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又在转了》再暖

44、第 44 章

　　“妖怪没再找到过他。”
　　“为何还要找？麻烦离开了，没人知道公寓里的妖怪。”
　　男生离开后，妖怪觉得空虚，它在浴室和卧室之间穿行，在每一面镜子上朝监控打招呼，公寓里没有人再搬过来。
　　它盯着门口发呆，看到落满灰尘的监控，忽然想到男生不会再回来了。
　　妖怪瞬间感觉它又沉到水里，水在它眼前被打碎，不敢呼吸，它朝门口的镜子里钻，只见镜子上盖着一方红布，男生为这面镜子盖了一方红布，什么也没解释，他出门时看着镜子很久，妖怪没有露面。
　　男生抬手触到镜子，来自镜子里的手指握着他的指尖，他道：“能握一下你的手指吗？”
　　妖怪分不清每一根手指，将两只手伸到男生面前，男生在那根手指摩挲了一圈。
　　妖怪看了眼监控，猛地掀开了红布，它原本小心翼翼地进出镜子，不敢碰到红布，当红布从镜子上落下，仿佛从妖怪身上解开，它看到镜子里的人，目瞪口呆。
　　妖怪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脸，它只能看到别人。
　　妖怪长了一张和男生粘贴复制的脸。
　　“那喀索斯的爱。”含羞草怪低声道。
　　应知：“妖怪也离开了公寓？”
　　“最初一段时间它只能在公寓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公寓没再租出去。那层公寓楼上和楼下的人经常消失，精怪们看到人走到了浴室和卧室的镜子里，不知所踪。妖怪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它没有兴趣在公寓里寻找，它快要消失了，住在镜子里的妖怪，如果不被人照到，它们便只能困在镜子里，直到悄悄地离开。它意识到的时候，心想，不管是人还是妖怪消失，都这么冷冷清清。可妖怪没有，镜子突然打开了一扇门，妖怪受宠若惊，它立刻想到，有人记得它，还在想念它，让它能重见天日。妖怪走出了镜子……”
　　“精怪劳动管理部门查无此怪，一开始只是不让精怪住在有镜子的浴室和卧室，慢慢地变成浴室和卧室也不能进了。”
　　不管是镜子妖怪的假想还是公寓住户的自恋，妖怪们也很忌讳，刻意绕开和人过度亲密的空间。
　　当精怪们将要发出第五次感叹，适时公寓的门铃响了，应知等着它们藏好，开门，发现是对面订的外卖。
　　应知想到镜子妖怪，从内里产生一股铺天盖地的失落。
　　他关门转身，突然定在了原地，一面落地镜子立在门口。
　　精怪们还在低语：“公寓还在吗？”
　　“自从妖怪搬出了镜子，公寓很快被重新改造，覆盖了原先的痕迹。过了这么些年，住了好几代精怪，没人提，也没人知道。只是打听到，精怪管理局会为住进那里的精怪发一些福利。”
　　“还有福利!”
　　“比如灵力比较富裕的人，精怪们能优先选择，他们能看到精怪，又不会被影响。”
　　公寓里瞬间飘着淡淡的沉寂。
　　“我能问，改造的公寓位置在哪里吗？”
　　“这有什么不能问，公寓原来叫**馆，网上一查就能找到位置。”
　　不多时，精怪们讳莫如深地看着应知的背影，眨眼不见了。
　　仙人掌蓬起了细细的刺，含羞草卷起了叶片，紫藤兰被惊吓掐着的喉咙能将它自己吊蔫，下一刻能让公寓充满一片尖叫。
　　紧接着严也进了门，扫过它们，已经对它们每天惊恐的眼神产生了屏蔽，道：“我上课回来了。”
　　说完他顿了顿，他这是在汇报行程。关键是公寓没人回应。
　　经过那面镜子，他只当是应知买的，紧随其后的人突然道：“大人，你是不是被艳鬼缠上了，立一面镜子正对门口。”
　　严也猛地站定。
　　只见莫提壶走到镜子前，从镜子里探出了一只脚，莫提壶踉跄了两步，四脚落地，坐在地上大笑：“背后说鬼，让鬼戏弄了。”
　　他后知后觉，寒毛直竖，朝严也摆手，眼下他感觉开口的不是自己的嘴。
　　*
　　严也的注意力在镜子边，两只手抱着脚一个劲往镜子里面拽，力道不顾分寸，镜子摇晃。
　　莫提壶注意到，看见严也走到镜子前，蹲下拍着镜子框，卡在边缘的脚趾收回去。
　　应知发现镜子外的严也，问：“你看到的是谁？”
　　严也眼敛不可察地垂下，慢声道：“是你。”
　　应知想到什么：“镜子外面的人看不到镜子里面的影子。他看到的不是自己，应该是……”
　　严也：“我帮你拿鞋。”
