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饮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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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希坐下来的时候，头还是晕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
只依稀记得血族王抱住他，以一种快到离谱儿的速度冲出医院大门。
又以非人类的跳跃水平迅速冲到隔壁摩天楼的楼顶，连着跳过好几个高楼和高架桥后，又穿越了一片森林。
最后几乎是飞着进到一座和这个高科技世界不是那么匹配的古典庄园里。
干脆利落地将沈希扔进一个柔软的沙发上。
整个过程就没超过两分钟。
沈希：“…………”
这他妈可比以前玩的极限运动刺激多了！
沈希低头撑着沙发，平复呼吸，试图缓解满脑袋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心底除了惊吓还有些不爽，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身不由己，遭受两面夹击。
无论是猎人协会的筑灵师，还是半路把他掳走的血族王，和他们相比他实在是弱得不堪一击。
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局面，沈希着实感到一阵窒息。
他抬起头正要去看纪冕的脸。
却被纪冕一把按倒在沙发上。
纪冕将头埋进他脖子里，冰凉的鼻尖触碰着沈希温热的皮肤，顺着耳垂一路嗅到颈窝。
沈希被对方的呼吸吹得难受发痒，那感觉非常诡异，他连忙抓住纪冕胸前的衣服用力推他。
却因人和吸血鬼力量的悬殊完全推不开。
现在也说不清到底是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下的触感更吓人，还是被一个随时都能把他吃掉的吸血鬼吻脖子更吓人。
就在沈希萌生出今晚大概要交代在这了的不祥预感时，纪冕冰凉的唇离开了他的动脉。
贴着他耳边问话：“闻到了吗？”
那熟悉的嗓音再次令沈希心头一惊。
——和自己的声音相差无几。
只是好像更成熟低沉一些，语调带着几丝阴森的挑衅。
沈希心想这也许就是个巧合。
毕竟他们两人世界不同、物种不同，还谈不上能有什么离奇的关系。
沈希冷声：“放开我。”
然而刚刚的想法在他话音落下、纪冕撑起身体俯身注视他的时候，彻底被击得粉碎。
沈希看清纪冕的脸，瞳孔地震，身体一僵。
——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乍一看就像在照镜子，但仔细端摩还是有些不同。
纪冕看上去应该是比他大个四五岁，脸部线条更加硬朗，眉宇间带着股久经世事的老成和冷戾。
而且不知是不是物种差异的原因，他皮肤细致得近乎完美无瑕，连个毛孔都看不到，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雕塑。
左眼角下方还有一颗和他一样的泪痣。
只是那双桃花眼里多出了几分冷肃和狠戾，暗红发光的眸子乍一对上也有些可怕，仿佛夺人性命如探囊取物，毫不手软。
沈希嘴唇微颤，思绪瞬间混乱不堪。
分不清此时心里是震惊更多，还是疑惑更多。
两人对视许久，纪冕拇指的指腹轻按在沈希颤抖的唇上。
低低笑道：“吓成这样，怎么不躲？”
“…………”沈希看着他的脸，头脑一片空白。
心中有无数问题飘过，混杂着复杂凌乱的情绪，惹得许久没犯的胃疼开始不合时宜地发作。
痛如刀绞，沈希额头直冒冷汗。
“我问你，闻到了吗？”纪冕重复刚才的问题。
见沈希脸上还沾着筑灵师被砍手时喷溅上的血迹，用拇指轻轻帮他擦拭。
用一种兴奋中带着丝压制的神情欣赏着沈希的脸，指腹在他脸上摩挲了好一阵，最终抵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
稍稍用力按压，感受着里面血液的涌动。
“我这里的味道，闻到了吗？”
纪冕唇角勾起：“我刚才把你贴那么近，就算你是人类，应该也能闻得到吧？”
“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味道很像。”
沈希：“…………”
大概是对方的话听上去莫名有种挑逗的意味，沈希也顾不上思考这人到底只是碰巧和自己长得一样。
还是说他们真的有着什么神奇的联系。
沈希忍着胃痛，拍开他的手：“你到底是谁？”
纪冕任由他拍开，将那张比自己略显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的愠怒尽收眼底，笑着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沈希推开他，准备坐起身。
纪冕却迅速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将他小臂交叠在腹部，牢牢扣住：“别动，回答我问题。”
沈希原本就犯疼的胃被他这么一按瞬间更疼了，险些闷哼出声，头上的冷汗打湿了鬓角的头发，疼痛和强迫带来的无力感吞噬着他的神经。
烦躁地骂道：“我哪知道！我就一普通人，对你构不成威胁，你先把我放开再说。”
纪冕看着他泛白的嘴唇，手下力道微松。
他沉下脸，一只手同时扣住沈希的两个手腕，另一手朝他T恤的衣领摸去，稍微用力一扯。
沈希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刺啦一声，衣服竟被他撕开了。
