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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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看着标题几个大字，不禁蹙起眉头。
刚刚壁画男还在的时候听他们提到过血契。
问过系统后大概知道这是一份人类和吸血鬼签署的协议——只有签了这个协议，吸血鬼的吸血行为才是合法的，否则就会判为死刑。
不过更细节的内容沈希还没来得及研究，毕竟本身也没觉得这东西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结果没多久纪冕就要和他签。
沈希用指尖滑动着蓝色光屏，仔细阅读《血之契约书》上的所有条例。
条例大约有四五页，他读着读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协会只允许一人一鬼签一份。
借着以前经常看文件的习惯，沈希将浏览完的条例在脑子里归纳总结成几条重点：
一、人类一旦和吸血鬼签署契约书，便归吸血鬼所有，吸血鬼拥有绝对掌控权，即人类成为吸血鬼的所有物；
二、契约生效期间，人类出现任何咬伤、抓伤、贫血乃至危及生命的情况，协会概不负责，一切后果自负；且结契吸血鬼无需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三、契约书以三年为一个周期，到期是否续签由人类决定，吸血鬼不得以任何方式逼迫威胁；且三年内如果人类死亡，吸血鬼需待当前契约到期后，方可寻找下一位供血者；
四、契约书一旦生效不可悔改撤销，期满未续签即解约，故人类需多方考虑谨慎签署。
总的来讲就是，签不签契约、成不成为供血者，完全由人类自己定夺。
但凡契约达成，人类的命运将全权交由吸血鬼掌管。
相当于一份经由人类本人同意的生死契。
单凭这些条例，沈希实在想不出一个人究竟怎么想不开才会去签这种东西，把自己当成块蛋糕送到别人嘴里。
捞不到半分好处还可能赔了命。
沈希沉着脸看到最后一页，目光落在契约书落款处、纪冕刚劲飘逸的签名上，眼神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虽然纪冕口头上表示签完就能相信他，但沈希明白，签完也不一定真的能说服对方，反倒主动让出了主导权。
万一纪冕发现他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直接就能杀人灭口，还不用接受任何法律制裁。
果然是个千年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牌。
“签不签在你。”过了好一阵儿，沈希听到老狐狸纪冕的低沉嗓音，下意识朝他看去，对上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纪冕一边晃着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一边补充：“当然，你也可以谈条件。”
沈希冷冷地同他对视，心里又做了一番仔细的斟酌。
他其实完全可以拒绝，然后想其他办法赢得纪冕的信任，完成系统任务。
但这样纪冕会不会始终怀疑他不好说，想了解更多任务相关情报和细节更是难上加难，纪冕会时刻提防他。
相反的，如果将计就计……
沈希回过头，注视着契约书落款人类签字的空白位置，语气冷淡地开口：“确实要谈几个条件。”
纪冕意外地挑了挑眉：“说说看。”
按照沈希以往的商业经验来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敢于冒险才会有更大的收获。
但这次他还有系统，还能利用技能空间增加防御值和武力值，说明也并不是纯粹的冒险，或许以后还能赢回主导权。
“第一，”沈希习惯性地端起曾经谈生意签合同时的甲方架子，“三年内，你拿不出我伤害你的证据，就不能索命，不能侵害我身体的完整权。”
纪冕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好，继续。”
“第二，”沈希想到条例中“所有物”那个词，厌恶地皱了皱眉，刻意换了种说法，“既然我是卖命的一方，你就有理由为我提供房产、车辆和一笔充足的资金。”
沈希毫不客气，有人敢让他签生死契，他还不敢谈条件了？
况且他只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身无分文，想要生存必然需要一些物质来支持。
单纯靠系统积分赚钱也不是不可以，但难度高回报少，而且他还想多存点积分去换技能点。出门打工就更不靠谱了，这里可是600年后的未来世界，估计不会有地方会雇他这枚连基本设备都没用熟的老古董。
不如正好借这次签契约的机会赚笔大的，生活刚需一步到位。作为一个生意人，这点账他还是算得清的。
再说了，帮人办事，理应获得报酬。
这是他应得的。
纪冕见他竟真的认真谈起了条件，忙抬手示意管家过来：“于管家，把这位沈先生的话，全部记下来。”
“好的，殿下。”于管家颔首，随后手指一挥，唤出他的蓝色半透明光屏。
沈希见管家拿着细笔速速记着什么，并没理会：“第三，我再强调一次，我的目的是帮完你赶紧离开。不管你信不信，你可以给我安排一些事做，拿我当棋子当间谍都随意。但是，你要保证我不会受到其他人的伤害，包括且不限于吸血鬼和异人。我只给你一个人卖命。”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雇一名保镖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简单。”纪冕听完这条，眼睛一亮，嘴角忽然勾出一抹兴奋、惊喜又满意的笑容，“还有吗？”
沈希垂着眸子，并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盯着落款处纪冕的签名看了半天，视线慢慢移到右侧人类签名的空白处。
拿起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照上面的要求刷了身份ID。
随后顺手点了最下方的“发送”键。
