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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闫灵叹了口气,转身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道:“你又忘记什么?”

      当闫灵抬起头时,眼前的人却叫她大吃一惊:“殿下?”闫灵惊唤一声,连忙屈膝行礼。

      赵明轩轻轻扶起闫灵的小臂,说道:“闫小姐不必多礼,深夜前来,是我冒昧,娇娇可在。”

      闫灵也不扭捏,顺势站直了身子,低垂着眼眸,应道:“娇娇方才有事出去了,今夜不知何时才回?”

      话落,也未见赵明轩回应,闫灵沉吟片刻,继续道:“殿下寻娇娇可是有急事?”

      闫灵记着萧时慢此前说过,如今赵明轩与以往大不相同,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立马将萧时慢的行踪说出来。

      又等了片刻,赵明轩才说道:“其实,我也不仅仅是来寻娇娇的。”

      “嗯?”闫灵意外地抬头,柔情似水的眼眸探究地望着赵明轩:“那殿下……”

      这一望,却让赵明轩的心差点乱了。

      他心想,诗文里所说的,眉眼如月,眸光似水,浅笑倩兮,美目盼兮,便是眼前的景色吧。

      闫灵的容貌算不上绝色,至多称得上温婉娟秀。在京都中,比她貌美的女子何其多,倾心赵明轩的女子何其多,却从未似如今这般,令他心生悸动。

      分明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他为何会如此失态?

      “咳!”赵明轩假咳一声,掩饰尴尬,也打断闫灵继续发问。他将脸偏向另一侧,眼睛不敢与闫灵对视。

      “我过来向闫小姐赔不是。”赵明轩伸出手,将一个锦盒送至闫灵面前。

      “殿下为何向我赔不是?”闫灵缓缓问道,面前这个描着金线,雕刻着繁复祥云飞鸟的镜盒,看着便贵重极了。

      她猜想,赵明轩应当是为他的爽约之举赔不是,却又不确信。

      “我有意爽约于你,终归是我的不对。”赵明轩又将手中的镜盒朝闫灵推了推。

      看着赵明轩拉下面子同她道歉的模样,闫灵扑哧一声笑了。原本她就得罪过他,白日里知晓了他的皇子身份后,她便拘谨敬畏,如今那一份拘谨敬畏,在他青涩的举止面前,烟消云散。

      闫灵将镜盒退了回去,说道:“初次相见时,我之前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而后你又晾我一回,你我便当扯平了,这赔礼便算了。”

      “那,你我可否重新相识一次?”赵明轩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闫灵道。

      闻言,赵明轩后退半步,朝闫灵拱手行礼道:“小姐有礼了,在下赵明轩。”

      这样的礼,在大梁,是属平辈之礼,赵明轩此举言外之意便是,在闫灵面前撇开了身份地位,与她平等结交。

      闫灵见状,双手交叠于左侧,朝赵明轩微微福身,回了一个平辈之礼:“小女子闫灵。”

      “如此,我们便是知己好友了。”赵明轩说道,脸上绽开的笑容温润,如春风拂过,令人放松。

      受他感染,闫灵也跟着笑了,附和地朝赵明轩点了点头,说道:“何其所幸。”

      想起萧时慢口中的赵明轩,仿佛颇有心机城府的模样,实际也不过是一个青涩爽朗的少年郎罢了。

      “那这份礼物,闫小姐便收了吧,就当是见证我们友情的信物。”赵明轩又将锦盒拿到闫灵跟前。

      “这礼过于贵重……”闫灵又想拒绝,话音却被赵明轩打断。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赵明轩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白玉锻造的算盘。

      闫灵身为北疆城首富之女,从小到大,宝物见过不少,眼前的白玉算盘,颗颗算珠光泽温润剔透,乃上乘之品。

      她心中咋舌:这还不是贵重之物?

