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个心愿 ...
-
翌日，阳光灿烂，天朗气清。
一大早，汤俊文便匆匆出门参加会议。胡星黎说趁着这个机会，去准备抹去记忆的道具。
工业区离海边不远，车程不过五六分钟。胡星黎和杨心愿搭乘出租车，来到了金山城市沙滩。
海风轻拂，带着咸咸的味道，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远远眺望出去，海面上有大金山和小金山两座岛屿若隐若现。
两人并未准备充分，比如沙滩鞋，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适合在海岸线上悠闲漫步。
所以两人都没有下到海水中，只是坐在沿岸木头走廊休息区内，吹吹海风。
突然，杨心愿的目光被泥滩边的一些小螃蟹吸引，这些小生物在泥滩上快速地穿梭，又忽的消失在螃蟹洞中。
“你在看什么？”胡星黎给她端来了果汁和小食。
杨心愿指着栏杆底下的泥滩，“底下有小螃蟹。”
顺着她的指向，胡星黎也俯身往下瞧了瞧，一眼就看出了品种：“隐秘东方相手蟹。”
挺绕口的名字，杨心愿心想。
“这种蟹的两只蟹钳特别大，像是古人行拱手礼，因此得名。”胡星黎科普着。
他随手捡起几根细长的草，灵巧地将它们打结连接成长条，然后在泥滩上轻轻挥动。
他的动作既熟练又轻柔，不一会儿，一只小螃蟹就被他巧妙地用草钓了起来。
杨心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没想到胡星黎竟还会这一手。
胡星黎笑着解释说：“小时候，我常在河边玩耍，这些小把戏都是那时候学会的。”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差点在水里淹死。”
“真的吗？”杨心愿惊讶。
胡星黎点点头，看向着眼前之人：“那条河其实很浅，但我当时还不会游泳，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后来怎么样了？”杨心愿追问，问完又觉得自己这问题好傻，人家安然无恙地坐在眼前，那肯定是得救了啊。
“幸好有人将我拉了起来。”
“这样啊，那你该好好感谢那人的救命之恩。”
胡星黎温煦地一笑：“嗯，那是自然。”
被抓上来的相手蟹开始挣扎逃跑，胡星黎逗了逗，安抚住了小蟹的情绪。
抬眸看到杨心愿一脸歆羡，便问：“你想摸一摸它？”
“会夹人吗？”
“会。”
“那我就小心些。”杨心愿难得勇敢一次。
相手蟹被牢牢桎梏在胡星黎的手掌上，所以她才敢上手去摸。
有点粗糙，并没有想象中光滑的触感，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相手蟹胆小，经杨心愿这么一摸，又被吓得不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得亏胡星黎厉害，轻而易举又将它稳住。
“把它放回去吧。”杨心愿不想再折腾这只可怜的小东西了。
“听你的。”胡星黎应声。
杨心愿以为他会直接把蟹扔回泥滩，底下是柔软的淤泥，距离一二米的高度，本是摔不坏。
但胡星黎却是小心翼翼用草绳缠绕住蟹，原路送回。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记忆中的那般可怕。
杨心愿心想。
*
正午时分，两人赶回了汤俊文的工厂。
在办公室内蹲到目标人物后，胡星黎拿出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表情略带严肃地说：“这是我特意准备的，非常难买到，汤总务必要尝一口。”
杨心愿在一旁听着直蹙眉，却没有揭穿。
什么特意准备，非常难买到。
明明就是刚才路过甜品店时顺手买的。
先前猜测胡星黎所说的道具，可能要在海边才能弄到，谁知吹了一上午的海风，只是他在打发时间。
他口中至关重要的道具，是一块普通的草莓蛋糕。
杨心愿满腹疑惑，尤其是当胡星黎提到清除记忆的方法时，她更是半信半疑。
这个方法听起来太过离奇，竟然是两人同食一块蛋糕，即可。
她不禁在心中嘀咕：“真的管用？还是这只狐狸单纯想吃甜食罢了。”
不能怪杨心愿这般想。
这事要考据的话，得追述到高中时期。
只要是认识胡星黎的人，都知道他对蛋糕的执念有多深。
高中校园里有一个小卖部。
运营权牢牢掌握在关系户手里，店里售卖的东西品种少不说，三样中就有一样是山寨货。
学校规定是不能自带食物来校的，所以嘴馋同学们硬是把粤利粤饼干、康帅傅泡面、可比特薯片……尝了个遍。
杨心愿对零食兴趣不大，唯有体育课的休息时间，会去小卖部买水。
有一次，远远就瞅见了某只狐狸的背影，不幸的是杨心愿正被女同学挽着胳膊，她想逃逃不了。
离近后听到了店里的对话：
“张姐，你真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绝对不考虑。”
“行，那我明天再来。”
“同学，你来多少次都没用，真不考虑。”
“好的，打扰了张姐。”
