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羽]此去经年》砚台客卿

21、旁观者清·六

　　摸出的纸张上写着覆灭之国的文字。

　　凯亚不过看了一眼，便已将事情的原委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他无法告知对方，也无法改变对方的任何，只能看着红发的男子再次成为莱艮芬德老爷，在短暂地审视纸张上的内容后，用一把火将那带着冰霜与血迹的纸焚尽。

　　‘难道是怕被我看到？’熟知迪卢克习惯的凯亚哭笑不得，‘以你那记忆力，大概都刻在脑海里了吧。’

　　凯亚嘟囔着，将脑袋枕在了膝盖上：‘我又不会说什么，反正我全都知道了。’

　　‘这么说我们俩还真是像啊，’凯亚摇摇头，抱着膝盖的手微微收拢，‘东遮一点西瞒一点...’

　　凯亚看了会儿红发男子那毫无血色的脸，不知怎的便突然笑出了声。

　　‘你说，这是图什么呢？’

　　凯亚勾了勾唇角，明明是在笑着，可那份笑意却又带着几分别样的感觉。他们本是那夜幕下的双子星，无论是怎样的选择，彼此都心知肚明。

　　凯亚自然明白这一点。

　　迪卢克本打算立即启程，然而在感受到身体发出的超负荷的警告后，他终归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坐在放着行囊的那块岩石旁，一边啃着所带的食物，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灰烬，等感觉到肚子里有明显的饱腹感后，便闭上眼开始小憩。

　　凯亚撑着脑袋，先是观摩了会儿男子的睡颜，片刻又越过对方，望向了远处。

　　被震动惊跑的雪隐鼬从隐藏的雪堆中探出脑袋，黑碌碌的小眼珠闪着光，探寻着歇息的男子，而在那崇山之上，明亮的月高悬着，注视着这片大地。

　　难得的寂静让凯亚想到了许多。他想起对方第一次出战受伤时沾着血的笑，想起被授予骑兵队长职位时大男孩举着自己转圈圈的场景，想起无数个夏天里两人踩过的海滩上的痕迹，想起葡萄的酸涩与甜腻以及烈酒的香气，想起无论何时何地去看时都带着光的赤红眼眸。

　　他想起那次离家后，第一次见到的对方哭的样子。

　　‘老实说那个时候可吓坏我了，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在葡萄架里滚了一圈，’凯亚说着说着，自己倒是笑了起来，‘眼泪扒拉的，哪有半点小少爷的样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凯亚笑容一顿，轻叹着摇着头。他看向身旁的人，眼里是无人所知的怀念，就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显露出真正的自我。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喃喃：‘人要是能逆向生长该多好。’

　　‘突然变回小孩子，一下子就从成人世俗的烦恼中解脱出来。’

　　‘那该有多好...’

　　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而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时，当初那个义弟稍微失踪几天便会手无足措的年幼孩童，也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短暂的休息时间并不算太久，就像莱艮芬德老爷重新出现在雪山之上那般，当迪卢克站起身时，蒙德城的骑兵队长也同那戏谑的笑容一起，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

　　而在这场新启的旅程中，凯亚一如既往是不会停闲的——他跟着迪卢克一路走着，自顾自唠着莫名其妙的话，就算没有任何回应，也和自己聊得挺起劲，甚至还能时不时数落一下迪卢克的小毛病，苦口婆心地劝着对方。

　　毕竟长路漫漫，有一人闷不做声就够了。

　　‘呼~趁着这雪天，跟你讲一个鬼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