猜测还是铁证如山，只要我知道的，都同你说，跟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萧时慢心中触动，比起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她更希望自己也能展翅翱翔，同家人一切面对纷繁复杂的世道，更希望有一天，自己张开翅膀，也能庇护一些人。
面对江墨的坦诚，萧时慢做了一个决定。
“你抱抱我，好不好？”萧时慢对江墨道。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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