登时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和刚被包扎好的左臂。
沈希浑身一凉：“艹，你他妈干什么？！”
纪冕对他的乱动丝毫不在意，轻而易举地控制着他。
盯着他左肩那块医用敷料看了几秒，纪冕眉眼微沉，伸手将其掀开，朝后一扔，旋即看到那条又长又深的红肿刀口。
正是在地下实验室，被他的刀刃划伤的那道。
伤口被落后的医学技术简单缝合，像条细长的蜈蚣。
纪冕凝眉，实在忍受不了它的粗糙和难堪，捏住一头细小的缝线，手腕一抬。
整根线就像衣服抽丝一样地离开了沈希的身体。
伤口瞬间翻开，露出鲜红的血肉。
钻心的疼痛袭来，沈希不由得倒抽口冷气，但是忍着痛将喊声吞进了肚子里，只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
“我问的是，”纪冕语气强硬几分，眼睛里闪着阴鸷的红光，将染满血液的缝线朝一旁扔开，“有没有闻出，我们的味道很像？”
沈希很想一拳朝他脸上砸去：“你是不是有病？！”
胃中绞痛连带着这会儿刀伤的刺痛，沈希两额青筋直跳，暴躁地想，今晚直接豁出去算了！
反正都是一死。
没准还能死回去。
沈希瞪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想把所有国粹都骂出来：“想杀就他妈干脆利落点儿！我又不吸血我管你什么味道？”
就在几分钟前，沈希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还在心里试着让步——觉得他们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联系，所以他才穿来这个世界，绑定个系统让他们相遇。
他甚至都决定借这次见面的机会去了解一下对方，可是……
这血族王蛮横霸道拆他伤口不说，现在看起来脑子还有病，完全没办法沟通。
他怎么会和这样的鬼有关系！
“既然闻不出来，”纪冕完全不在乎沈希对自己的怒骂，继续按着他，语气阴沉，“那就好好尝尝。”
“好，来！”沈希被他逼得甚至也露出一种相差不差的冷笑，“咬死我正好回家！”
纪冕盯他两秒，不知在想什么。
沈希本以为他会扑过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可没想到这人竟只是手指轻轻一挥。
就见他指尖凭空出现一个蓝色发光的长剑，正是在实验室划伤沈希左肩的那个东西。
也是将筑灵师的手砍掉的那个东西。
沈希下意识皱眉，随后就见纪冕用剑狠狠割破了他自己的手掌。
几滴鲜血瞬间滴落在沈希的脸上。
“…………”沈希呼吸一滞，正迷惑这傻逼为什么要自残的时候，纪冕指尖的蓝剑倏然消失。
紧接着伸过手来用力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嘴，将呼呼冒血的掌心糊在他嘴上。
语气冰冷而强硬：“喝。”
沈希：…………！！！
真的不能以一个正常人类的三观和想法去衡量一只吸血鬼。
这操作绝壁是脑子抽了吧？！
沈希连忙抓住纪冕捂住他嘴的手腕，极力挣脱。
口腔里充斥的血腥味让他原本就作痛的胃里翻江倒海，全身散发着难以言表的疼痛。
沈希并不想咽下对方的血，试图憋气。
纪冕很快察觉到他的想法，另一只手抵住他下颚迫使他做吞咽的动作。
并威胁：“不喝用嘴喂你。”
兴许是被脑补出的“用嘴喂”的画面给惊到了，沈希被迫咽下一大口血，喉间发出阵阵闷咳。
奇怪的血腥味顺着口腔滑到胃里，带着丝寒意。
沈希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
纪冕冷脸瞧着他额头上的涔涔细汗，以及眼角滑下的两滴生理性泪水，听着他想喊喊不出而发出的唔唔声。
眼底登时浮现出某种莫名满足的笑意。
沈希：“…………”
这他妈就是个变态啊艹！
“现在尝出来了吗？”纪冕扬起嘴角，“我们的味道很像。”
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露出如此恶劣的表情，沈希心里的怒火莫名被拱得更烈。
气得使劲抠纪冕的手腕，指甲已然没入他的皮肤。
沈希本身的力量也不小，常年的健身锻炼和极限运动使得肌肉很饱满。
如果像现在这样抠一个普通人的话，早就翻开肉皮血肉模糊了。
可惜对方是个吸血鬼。
纪冕浑不在意，任由他做出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地松开手，放开了身下的人。
纪冕坐直身体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身为具有强大愈合能力的吸血鬼，刚刚被自己割开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留下任何痕迹。
只剩下些残存的血液和人类的涎液。
纪冕扬唇一笑，把手凑到嘴边将其一并舔.干净。
眼尾微挑，暗红的眸光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欣悦。
沈希看得毛骨悚然。
这会儿没人按着他了，他立刻撑着沙发坐起身。
用尽十足的力气，反手给了纪冕一拳：“你丫是不是傻逼？！”
纪冕却只是微微偏头掀了掀眼皮，笑容依旧挂在嘴上，连脸都没捂一下。
起身从矮几上拿起一包湿巾，丢给了沈希：“把脸擦擦。”
沈希愤怒地将湿巾重新扔回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冕转过身低头看他，眼里透着股轻蔑。
冷漠地开口：“这么像的味道，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什么人帮你做到的？”
沈希被问得莫名其妙。
