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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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谈过一个。”
“初恋？”
“嗯。”黄彩合笑。
风把头发吹了起来，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顺了一下：“你手冷吗？”
葛群摇头：“不冷。”
“我和她大学在一个班，我大学学的是画画。不过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没学什么东西。后来我们参加了一个社团，动漫社。这在那个时候也算是一个很新奇的社团，当初我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呢，以为是有免费的漫画可以看。”
黄彩合还是把口袋里正热的暖身贴拿出来递给葛群：“放口袋里，暖和。那个时候对同性恋这些完全没有概念，直到和她看一本杂志的时候才发现有同性恋这个词，这才知道了。”
“我也是工作出来之后才听说过有同性恋这个群体。”
“嗯，后面我们俩由于是一个社团就经常在一起走动，她家是本地的，每天她都会回去，隔的也不远。我是在宿舍里睡。刚开始的时候关系还是有点儿淡，到后面才熟悉起来。熟起来之后我发现了她很多的优点，让我很钦佩，慢慢的，心照不宣的就在一起了。”
“只是因为优点在一起？没有心动吗？”
“她的优点足以让我心动，”黄彩合笑，“那个时候她做了一件很让我感动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觉得她让真的非常好。”
“什么事？”葛群或许是有点酸溜溜的。
可是她更想知道黄彩合的前任是一个怎样的人以及黄彩合是怎么评价她的前任的。她会通过和黄彩合的相处，通过每一件事来给黄彩合加减分。她想要看到黄彩合的最低处，这会决定她到底能不能接受。
“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大一学校的校运会，我去跑八百米。她帮我领来号码牌，从后面双手拍着我的肩膀叫我不用紧张，她会在终点等我。”
葛群不禁感叹：“真的是很小的一件事。”
“对呀，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对上她的眼睛有了心动的感觉。”黄彩合呼出一口气，“或许一个感觉就能征服我。”
“就像那张照片一样。”
“就像那张照片一样。”黄彩合肯定的点头。
“可是，明明，无论是你的初恋还是那张照片，我们两人都没有为你做什么事，这有点像是虚无缥缈的......”
“不是虚无缥缈的，”黄彩合否定，“或许一次感觉是错觉，但是长久相处下来是不会错的。”
葛群有一丝的沉默：“那你们后面为什么分手呢。”
“因为家里不同意，”黄彩合说，“那时候自己挺冲的，大三还是大四就跟父母说了，明明自己还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
“后来呢？”
“后来只能分手了呀。”她无意在这方面多说，“我和她们斗了这么久了才撬松一点。”
葛群想起上次在黄彩合家包饺子时，李亚角看她的眼神。
现在她知道了。
她不禁笑了一下：“那你其实是还未完全成功。”
“嗯。”黄彩合从口袋里拿出烟，此时此刻，她只能靠其他的动作来掩饰自己，“会成功的，现在至少成功了一半。”
葛群微微有点冷脸：“另一半是等着用我去压迫她们不得不同意吗？”
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形式，把她卷入争吵之中。
黄彩诧异但同时也合理解葛群的担心，把烟拿远了：“不会，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我说服我妈之前，我会尽量不让你们产生冲突的。”
“要等多久。”葛群问完就自讽的笑了起来，“算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给你答案，怎么能要求你给个期限。”
烟很快就燃到了尽头，黄彩合扔下烟踩了踩：“一个月之内。你可以给我提要求，这是考验。我不会要求你一个月之内就给我答复或者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家人接受了，你再同样的以此为条件告诉我你的答案，你可以慢慢的想，你有绝对的自由权。”
“我其实会想很多，有时候在幻想你会答应我，有时候在想你会拒绝我。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这只能看你自己的选择。”黄彩合望向葛群。
“这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嗯，所以你可以慢慢想。叔叔阿姨那边也还要考虑她们的身体能否接受......”