　　应知左右看着镜子里的空间：“我可能用不着穿鞋。”
　　“出镜子的时候再穿。”严也正要回房间，发现莫提壶朝镜子看的脑袋，手掌撑在他脸上，就这么拎到了门口，开门，关门。
　　不多时，严也在镜子前放了拖鞋，又张开一方红布。
　　应知：“你盖上布，我看不到外面了。”
　　严也像是落了枕，从房间出来后，没看应知一眼，道：“传闻，镜子妖怪喜欢趁人不在，到公寓转。你转的时候可能用的上。”
　　应知：“你也知道那妖怪的事情。”
　　严也：“活得久的妖怪都知道些。”
　　他看着镜子，打趣道：“像是亲手为你披了红盖头。”
　　应知挑起红布，探出脑袋：“请你记住身份，你才是老婆。”
　　严也揉着他的头，将红布在他身上扯了扯，应知突然背过身：“我现在应该遵守妖怪守则，不能和人过多接触。”
　　严也回头冷眼看那些安分的精怪，笑道：“妖怪可以。”
　　应知将他的脸转到面前，问：“你看到现在的我是什么感受？”
　　镜子里的妖怪不知不觉对男生产生了超出界限的情感，这是毋庸置疑，男生对妖怪又是什么感情。
　　严也快速地打量一眼，撇开了视线，道：“激动。”
　　应知是妖怪的壳，感知到他的心跳比平常快。
　　严也攥紧了手：“想变回原形。”
　　应知疑惑，这是什么形容？妖兽表达感情都这么含蓄。
　　又闻严也道：“舔你。”
　　应知想到越狸，不再追问，心说，严也能在镜子里看到正常的自己，他在对方眼里很正派。
　　严也下午有课，出门前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仍然目光虚焦，道：“你需要什么，在镜子里吩咐它们。”
　　对方的手从镜子伸出，指着监控道：“你能看到我，不用见外。”
　　严也的脸一瞬间晦暗，道：“现代监控有时不安全。”
　　等严也出了门，应知立刻从镜子迈出了脚，活动着脚趾头，虽然镜子内部空间相通，可他待在里面感觉腿都站得快抽筋了。
　　草木精怪们好奇地看着红布被人形顶起，拖鞋走了几步，人突然定住了，仿佛镜子上空飘着一排：。。。。。。
　　然后红布倏地落在地上，拖鞋也飞出去一只。精怪们大眼瞪小眼，问：“想起什么了？”
　　只见镜子反射着红色的光，冒起了烟，应知通红着脸，怒气冲冲，来回踱步，他在镜子里照不到自己的脸，能看到自己身体，宛若一张白纸。
　　回想严也的暗示，严也看到的就是这么坦诚相见的他。他还想到监控下开诚布公，镜子上又飘出一排：。。。。。。
　　严也看着他还说了什么？
　　镜子上映出窗户的符纸，在镜子外面他看不到，可在镜子里面，他注意不到的事情经过镜面成像，在蜡像馆他看到了符纸的功能，如今在他眼前回放。
　　他放心的是，符纸只能拍到外面的景象，对镜子里的人什么形态，也拍不到。
　　适时精怪们看镜子热量过高，镜子里的应知就像笼屉里的螃蟹，不怕他蒸熟了，中暑也不好交代，正想用水壶物理降温。
　　“别动。”
　　严也的声音倏地在公寓出现，精怪们立时收拢。
　　闻言应知探出脑袋看，严也没回来，可他能传音，又能看到公寓里发生的情形，应知从监控扫到窗户，手捡起地上的红布，想拿进镜子空间，被镜子表面拦在外面，他用力一扯，红布撕裂了，外物不能带到镜子里，应知只能将红布撑起，快速钻到红布下面，红布将他从头到脚罩住，让自己穿了件浴袍，他热出一身汗，看着符纸欲言又止。
　　应知冲到镜子前，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道：“非礼勿视，懂不懂!”
　　对面的严也道：“不用见外。”
　　之后应知只让他从镜子里看到背影或侧影，公寓维持原貌，摆设他再清楚不过，妖怪的本意不在这些外物上，他的大部分时间在等人。
　　直到楼层蓦地响起铃声，应知愣了愣，是严也的手机铃，猛地从沙发凳上跳起，有种本能让他躲藏。
　　砰!
　　他的脑袋钻进镜子里，脚也能伸到镜子里面，身体卡在了镜子外面。
　　“严也，你别开门!”
　　严也站在门外，手一顿，又收了回去。
　　应知从镜子里收回头，看阳台的精怪，那些精怪心领神会，一股脑凑到镜子前。
　　“可能进门的方式错了，先扎根，再进头。”
　　应知侧着身体迈入一只脚，手，到了肩膀又卡住了。
　　他改变了几次姿势，仍然不对。精怪们无计可施，眼睛盯着门外。
　　应知心说，想也别想。
　　忽闻对方低声道：“你们回到该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