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美人[红楼]》经殿

30、修炼

　　惜春跟随他走进小院，只见独立的屋舍就有五栋，细分前厅后舍约有十几间厅房，屋内陈设古朴讲究，惜春不敢乱动，唯恐碰坏了什么法器、宝贝之类。

　　隔着开口的小窗往外望，院内倒是较为空旷，不过近日新添了一样清原给她做的桃花秋千，枝繁叶茂地飘在屋舍的檐边，为院里平增一丝鲜活气。

　　清原早将疗伤的薜荔丹拿出来化用了，暗伤全部治愈后，他身上的气息愈发清透，如今惜春跟他隔了两步的距离，也能闻得见那股草木和桃花的清香。

　　“你以画入道倒是不错。”清原忽然转过脸来，惜春原本正盯着他束发的木簪，见他看过来连忙低下头去。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清原问，随手扬起墙上挂着的绢袋，冲惜春一招手，“过来。”

　　惜春慢吞吞蹭过去，深吸了口气才敢抬眼看他，却见他从绢袋中拿出一根根画笔，依次排在面前书案上，惜春暗中数着，居然一共有二十多根。

　　依惜春从小到大赏文房四宝的粗浅经验，这二十多根笔从外观上看都是世间难寻的好笔。但清原比她挑剔多了，对着拿出来的那堆笔挑挑拣拣，最后她面前的画笔只剩下三根。

　　他挑眉示意惜春上前，“来挑一根。”

　　“……只能挑一根，不能全都要么？”惜春瞧着这三根笔样样都好，一时竟起了些小孩子心性。

　　清原无语地瞟她一眼。

　　“我又不是画修，这些画笔总有一日都属于你。但眼下挑的是你的第一支法器，将来的本命法器与这第一件法器息息相关……所以不能胡闹，只能选一支。”

　　惜春的资质是木灵根，而大多数的画笔法器都是木属性，这么一看，她倒像个天生的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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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法器？！

　　惜春被这两字吓得一颤，亏她还以为这些笔只是名贵些罢了，原来这些画笔竟都是法器！

　　清原眼下叫她挑法器，是要教她修炼的意思吗？

　　修炼、辟谷、长生不老这几个词又在她脑内嗡嗡地回响，惜春兴奋得两颊发红，再顾不上包揽全部画笔，随手指了支自己看着最顺眼的。

　　清原将其他两支笔收进绢袋，拿起她挑中的画笔细细打量一番。

　　这支画笔名为持玉文棠，是当年极地妖佛所造，笔身乃是极寒之地原木，笔尖是庐山佛灯中遇火不燃的唯一一簇灯芯，集乙木之精华，具举世之珍稀，算起来是威力不小的一款法器。

　　惜春从清原手中郑重接过画笔，却见他面色似有些怔忪，不由讪讪问道：“怎么了，是我挑得不好么？”

　　“不，你眼光很好。”清原回过神来，将持玉文棠的来历告诉她，又说她一眼就能相中如此宝器、颇具仙缘云云，惜春果然高兴不已。

　　他看着她翘起的唇角，也笑了笑，将关于持玉文棠的关键一节隐去了没说。

　　——画修有成千上万条道路可走，但这持玉文棠内沉外冷，遇火不动，其主最适宜修的那一条道，乃是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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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修炼的第一步大多是引气入体，然后才能炼气，之后是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化虚、上乘、大乘、渡劫。

　　渡劫期后，若成，则飞升成仙，魂魄超脱肉身、跳脱轮回，与天地同寿，可远至上界八十一重天；若不成，神魂则会在无尽的岁月中消耗殆尽，再无转世之机。

　　“不过，渡劫期对你来说还远得很。”清原说道。

　　多少修士都死在炼气这一关，筑基者寥寥无几。而在渡劫以前，修士的魂魄跟凡人一样，也可入轮回，只是修为越高寿数越长。因此，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修炼只是增长寿数的手段而已。

　　听到这里，惜春忽然想起来：“哦，云郁道长还没到渡劫期，所以才能死后化鬼。”

　　清原点点头。

　　惜春又问道：“那清原，你之前所度的千年雷劫，也就是这个渡劫期的劫么？”

　　这却是她想岔了。

　　“修士的渡劫期只有一次。”清原细细与她解释，“而妖族修炼，每逢百年、千年都有雷劫，若撑得过，则修为大涨；若撑不过，则身死道消。”

　　妖族大多天生地养，自打有意识就会修炼，与凡人修士必须拜师的规矩截然不同，修炼方式也颇为迥异。

　　比如清原当时生出的妖丹不太稳固，索性就扎根在原地修炼了数十年。

　　“这么久！”惜春惊呼。

　　清原点点头，“我当年在昆仑山巅困守良久。以至选法器时，近处的乔木、灌木都不堪用，还不如用我自己的树枝。”

