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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雷德沃思先生的内在与沙利文·史密斯先生的外在 ...

  •   “还是挽住雷德沃思先生的胳膊为好,这样你就能避开人群了。”邓斯坦夫人对黛安娜说道,“我不参加晚宴。是的!去吧!你必须吃点东西,而且他很乐意带你去。”

      黛安娜想起了她的陪同人,想到时间太晚了。为了减轻良心的谴责,她低声说道:“可怜的佩蒂格鲁夫人!”

      于是,雷德沃思先生表面上泰然自若,但内心却如同风暴般洋溢着幸福。他说话,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给这位无与伦比的女孩提供最好的餐饮是他的职责,而他也完成了。奇怪的是,对于一个没有什么计划的人来说,她就坐而他站在身后时,他竟然开始计算自己现有和将来的收入。其他人为了位置、椅子、盘子、玻璃杯、野味馅饼、香槟而争吵着,她已经拥有了这些,——他负责照料的女士必定要拥有。到目前为止还不错。而他每年有七百英镑的收入——如果一切顺利,可以上浮到七百五十英镑……

      “是的,对我来说在工作了一整天之后,最愉快的就是欣赏卡里尼的歌剧,”与她的品味契合地点评,“而且男高音一定要是特里奥。”

      ——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个人收入四百英镑,未来有可能获得更高的分红;从办公室获得的三百多英镑,但短期内没有增加的迹象;那里没有人去世,也没有老年殉职者为了晚辈的晋升而甘愿去死;他们太顽强了,不会考虑退休的问题。假设是七百五十英镑……八百英镑,如果国家的商业支持他所投资的银行;或者是八百五十英镑,九百一十英镑……

      “我也可以称他为我的诗人,”雷德沃思先生赞同她对诗人的品味。“他的信件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或者说是有史以来出版的最好的:据我所知最生动的英语。坦率、直接,——绝妙的描述。最好的英国书信作家和法国书信作家一样——你不这样认为吗?——当然,各有各的方式。我敢我们对艺术的培养还不够充分。我们需要更紧密社交所带来的灵活口才。”

      ——八百到一千英镑。对一个租公寓的单身汉来说,相当舒适。在如今,想用这笔钱成为房东是荒谬的:一个离男爵还有两个等级的人,没有权利把希望寄托在继承遗产上;如果他这样做,就变成算计的刺客。但是,把像托马斯·雷德沃思这样有能力的人安置在政府机构时,命运在想些什么呢!显然,他们打算让他孤独终老。然后,他们派他去爱尔兰值勤一个月,以邂逅一位爱尔兰美女……

      “你认为战争是诗人最好的题材?”他大声说道。“坦率地说,不,我不这么认为。我正好相反。它能呈现人性中最高尚的品质?我甚至不承认这一点。它确实展现了一些品质,但在你非常激动时,并不总是呈现真实的人性。——请不要对家庭生活嗤之以鼻。嗯,有一种轻蔑的嫌弃之意。是的,我尊重英雄,无论是军队还是平民;有个区别,军队英雄追求个人回报——”

      “他冒着受伤和死亡的危险,”戴安娜插话道。

      “而平民英雄——”

      “请原谅,但我不认为军队英雄追求个人回报的说法,”她再次插话道。

      “他会得到回报。”

      “如果他没有被打败。”

      “那他就不再是英雄。”

      “对我来说,他仍然是。”

      她对目标职业有着女性那种根深蒂固的崇拜。雷德沃思先生使她的思想有个切实可行的开口,能接受理性的思考。他承认荷马史诗的伟大。我们比荷马先进了几个世纪,我们不会为了平息神怒而献祭少女,也不会陶醉于屠杀的细节。他和她讲道理,介绍他知道的民间英雄故事,并赢得了她对他们英勇行为的称赞,但她的热情不高,至少不及英勇行为所应得的——或者不如年轻女士看起来应该的程度。他坚持认为民间英雄是由某种无意识的动机推动的,让她看到他所理解的情况,也看到他自己——他朴素的头脑和务实的本性。