沈希将光屏推到纪冕面前，端起桌上的草莓礼盒站起身，态度冷漠：“其他的事，随你。”
“去哪？饭还没吃。”纪冕唇边的笑未敛，看着沈希离开的背影，并没拦着他。
沈希头也没回，怨气冲天道：“洗你大爷的草莓！”
纪冕兴致勃勃地注视他半晌，低头看向光屏。
正准备点了左上角的叉子退出契约界面，不料竟发现沈希刚刚已经按下发送键，契约书已上传到猎人协会官网，进入审核状态了。
“…………”纪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原本也只是想考验考验沈希，试探一下对方的可信度，并没有真的想和谁结下契约——纪冕还从没签过这玩意儿，也从没吸过人血。
从他曾祖父那辈开始，他家在血族界就是出了名的“素食主义”家族，最初一直只喝小动物的血，后来科技发达了，就单纯靠各类血液补充剂生存了。
这下可好，至少在形式上就已经打破了祖规。
原本纪冕也只是盘算着，如果沈希拒签，一方面说明他诚意不够，只会编假故事诓人。
另一方面，倘若沈希背后真的有人，派他过来当人类间谍，那么签了血契就等同于背叛、投降、被制服，成为了一颗没用的废子——不想让背后主谋怀疑自己是叛徒或废物的话，沈希是不可能签的。
纪冕做了百分之百的预判，抱着百分之零的信任，断定了沈希不会签。
结果沈希不仅签了，还发送了。
纪冕双唇抿成一线，陷入了几秒钟的沉思，问身边的于管家：“还有办法撤回吗？”
于管家略作迟疑，遗憾地摇摇头：“进入审核状态就不能了，殿下。”
纪冕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对方敢和他签血契，就说明他或许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每个人皮肤里的身份ID都会记录血液成分，也会被协会记录在册。
异人的血液成分中会含有异能基因。
而如果是仿生人……仿生人全是地下的灰色交易，根本不会有身份ID。
但是，纪冕并没有因此做下断定。
他内心仍有深深的怀疑，毕竟沈希那张脸，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这事颇为蹊跷，在他认为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此人来历不明。
纪冕保留着这份疑心，将自己的光屏切换到隐形模式，接过于管家手里的光屏，把沈希刚才提出的要求又重新看了一遍。
思索片刻，吩咐道：“把市里那几套房子都转给他，车子让他随便挑，再给他申请一张无限额黑卡，和我的绑在一起，嗯……对了，让黑豹时刻监视着点他，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跟我汇报。”
于管家惊讶地睁了睁眼，弯腰双手接过光屏：“明白了，殿下，我这就去安排。”
身为一个异人，于管家跟着纪冕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两百年左右，但这两百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殿下竟然好像有点乱了分寸。
真是稀奇。
……
与此同时，帝都政界中心。
猎人协会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里，顶层的会长办公室在这个凌晨时分灯火通明。
时回舟一袭深灰色协会制服，背对着办公桌前站着的两人，靠坐在会长办公椅上。
他嘴里叼着支手工卷制的雪茄，几缕烟丝缓缓从口鼻喷出，向上飘浮，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办公室没人说话，安静得只能听见烟叶燃烧的嘶嘶声。
时回舟面无表情地睨着落地窗外，将帝都夜景尽揽眼底。
随后，他夹着雪茄的手指一抬，落地窗瞬间变成一面巨大的荧屏，上面播放着一段第一视角的录像——
一个身姿矫健的杀手，穿墙进入一间地下实验室，右手悄无声息地变出一支蓝色长剑，恶狠狠地坎向面前身着白大衣正专注做实验的高挺背影。
然而一剑下去，那道背影迅速敏捷地闪开了，毫发未损，同样也指着一支相差无几的蓝色长剑，与第一视角的主人惨烈厮杀。
两人交战许久，无窥胜负，战斗力几乎持平。
就在第一视角的长剑即将再次挥过去的时候，身体突然出现明显的失控，肢体动作越发扭曲，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短路的机械傀儡。
直至视线闪烁，彻底看不清白大衣对手的模样，荧屏出现几秒钟的错误信号，随后熄灭。
这是时回舟第三十三次观看录像。
他收起荧屏，面前又变回帝都的一片夜景。
“查到了么？”时回舟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站在后面的卷发男人上前一步，神色有些紧张：“会长，没有查到任何灵体的痕迹，我在那个人类身上试过了，他体内……没有灵体。”
“白览。”时回舟身体带着椅子旋转半圈，面对着刚刚发言的男人，语气尤为平静，“我知道你这次塑造的灵体已经达到一比一复刻的程度，但事已至此，你觉得调查的重点还在灵体上吗？”
叫白览的男人面带迟疑：“会长的意思是……重点在那个和纪冕长得一样的人类？会长，我刚才差点就抓到他了，可纪冕中途把他给抢走了，还砍断了我的手！”
白览抬起右臂，愤恨道：“我刚用异能给接上，但是最近几天怕是没法筑灵了。”
时回舟吸着雪茄，烟雾环绕在他令人捉摸不透的脸上，徐徐开口：“那个人的信息，查到了么？”
“会长！”
这时，站在白览旁边的女人捧着蓝色光屏上前，表情诧异：“纪冕签了血契，对方是个普通人类。”
时回舟掐着雪茄的手一顿，撩起眼皮看向光屏上的契约书，只见落款处，一人一鬼签着两个名字——
血族：纪冕
人类：沈希
时回舟盯着第二个名字看了许久。
将烟缸拿到面前，慢慢弹掉雪茄燃尽的烟灰，拿起雪茄剪将燃烧的一头斩断：“仔细调查这个人。”
时回舟转回椅子面对落地窗外的夜景，露出个阴森的笑——千年不吸人血的血族王，如今，也有了要保护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条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