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LL007

91、壮胆

　　随时可能会有人推门而入的环境，并不适合啥长篇累牍的表达，甚至连稍微长一点时间的沉默也是不被允许的。

　　仅仅半分钟不到，林烨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对冯静说道：

　　“冯姐姐，我很欣赏你的坦诚和勇气…”

　　她碾碾手指，认真措辞道：“如果你们在一起我未必能做到衷心祝福，但我保证不从中做梗，我就是过来工作的。”

　　从小争强好胜的人，唯独感情是不争的，她可以往前冲，但前提是对方给了她必胜的信心。

　　冯静抿唇笑笑，对她道声谢，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

　　回到包房坐下，不过两口热茶的时间，部长过来点菜，林烨电话响，说声抱歉，她拿着手机起身出了门。

　　一通电话打完，再回屋坐下时，冯静把菜牌递给她，“看看有什么需要加的。”

　　“不用了”，林烨笑着摆摆手，顺手把手机开成了静音，不能再接电话了，在老板面前进进出出的，太不合适了。

　　“加一份泡菜豆腐”，顾染冲即将转身的部长叮嘱一句，“多放辣酱”。

　　林烨偏头朝他翘翘嘴角，“这么厉害？一会儿我保证不跟你抢。”

　　顾染懒得搭理她，面无表情喝着手里的气泡水，他是真一点辣都吃不了，两年前被林烨骗吃块臭豆腐眼泪都能开淌。

　　抱着茶杯呷两口热茶，林烨想到和顾侒一起的那一年，甚至往前推很长的时间里，不管在什么样的餐厅，他总能找到适合她的菜。

　　所谓云淡风轻，大约就是不再惦记也不刻意冷淡吧。

　　……

　　上菜了，居中一盘刺身，蔬菜沙拉烤肉烤鱼围一圈儿，泡菜豆腐端上来，红彤彤的辣酱浮一层，顾染给她挪面前，挺认真地说：

　　“慢慢吃，谁敢跟你抢，我敬他是英雄。”

　　“英雄”，林烨夹一块豆腐到他碗里，再勺一勺辣汁给仔细拌上，笑眯眯地说，“在吃辣这个江湖，我已经寂寞很久了。”

　　看他两如此熟稔，冯静笑盈盈开口道：“林烨，你和顾染倒是玩得到一起。”

　　“认识的时间挺长了”，林烨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还想再补充点内容，顾染把话接了过去，轻描淡写说：“我和她并不是很熟。”

　　“是的”，林烨点点头，用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配合他：“他和我不是很熟，但我和他是好朋友。”

　　冯静彻底被逗乐了，怼了怼顾侒的胳膊，“顾染可比你有趣多了。”

　　很亲昵的动作，林烨垂眼夹一块豆腐放嘴里，两口咽了，真他妈辣，怎么还有点酸。

　　抬手招来服务员，她指指顾染的碗，“麻烦换个碗。”

　　“不用”，顾染扶住碗，对穿和服的姑娘吩咐道，“给我来杯冰水。”

　　林烨眉头微微一抽，低声道：“别逞能，回头胃痛。”

　　顾染固执地摆摆头。

　　……

　　一顿组合很奇妙的饭，但吃得并不沉闷，一壶温酒喝下去，林烨整个人都自在了，一边美滋滋吃着自己的辣豆腐，一边张罗着给一桌子人夹菜加茶。

　　打小就扛着压力的人，不会调节情绪怕是活不到现在。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亲手掐断的情丝随它飞吧，她是来工作的，其它的事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于催眠自己这件事儿，林烨向来很擅长。

　　顾侒叫买单，服务员送来餐后甜点，不等林烨揭开雪糕盒的盖子，开成震动的手机在桌面拍得啪啪直响。

　　撇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她顾不上雪糕了，忙不迭接起来，不等她开口，谢天在电话那头冷冷问：“到江中了？”

　　“昨天到的。”

　　“哪儿呢？”

　　“市中心吃饭”，林烨看一眼窗外，“你在江中？我这儿风平浪静的，怎么感觉你那儿气压有点低啊！”

　　“位置发给我，十分钟，我过来接你，陪我喝一杯。”谢天掐断了电话。

　　……

　　“谁啊？”顾染拿着叉子戳水果的的手一顿，偏头看林烨。

　　“我债主”，林烨叹口气，转头对顾侒解释道：“顾董，一会儿不用管我，我等谢天，他应该找我有事。”

　　“我陪你一起”，顾染放下叉子，拿纸巾擦了擦手。

　　“顾染”，顾侒喊住他，温声道：“是同事，你在，谈公事谈私事他们都不方便。”

　　顾染抿唇很小幅度地点点头，没再吭声。

　　不等雪糕吃完，谢天的电话就到了，林烨接起来，报完楼层和餐厅名，很公式化地问，“顾董和他一个朋友也在，你进来打个招呼我们再撤？”

　　他在电话里顿片刻，应道，“行”。

　　不过再五分钟，伴着啪啪的木屐声，服务员拉开了包房的门，谢天扫一眼在坐的四人，冲顾侒点点头，“顾董好，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找林烨有点事儿。”

　　“顾董、冯姐姐，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林烨起身和桌对面两人客气道别，拍一把顾染的肩膀，便和谢天一同离开了。

　　……

　　服务员在他们身后把包房的门合上，林烨看着一脸郁色的谢天问，“怎么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谢天领着她疾行几步迈出餐厅，压着声音诘问道，“你给我挖了多深一坑？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林烨微微一愣，她是真没想到他急匆匆过来找自己居然是因为工作。

　　谢天是一个说话、做事都非常注意风度，时刻把偶像包袱揣身上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林烨觉得他微笑时唇角上翘的角度都像经过了精心测量反复固化的。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而且是拜自己所赐。

　　不等她憋出啥宽慰的话，谢天拽着她几步迈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至顶层直达一家西餐厅，两人找一张靠窗的卡座坐下，谢天挑一支红酒让服务员开了醒上。

　　林烨给他倒酒，开口哄人，“消消气，我马上下场和你一起爬坑。”

　　谢天冷冷盯她半响，开口道：

　　“我老子带着我妈早就去欧洲度假了，我他妈应酬排到年29…

　　招聘、产品培训、客户拜访，从投胎到现在，我就没这么累过…”

　　端杯喝上一大口，没醒透的酒带着涩，他眉头抽紧了，放下杯一刻不停歇地继续输出：

　　“晚晚K产品，做梦都在和客户做演示，前天半夜，我家阿姨起夜，听到我抑扬顿挫地说梦话，吓得第二天请两道士回家做法。”

　　林烨扑哧笑出声，他恶狠狠盯着她，不顾风度道，“笑个屁，老子累得怀疑人生，真不想干了。”

　　“别啊，哥，一千号人的公司，你可是临危授命的第一人”，林烨急了，扑到桌面，眼巴巴看着他，拼尽全力洗脑：

　　“你出生便是人上人，智商、外貌、家境、父疼母爱，啥都不缺，得到啥都没费过力，是时候拼尽全力证明自己有多牛掰了…”

　　“我啥也不缺，就缺苦头是吧？”谢天不耐烦打断她：“你可真有本事，把累成狗的事儿，都能说得跟个恩赐似的…”

　　他端杯喝口酒，话锋一转，“今天坐顾侒旁边那女的是你情敌？”

　　林烨支支吾吾道：“怎么就是我情敌了呢，我早就放弃了。”

　　“放弃了还拖着我给他做牛做马？”，谢天嗤笑一声，指指醒酒器里的红酒：

　　“喝完，哥哥用这五千块的酒给你壮个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