      也许她隐约看到了这一点。在一轮辩论之后,当她谈论军队英雄时铿锵有力的语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她离开餐桌说道:“一个坐着吃饭的人,和另一个站着递盘的人之间进行辩论,如果需要雄辩的话,是相当不公平的。就像帕特对警察说的那样,当他的手被捆绑时,你用拳头打败了我,但我的精神是高贵的,可以自由踢腿。”

      八百?一千?两千?对于打算让女主人享用一年四季最顶级水果和鲜花的户主来说,这些数目在计算中毫无意义;托马斯·雷德沃思曾在第一次接触女性世界时发誓,永远不会让他负责的女性们抱怨不够富足。因此,他成了一个安居的单身汉。作为一个自由自在、不渴望有所作为的哲学家式单身汉,他回顾了这位美丽少女献身戎装的渴望所泄露的性格特点。她在谈论军队英雄时,嗓音颤动地将他推向深渊的彼岸。他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计划,无论是绝望还是其他,即使是最不容易受惊的男人也会被她的品味、她的沉着、她从容不迫和自给自足的举止吓到——这是最纯粹教养的标志 :还有她轻松坦荡、无与伦比的活力,证明她确实是丹·梅里昂血脉继承人——一种野性的血统。她说话时的直率眼神,她直视男人的那种力量,她说话时的那种神情,她滔滔不绝的嘴唇,以及沉默时意味深长的平静;她在他开口前权衡着他说的话,然后迅速给出恰当的回答,甚至引用帕特的简单话语,这一切让他感到不安,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

      他的男子气概没有侵入他的思考。仅有八百或一千年薪没有任何探讨空间。他看到她静静地选择适合她的尊贵地位:一位杰出的军人、政治家或富有的贵族,——她只需选择。一场战争将给她带来所期待的勋章军人。一场战争!就是这类型的女人!这个想法让他反感,影响了他晚餐的胃口。他在餐桌上为佩蒂格鲁夫人提供服务,正如梅里昂小姐所说,她把他提拔到桌边,然后站着自助享用。

      “马尔金!那家伙的名字”他听到耳边有人说。

      沙利文·史密斯先生举杯一饮而尽,手里拿着瓶香槟,正准备斟下一杯酒。他斜眼看着雷德沃思先生的急切目光。“马尔金!现在我们就看看他的心是灰色的、黑色的、虎斑的、玳瑁的,还是其他马尔金品种的颜色。”

      他向雷德沃思先生解释说,他已经要求马尔金先生以绅士的身份负责,因为他称梅里昂小姐是个背信弃义的女人。“那个人,先生,我听见他说,她抛弃了他,这是称那位女士为背信弃义的女人。这就是原话,一字不差,我亲耳听到了。就在他公开称她为背信弃义的女人的时候,上帝保佑我就在旁边。她是位女士,我就为她而战。就算她是个爱斯基摩女人,也是一样。我绝不容忍听到有人侮辱一位女士。”

      “你不会是说你是那头挑起决斗的蠢驴吧?”雷德沃思先生隔着火鸡和馅料,愤怒地喊道。

      “还有一位爱尔兰女士,爱尔兰的年轻美人!”沙利文·史密斯先生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变得冷漠,礼貌地鞠了一躬:“第二,先生,如果您没有收回冒犯言语的风度,等它冷却到无法消除,我会有两个目标,先生。”

      “胡扯!去见鬼吧!”雷德沃思大声喊道。

      “一巴掌会不会让你改变主意,先生?”

      “到外面试试,吃晚饭的时候别用这类无聊的废话来打搅我。如果我被打了,我会还手的。我的手枪是为强盗和不法分子准备的。在这里,”雷德沃思说道,以更明智的方式对待这个岛上的激进分子,“碰杯吧,你是个绅士,不会打扰好好的聚会。过一会儿再说。”

      即将来临的好时光让沙利文·史密斯先生恢复了镇定。他们碰了碰溢满泡沫的杯子,在那之后,沙利文·史密斯先生友好地提议,等雷德沃思先生吃完晚餐,他们尽快出去,——因为贴在他头上的“蠢驴”这个标签就像是学生时代戴着的小便帽,铃铛在他的头顶上响个不停,让他的胃也不舒服。

      雷德沃思先生声称这个词只是假设。“如果你打架,你就是头蠢驴。但你不会打架。”

      “但我会打架。”

      “他不会打架。”

      “那为了你们国家的荣誉,你必须打。但我更愿意先跟他打,因为我还没跟他喝过酒,如果和他喝醉过,那必须用子弹或几英寸的钢□□穿他的身体。而且对你有利的是,她跟你跳过舞。她似乎对你有好感,她怀着最轻微柔情蜜意的男人也是受我尊重的。如果他收回刚才的话!”