“你像一个局外人。”
“只有这样，以一种局外朋友的身份，提醒你要考虑的事情。”黄彩合笑，“反正我私心里是不愿意用追求者的身份来提醒你的。”
“害怕我太清醒了？”
“嗯。”黄彩合揉了一下鼻子，被冻僵了，“你听说过摩梭族吗？”
“听说过，中国现存的唯一母系氏族。”葛群发现黄彩合揉鼻子的动作，提议往回走，“很羡慕那儿实行的走婚制，每个人可以走婚也可以不走婚，全看自己的意愿。”
“是啊，白天可以和家人在一起，晚上就可以和喜爱的人在一起，人生实在是很美满了。”
“若是，我们也这样呢？”葛群触不及防的发问。
黄彩合步子都不带停一下，语气认着的答应着：“可以啊。”
葛群侧过头去瞧，望见的只是黄彩合翘挺的鼻子，月色朦胧的脸色也朦胧，栗色的长发垂出一绺披在胸前，空气中的冷感远不及此刻隐约传来的香味强烈。她不留痕迹的多次嗅闻，轻轻呼出一口热气，往前大跨一步跟上黄彩合的步伐：“你原来是真的很丧。”
“嗯？”黄彩合刚才确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此刻放慢了脚步，“怎么突然这么觉得了。”
“只是发现了而已。”葛群有股想拉住黄彩合手的冲动。
她刚还在有丝不满黄彩合那莫名其妙的情感，现在里面就轮到自己了。这种无言的诱惑确实是更为致命，有点像百蚁噬髓，全身都酥酥麻麻，有不受控制的嫌疑。
“你刚才那么迅速的答应，就像是一个了无生机的人，什么都无所谓。”
“不是无所谓，我提出摩梭族就是想着这或许是你能接受的生活方式。”
“所以你相当于是给我套进来了？”
“应该算是吧，”黄彩合笑了下，灵魂回归正体，“世界上有多种生活方式可以选择，没必要拘泥一种。我想过一种平等的生活，在一个小家庭上面，我不想要别人付出太多，也不想自己受了委屈，所以摩梭族的生活方式实际上是很适用的。你在你的家庭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非要和别人‘结婚’搬到‘婚房’里去，去过着大概率不会平等的生活呢。我猜想你会舍不得晓记，会放心不下。世界上哪有比自己父母家人更让人放心的呢。别说就算我们两个和晓记住到一起，我也不敢保证我对晓记真的是无微不至了，我不敢保证我没有疏忽，因为我平日在家也是需要忙自己的工作的，我不会一双眼睛盯在晓记的身上。”
葛群沉思着，理性思索起来：“嗯。”
黄彩合长呼一口气，肩膀上的担子松了一松。李亚角泡了一杯茶递给黄彩合：“今天去找朋友玩了？”
“嗯，”黄彩合接过茶，打开电视，“葛群。”
李亚角愣了一下，仍然没有打算称呼葛群的姓名，梭梭的站起身：“喝完了早些睡觉。”
“妈，”黄彩合拉住李亚角的手，“我是真的喜欢她。这么多年了，我终于遇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
李亚角的眼角默默的流泪：“我时候我觉得生了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倒了血霉。”
“妈，我已经改变不了了，或许接受能让你好受一些。”
“葛群......她......真的能接受吗？”李亚角最终还是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管能不能我都不会后悔。”
黄彩合知道这是母亲的松动，早在葛群来她家包饺子那一天，母亲瞧出她的想法开始就已经松动了，在她对着母亲哭泣的那一次开始，母亲就已经松动了。
李亚角擦着眼泪，又坐到了沙发上。黄彩合也坐了下来。
“妈，你只要接受我的性取向就好了。接受世界上有一部分人不喜欢异性喜欢同性就好了。”黄彩合握着李亚角的手，“我不想丢掉爱人的能力。”
“小时候我只知道爸爸对我凶是爱我，妈妈你把肉让给我是爱我。我一直以为这是爱，爱是骂，爱是打，爱是不耐烦的眼神和牺牲自己。开心的时候大声说话，不开心的时候也大声说话，像是吵架一样。直到大学以后我才发现其他人家里面不是这样的，元元家里面的爱是让元元有底气的爱，是带点儿骄纵的爱，罗青家里面的爱是富养的爱，祥和的爱。这其实只是形式的不同，没有高低之分。可是我不想带着暴力和牺牲的形式去爱别人了。我想用一种温和的方式，细水长流的方式对待我爱的人，我不想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一个爱的错误认知。”她想起和元元第一次见面，浑身干净穿着有质感的衣服，“之前我一直很愧疚，觉得对不住你，觉得我不该这么早告诉你们我是同性恋，让你遭受了黄林这么多年的暴力。我一直的懊悔，懊悔由于我加重了你的痛苦。直到前段日子我才反应过来，造成你痛苦的一直都是黄林，不是我。是黄林对你的暴力，是黄林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是他做的错事。”
李亚角说不出任何话，喉咙涨疼被堵住，眼泪堆积在她眼尾的沟壑，一滴泪水从饱满的沟壑中被挤出来，直当当的落在那件羽绒服上。她微低着头，心中轩然大波。
原来一直以来她痛恨错了人，嫉妒错了人。她应该恨的是黄林，而不是黄彩合。每当她痛恨黄彩合加在她身上的痛苦时，实际应该痛恨黄林，是黄林剥脱了她自由的权力，是当时自己的娘家，是当时自己的社会剥夺了自己自由的权力。她没法怪罪到一个只是引子的黄彩合身上。
黄彩合不是招儿，是她的女儿，她的同性恋女儿，她有自由权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