      “这是我在从京都来北疆城途中,见着别致,收罗来的,事后又觉得不知将它安置何处,白日里知晓了你的身份之后,我便顿悟,这个白玉算盘的主人便是你。”

      “于茫茫尘世中,奇巧之物何其多,我偏偏相中这个白玉算盘,千里迢迢带来,昨日解除误会之后,我便觉得这个白玉算盘是属于你的。”

      “这是你与它的缘分,也是我们的缘分。”

      赵明轩缓缓说完,他言辞恳切,望着闫灵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青涩羞怯,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热切。

      这回轮到闫灵羞了,她垂下眼眸,躲避赵明轩的目光,手忙脚乱接过赵明轩再次递过来的白玉算盘,撂下一句“多谢殿下”,便关上了房门。

      房中,闫灵背靠着房门,长长吐了一口气。手里抱着白玉算盘,清凉的触感透过轻薄的衣裳传到她滚烫的肌肤上,让她感到舒适,但是怦怦乱跳的心儿,却怎么也不肯安静。

      门外又响起赵明轩的声音:“灵儿,我可以唤你灵儿吗?”

      闫灵没有回应。

      赵明轩又道:“你们如今是知己好友,你也不要唤我殿下,唤我轩便是。”

      闫灵没有回应,在心中骂他没脸没皮,嘴角却高高扬起,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不说,我便当你答应了。”赵明轩又说道。

      闫灵依旧没有回应,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欢喜绪还没平复,她害怕,怕她一出声,心中的欢喜便全都暴露出来了。

      门外,赵明轩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闫灵的回应,但是他能看到门上透出的身影,一直没有走开,在听他说话。

      赵明轩唇边浮起一丝讥笑,他以为这个女子会有些不一样,结果,也不过如此,与旁的女子,无甚分别。

      他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温柔的、委屈的:“灵儿,你不愿理我,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听门外的人脚步声远去,闫灵又等了等,确信他应是走远了,才转身打开门,目光远望。

      希望能看到赵明轩还在,又希望她已经回去了。

      *

      中毒的矿工都被集中收容在一个较偏远的工营,方便照应病患,李春与众医师便住在工营外临时搭起的行军帐篷里。

      “你就可劲折腾吧,这条命早晚被你搭进去。”

      一顶行军帐篷中,江墨躺在床上,面上的血色尚未恢复,惨白得吓人。李春一边拔下插在他身上的银针,一边说道。

      江墨自知理亏,没回话。

      “本来娇娇留在你身上的毒就不简单,提前毒发后应当静养,你倒好,一声不吭忙了一天。”

      “这邙山中还有王爷呢,离了你还不行了?好好的身体耗成这副样子,净给我添麻烦。”

      李春拔一根针,念叨一句,发泄心中的不满。

      江墨仿佛没有听到李春的念叨似的,闭着眼睛,缓缓道:“我这身子如今要养多久?”

      “余毒已清,问题不大,你若是乖乖听话,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李春拔掉江墨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没好气道。

      江墨沉吟片刻,说道:“待会娇娇来,你说得严重些。”

      “这是为何?你中毒是因她,毒发也是因她,这次晕倒也是为邙山奔忙所致,这么一来,那丫头不得愧疚死。”李春说道。

      江墨却将叠放在床内侧的薄被一拉,盖在身上,翻个身背对李春,继续闭目养神,淡淡回了一句:“我自有考量,你照做便是。”

      李春摸了摸鼻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默默将帐中照明的烛火剪短了些,账内暗了些下来,然后坐在烛火前,翻出他的行医手记,以及萧时慢下在江墨身上的毒方,细细研究起来。

      突然,帐帘被人撩开,萧时慢带着邙山夜里微凉的山风入内。她还大口喘着气,一看便知是赶了急路来的。

      萧时慢环视了账内一周,眼神在榻上侧卧着的姜末身上停了停,立马转回李春身上。大步上前,问道:

      “师父,他可还好?”