等人走后，女生好奇地问小卖部老板，刚才离开的那位同学提到的考不考虑，是何事。
店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嗓音洪亮：“这位同学想让我们店里进货一批小蛋糕。”
“小蛋糕？”众人问。
“对啊，那种货，保质期贼短，我哪里能卖得掉。”店老板对自家店铺的口碑和人流量很有自知之明。
“到时候全坏在手里，准亏本。”
杨心愿站在人群后方喃喃道：“他这不是第一次来吧？”
谁知店老板顺风耳，听到后回复：“隔三差五有空就来，执拗得很。”
果然，被杨心愿猜到了。
“不过那同学人真的不错，不仅模样长得俊，人还勤快。经常帮我整理纸箱，打扫货架什么。”
“嘴巴也甜，张姐张姐把我都喊年轻了。”
“我儿子如果能有他半分就好咯……”
店老板喋喋不休着。
这些显然是狐狸的手段。
想必过不了多久，店老板就会中了胡星黎的幻术，然后听信于他。
几天后，小卖部的货架上多了一种货品：草莓三角蛋糕。
意料之内。
杨心愿有幸在上架第一天就尝到了新品蛋糕的味道。
那日和同桌为了道数学题打赌，她赢了后，同桌说请客吃东西。当天中午就在桌肚里看到了一块草莓三角蛋糕。
的确挺好吃。
谁知杨心愿吃完，同桌才拿着一包粤利粤饼干姗姗来迟。
同桌说蛋糕不是她放的。
那完蛋了，肯定是有人送女生蛋糕，粗心送错到了杨心愿的座位上。
杨心愿猜想对方肯定会等后续，于是放学后，写了一张说明情况的纸条放在自己桌肚里，纸条内夹着买蛋糕的钱。
这乌龙事儿的后续她记不大清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好像对方只拿走了纸条，把钱留在了原地。
就在杨心愿回忆的间隙，胡星黎和汤俊文两人已经把那块蛋糕一分为二，同时吃下。
汤俊文吃完最后一口，脸上因沾了奶油的粘腻而感到不舒坦，他走向办公桌抽了张纸巾。
擦了擦嘴，顺利将纸团命中垃圾桶，再一抬头，神色突然困惑起来。
他问杨心愿：“老同学，你身边这人谁啊？你男友？”
杨心愿一怔：“你、你不认识他？”
汤俊文摇摇头：“不认识，你哪儿找的这么帅的男朋友？”
“他是胡星黎啊，高中时一个班级，你不记得他了？”杨心愿再次询问。
“真不记得，没什么印象。”汤俊文不假思索，“刚还在惊讶，怎么你身边突然冒出个大活人。”
“我和他昨天来工厂找你，晚上你还请我们在酒店里吃饭，都……”
“老同学，昨天你是独自一人过来的。”
杨心愿沉默了。
难道胡星黎没有骗人？
狐狸真的能通过蛋糕来消除人类的记忆？
“你在发什么呆？”不知何时胡星黎贴近了她，垂眸浅笑，从她的角度看，对方脸上仿佛透露着一丝得意。
“没事，我想去下洗手间。”杨心愿匆匆逃跑。
巧的是，她在洗手间门口遇见了汤俊文的秘书。
杨心愿突然长个了心眼，乘着此契机，询问对方是否知道汤总的同学。
“请问你记不记得昨天……”
“杨心愿。”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秘书发现面前的姑娘脸色骤变，好心地问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杨心愿摇摇头说没事，随后秘书见她朋友来了，也就不再打扰。
等外人走后，胡星黎才缓缓踱步到杨心愿的身旁，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似乎不够信任我。”
他当场揭穿了杨心愿刚才的试探举动。
一块蛋糕，竟能抹去人的记忆。
无论是美好还是痛苦的，都能从人类的脑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直匪夷所思。
与其说是不信任，还不如说杨心愿对这种能力充满了渴望。
“我信你。”
胡星黎长睫微垂，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就好，总之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杨心愿闷声道：“你之前说，只要我陪你去找旧时的高中同学，一个月后会付我20万报酬。”
“对。”胡星黎应声，“如果你后悔嫌麻烦了，可以加钱。”
杨心愿摇头：“我不要钱，能不能换成其他报酬？”
“哪种报酬？不会是让我以身相许吧？”重逢后的这几天，难得见杨心愿主动找话题，胡星黎喜不自胜地开起了玩笑。
不料杨心愿又开始沉默，他真想回到一分钟前抽那个随意开玩笑的自己。
“我瞎扯的，你说说看，要换什么报酬？”
“对你来说或许不难。”杨心愿压下内心翻涌而上的情绪，一边苦涩一边扯出个得体的笑，“到时候清除我记忆时，能不能多清除一些？”
闻言，胡星黎微微一怔。
杨心愿攥着衣摆的手指紧了紧，佯装云淡风轻道：“我有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那些记忆，都想清除掉。”
胡星黎的双目骤然一深。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个心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