      “假设不会。”

      “但推测呢?”

      “当然可以。”

      “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要么是马尔金,要么什么都没有!”沙利文·史密斯先生说着,郁闷地摆动着脚跟,开始寻找敌人。一个神志清醒的人怎么能称另一个人为蠢驴,只因为他为捍卫一个无辜年轻女士的名誉而战斗,这超出了他理性的理解。

      卢金爵士赶忙去找雷德沃思先生,谈论起旧日学校和朋友。

      “我告诉你,”平民说道,“爱尔兰人有各种各样。我遇到过头脑冷静和深谋远虑的爱尔兰人,你我都认识杰克·德里,他在大多数事情上都很在行。但是荒诞可笑的爱尔兰人是不能被讽刺的。大自然在一阵荒诞中竭尽全力创造出他,艺术能做的只能是模仿。”

      这是他描述沙利文·史密斯先生的前奏,他很高兴见到了这个人。

      “这可能会引起麻烦,”卢金爵士说道。“我对他说的马尔金一无所知。我马上去问问。”

      他谈论起自己的前途和女人们。在他看来,除了梅里恩小姐之外,还有许多美人在炫耀,他粗略地勾勒出两三个舞伴,用一大堆的绰号。

      “梅里恩小姐的名字卷入决斗可不行。”雷德沃思说道。

      “如果她想在英国立足,那是不可取的,”卢金爵士说道。“这可能只是一场空欢喜。”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一缕隐约的烟雾、火焰和巨响震惊了正在进餐的绅士们。沙利文·史密斯先生用他最大的音量当众谴责马尔金先生,称他是伪装成猫的卑鄙家伙。

      “而且这还不是那个恶棍的主要罪行。你们猜他做了什么?他谎称要和一位美丽的小姐跳舞,然后因为她记不住,就叫她发誓要跳一支舞,然后,他把她囚禁在身边,生闷气,这只肮脏的狗猫就耍起小脾气来,他不会跳舞,也不会做任何事,只会在角落里嚎叫说他被背信弃义了。他说出了这个词,很多绅士都听到了。我要求马尔金先生道歉——否则...!马尔金先生,请不要对我点头和虚张声势。这是绅士之间的问题。”

      这位名叫马尔金的绅士陷入困境,忧心忡忡已经到了绝境,他准备好了英国式的防御姿态。折磨他的人离他越来越近。

      “记住,我提前警告你,如果你敢碰我一个指头,我就打倒你,”他说道。

      沙利文·史密斯先生兴高采烈地发出低沉悦耳的呼喊声。“在女士们和绅士们的聚会上,作为一种礼仪的典范...我问你们!”他向周围的人群发表讲话,完全是为了让对手陷入困境以引发决斗行为。然后,他像是打算友好地进行劝告,正要伸手触摸马尔金先生的肩膀,这时雷德沃思抓住他的胳膊说:“我来,我先来,轮到我了。”

      沙利文·史密斯先生看着他的对手消失在一片人群中。现在,他因为显而易见的理由而愤怒。他威胁着撒克逊人。无论男人向上还是向下,他都挑战着那些腿短、体格魁梧、头脑迟钝的家伙们;如果他们因为枪弹而战栗,那就让他们尝尝拳击的滋味吧。在雷德沃思试图将他拉开时,他打了雷德沃思一拳。“你惹到我了!你非要逼我!”凯尔特人大喊道。

      雷德沃思说道:“向大家道歉,说这是一次误伤,”他接着补充,“没有爱尔兰绅士会在友善的聚会中动手打人。”

      “但那话千真万确的!如果你愿意跟我和两个朋友一起去,我会道歉——这件事以前已经有过,而且办得很妥当。”