血味像不像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就算喝了也分不清人血鸡血鸭血鬼血之间有什么不同，都一股铁锈的腥味儿。
可是，“做到”是什么意思？
纪冕垂眸，看了眼沈希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还有左肩正在慢慢愈合的伤口。
收回笑容，移开目光：“恢复好了，过来跟我讲讲，你想怎么杀我。”
沈希茫然地看他：“……我杀你？”
有那能耐的话刚才就杀了。
纪冕没作声，径直朝房间外走去。
离开了沈希的视线。
……
沈希坐在沙发上，心情尤为复杂。
他抓着沙发的绒布，一想到刚才纪冕那张脸，就有种想把沙发撕碎的冲动。
这时，那道半天没出现的机械声在脑子里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与魔王正式见面的额外任务。任务奖励：300积分。]
[检测宿主尚有2000积分欠款，剩余期限29天，目前可还款300积分，请问是否立即还款？]
[是丨否]
“…………”沈希只觉得头疼，完全没心情理会。
但既然系统出现了，就想把心中的疑惑赶紧解决掉。
然而各种问题就像缠绕在一团的线，凌乱地交织在脑子里。
竟不知该先从哪儿问起。
沈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知道一个最离谱儿的问题。
他在脑中问系统：「他怎么和我长得一样？我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系统耐心解答：
[回宿主，你们二人生活在宇宙虫洞相连的两个平行时空，这两个平行时空具有对称、平衡和相互呼应的复杂关系。]
[虽然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点上，但两个世界具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同时，也有着很大的差异。]
[比如您和血族王——相貌一样，但您是普通人类，他是纯血种吸血鬼，你们的经历也不尽相同。可本质上，你们其实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这个答案着实令沈希感到震惊，浑身泛起一股悚然的冷意，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
系统又补充：
[他是另一个您，您是另一个他，你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沈希原本混乱的思绪此刻变得更乱了。
仿佛那团缠在一起的乱线硬被人拆开，结果线团越来越乱，还打了死结。
他捏了捏印堂。
想到纪冕刚才那样子，以及对他做的一系列……怪事。
他表示并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心里乱得烦躁。
沈希跟系统埋怨了句：「你说你是不是专业挤牙膏的？一开始怎么不都说清楚？非得玩儿刺激的是吧？」
[刺激的事才会记忆犹新。]
沈希嘴角一抽：“…………”
[况且这其实是您自己的事，我只是辅助您的智能打工人，秉公办事。您需要放下傲慢，主动一些才行。]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请问宿主是否立即还款？]
沈希：“…………”
有种被员工教育和催账的感觉。
这时，忽然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沈希下意识收回思绪，投去目光，绷紧了神经。
一位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开门走来，手里拿着几件干净的衣服。
双手递给沈希，言语不失礼数：“沈先生，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衣物，您可以到隔壁的房间沐浴更衣。”
“私厨正在准备宵夜。殿下吩咐，等您收拾妥当，请到餐厅与殿下一起用餐。”
见沈希迟疑，管家便将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到他旁边的沙发上。
沈希警惕地观察着这位管家，只见他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和普通人类好像不太一样。
管家朝他浅浅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
沈希看着身旁的衣服，莫名想起刚才纪冕撕他衣服的画面，不由觉着胃疼。
可就在他条件反射地捂住胃部时，竟然神奇地发现——
胃好像一点也不疼了？
与此同时，身体上的所有痛感也在不经意间全然消失。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就连精力和体力也不知何时回了血。
混沌的脑雾逐渐弥散开，沈希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
连眼睛都亮了。
他想到左肩的伤口，转头看去。
发现原本翻着血肉的口子，竟已完好无损，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甚至皮肤更加光滑细腻了。
沈希：？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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