      见她问得急,面上难掩焦灼之色,下意识道:“我给他施过针,人已经醒了,你别担心。”

      话音刚落,床榻那边便传来一声咳嗽声。萧时慢与李春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虽然还在咳嗽,但人总归是醒了,萧时慢焦急的神色缓和,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便好。”

      脚步轻抬,朝床榻那边走过去。

      那声咳嗽落在李春的耳中确实警告之意,李春寻思着,江墨恐怕又要使苦肉计,博萧时慢同情,于是赶紧跟上萧时慢,继续道:“本来他身上余毒未清,就该好好养着的,今日这一遭,身体亏空得厉害,毒性抑制不住在体内狂走,十分凶险。”

      萧时慢坐在床榻上,欲将江墨身上的薄被往上抬一抬,一听李春说十分凶险,手顿住了。

      她的包袱里,带齐了与江墨身上的毒相克的药,得了空她便在翻开医书,研究解药方子,却不承想,邙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与江墨都忙得脚不沾地,看着江墨一直没什么异样,她竟忘了,江墨身上还有余毒未解。

      李春见萧时慢不说话,心中不免踌躇:难道这话说得还不够重?也不知有没有达成江墨想要的效果。

      一不做二不休,李春心一横,继续说道:“我施针也只能排出一些毒素,加上那些汤药,也就够给他的身体争取一瞬喘息,你这毒药我也是第一次见,每过一日,脉象便弱一分,若是解药不及时配出来,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薄被在萧时慢葱段般纤细白皙的手里越攥越紧,良久,萧时慢才抬头,眼眸已经湿润,她说道:“师父,怎么办?我……我并不想要他死的……”

      即便是前世死前,最后见江墨时,她以为是他朝她射出致命的一箭,重生后第一次对他下杀手,依旧留了余地。

      她潜意识中,从来不信他会是十恶不赦之人,更何况,她早已经知道前世的一切都是误会。

      他如她一般,因为强烈的执念和悔意重生,都是为了挽回前世的悲剧,她便更不想要他死了。

      萧时慢的眼泪抑制不住啪嗒啪嗒地落,她翻开出门时又折回去拿出来的包袱,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拿出药瓶子药袋子,哽咽道:“与这个毒相生相克的药,我都带齐了,贵重的不贵重的,都在这了,可是我,我还没研究出来,剂量怎么配……”

      “哎呀,娇娇,你这……”李春第一次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哭成这样,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正要将真实病情同萧时慢和盘托出,又瞥见江墨凉飕飕的眼神,悻悻后退一步,闭嘴。

      正哭着,萧时慢感觉衣袖被人扯了几下,她低头一看,是江墨的手,目光再往上移,便对上一双点墨般的眼眸。

      “娇娇,别哭,我没事,邙山的事还没真正了结,镇北王府的危机还在,我不会死的。”江墨说道,声音依旧虚弱。

      “你最好别死,不然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萧时慢本还是无声哽咽,见他醒来了,还说这种话,心底悲喜参半,胡乱拧在一团,让她憋闷难受,索性放声大哭。

      “别哭,解药方子,李神医已经研究出来了。”江墨挣扎着起身,抬手要去擦萧时慢脸上的泪。

      虽然身上的毒已经被李春施针排了出来,但身体耗损却不假,他此刻是真的没有力气。

      萧时慢见状,忙俯低身子,握住江墨的手,抹了脸上的泪,哑着声音说道:“我不哭了,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江墨也听话躺好,柔声道:“你来之前,李神医跟我说,他有解药方子了,不过有一味药,只有王府中才有,所以才没配出来。”

      “真的?”萧时慢欢喜地抬头向李春求证,那双刚哭过的杏眼仿佛在水里泡过似的,眼睫上的泪水还挂着,惹人心痛。

      “嗯嗯,是是。”李春顺着江墨的话敷衍道。

      “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北疆城。”萧时慢当即决定道,“我这就去同父亲说。”

      说着,萧时慢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江墨挽留的话还哽在喉间,来不及说出口。

      “这就回了?邙山不管了?”事情发展太快,李春目瞪口呆。

      “回了,北疆城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江墨长舒一口气,淡然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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