      “来吧,一个人来。”雷德沃思说道。

      他们为他们让开一条路。卢金爵士急忙赶到雷德沃思身边,雷德沃思完全确定自己能够处理好沙利文·史密斯先生。

      他非常巧妙地处理了这个心地善良但纯粹感性的家伙。邓斯坦夫人和黛安娜在听到下面的喧嚣后有些焦虑,直到看见他们友好地并肩走进客厅的长廊,彼此点头示意,神情温和。

      稍后,邓斯坦夫人询问雷德沃思,他安抚了她的担忧,并以使她感到安心的方式回答道:“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提到任何女士的名字。整件事毫无意义。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有点感性,但能够表现得像位世故的绅士。只有他有,或者认为他有,像他的许多同胞一样,一个未愈合的伤口——一种需要抚平的伤口。就让香槟解决吧!就我所见,爱尔兰人像马一样一根筋,你必须像对待所有神经质的生物一样,既要坚定,又要好脾气地对待他们。你绝不能和他们一起陷入神经紧张的愤怒之中。他们不需要鞭策和驱赶;如果你试图这样做,他们会在一瞬间离开你。他们需要马勒缰绳。这对我来说似乎是爱尔兰人性格的秘密。我们英国人骑马并不差。我们在处理这样一个民族时犯错误,真是不可思议。”

      “我希望你能有机会证明你的方法。”她说。

      他耸了耸肩:“这几乎没有可能!”

      为了奖励他的谨慎踏实,她安排黛安娜给他最后一支舞;美丽的姑娘快速而积极地对他的邀请微笑着。此外,从她的眼神和言语中,他感觉到自己在她的考虑中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年轻女士的舞伴,而是进步了。他谦卑地理解到,她的朋友对他表示赞同。一种温柔的狂喜笼罩着他的脑海。一个家庭的生活常常从每年八百英镑开始,甚至更少,要少得多;有情饮水饱,会越来越好的。八百英镑可以作为一个较高的基础。这数目是一个明显的优势。如果这不能意味着一辆马车,一顶巴黎式的女帽,一个社交名流的地位,那至少意味着安全保障;然后,男人的心脏变得强壮而健全…

      “是的,”他回答她,“我喜欢我在爱尔兰和爱尔兰人的经历,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们两个都应该经常穿越圣乔治海峡。”

      “我一向很高兴收到这样的消息。”黛安娜说。

      他暗指两个岛屿的人民,不过他允许她个人化地解读,一种愉悦感在他的血液中潜滋暗长。

      “你会很快回到英国吗?”他试探地问。

      “我将在邓斯坦夫人那里做客几个月。”

      “那你会回去的。卢金爵士在萨里郡有一处庄园。他考虑退出军队。”

      “我无法相信!”

      他激动的热血一下子冷却了。她对军队这个职业怀有近乎崇拜的情感!

      这位英雄老将军顽强地坚持到深夜,以免他的离去破坏了节日的气氛;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延长了他对一场令人受宠若惊的场景的享受。最后,卢金爵士从他那里得到了指示,并走向他的妻子。黛安娜悄悄走过舞池,来到她乐于助人的女监护人身边,为了再和心爱的艾玛待上五分钟,她欣然说服她跟随拉里安勋爵的队伍。于是他们成群结队地走下去,沿着一条点头和行屈膝礼组成的小径,看起来像狂风吹过的橡树和桦树,甚至连落叶都有,因为这边卢金爵士捡起了一顶头巾,那边则是一只镶嵌着宝石的耳环,被自命不凡的随从托马斯·雷德沃思先生拾起。

      门廊处响起了一阵令人振奋的欢呼声,确实值得一听。雨下个不停,帽子变得扭曲不堪,就像建筑物的最初构思一样,后背湿漉漉的,靴子踏出水声,烟斗很难吸到烟,需要花大力吸吮烟斗口。但是欢呼声壮丽地升起,反复回响,同时触及天空,触动了黛安娜的心——至少,将它们聚到了一起;因为她感到自己的心灵被抬升、陶醉,为自己的同胞们感到骄傲,就像为他们的英雄感到骄傲一样。

      “这是浑然天成的醡浆草(爱尔兰国花),非人力所能及!”她听到身后的雷德沃思先生说道。

      她转过身,用一瞥明亮的目光感激地飞向他,对他及时而精准的言辞表示感谢。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评论,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眼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雷德沃思先生的内在与沙利文·史密斯先生的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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