　　白色灵光闪过，此前在沙丘时出现过的桃花屏障盛开在惜春眼前，转眼之间又变为一把桃木剑。

　　他的第一个法器，和他如今的本命法器，都是他原身的树枝。

　　这也是他后来与其他妖魔缠斗，几近濒死却总能获胜的原因之一：用原身做法器，防护与攻击时总是更得心应手、人器合一。

　　惜春羡慕地看着他。

　　“当然，此法也有缺陷……其他人的法器尽可以粗暴使用，更换频繁，但我的桃花屏障和木剑就算是只毁一把，也于我本体有损。”

　　但是用久了，也就用习惯了，再懒得换成其他不趁手的法器。

　　清原指尖微动，桃花剑消隐不见：“好了，轶事说完，该正式教你修炼了。”

　　“凡人修炼，大多是从极小时就开始，那时灵根清净，引气入体不算麻烦。但你现在已经大了，要引外界灵气入体，就必须先借助法器。”

　　惜春听从他的指示，在画外随意而坐，手拿持玉文棠笔在一张白纸上方空悬，仿照蘸墨的动作向清原的画上一点，随后移动笔锋，隔空描摹自己想画的对象。

　　她尝试了三次，到第四次的时候，握着持玉文棠的指尖感觉到一阵微热，随即白纸上缓缓浮现几点水色。

　　“成了！”惜春激动得差点尖声叫起来，“清原，我脑子里想的是院外的那条小溪，就真的画出来了！”

　　持玉文棠没蘸墨，甚至没有挨到那张白纸，但她居然就把小溪画出来了！

　　清原端详着她画出的清浅小溪，他给她的是一张普通白纸，但此刻小溪的溪水正欢快地在白纸中央流淌不停，仿佛活了一般。

　　“只尝试三次，就有了结果。”他喃喃道，“这持玉文棠还真是很喜欢你。”

　　难道她真的就这么适合修无情道？

　　“真的？”惜春顿时抱紧这根莫名沉重起来的画笔，喜出望外道：“我的法器喜欢我！”

　　瞧她那副小女孩儿心性，似乎今晚恨不能抱着持玉文棠入睡似的。清原不忍直视地转开眼，唇角却忍不住微扬，心道她感情丰富成这样，下辈子也不会修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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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习过引气入体，惜春总觉得身上轻了不少，走路时似乎要飘起来似的。清原说，这是她的灵脉在逐渐显露，等到身体真的能随风飘起来的那一刻，就能进入炼气期，丹田化气，初步掌握灵力术法。

　　引气入体的这两日里，惜春不是呆在画内，就是在屋内勤加练习，到了第三日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不能比从前再进一步。修炼也不是心急便可成的事，清原便干脆拉着她上街去，看看新鲜的街景，也叫她开阔些心境。

　　库名哈密街上的行人好似比往常稀少，连茶寮内人都不多了。两人问了茶寮的小二，小二却满脸惊诧道：

　　“这么大的事，二位居然不知么！一日前有沙鼠妖来给家人报信，说有个叫做‘啸西风’的魔头要来城里寻仇，让大家伙四处躲躲……”

　　原来这啸西风有个名叫“吼北风”的弟弟，两妖同母异父，乃是同一片地衣所生，只是啸西风原身是片荆棘，而吼北风是个藤妖。

　　虽然物种不同，可两兄弟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数年前，藤妖吼北风走火入魔，为祸一片大漠，最后被库名哈密的云郁道长所诛，这事传到哥哥啸西风耳里，激得那荆棘妖当场入魔，并且发誓要让云郁血债血偿。

　　死于云郁之手的藤妖，听起来有点耳熟，惜春转向清原：“这个吼北风，该不会就是与云郁通信的那个妖吧？”

　　“多半是了。”清原皱了皱眉道。

　　店小二听到他们提起云郁，顿时两眼圆睁，又惊又喜道：“二位认识云郁道长么！”

　　“他现在在何处，你们可晓得？以前有什么妖魔鬼怪来城里肆虐，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现在他猛然一下不见了，我们都人心惶惶的……”

　　惜春忍不住看向清原，心道库名哈密的保护神已经成了清原的剑下亡魂，说起来着实有些尴尬。

　　小二还在继续诉苦：“更何况这荆棘魔头归根结底是他惹来的，可眼下全库名哈密都要遭殃……听说那啸西风入魔后心性大变，尤爱掠食妖丹及人心，到时他找不到云郁，难免拿库名哈密全城泄愤。”

　　“两位贵客，求求你们转告云郁，叫他快来把那魔头降伏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