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LL007

8、回礼

　　暴怒的情绪被梁政四两拔千斤的棉花拳轻而易举摁了下去，但林烨胸腔的憋闷丝毫未解。

　　如何自证清白？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样开展？

　　此刻冷静下来的她，呼吸都是窒。

　　傻站在这儿别说解决方案，就连同情都捞不到半分，林烨把拽在手里的合同放梁政桌面，抬脚准备离开。

　　转身的刹那，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寂静，看一眼电话上的名字，她忙不迭接起来，对着手机强打精神喊一声：“余总好！”

　　"前因后果，我现在听你讲一遍”，余总的声音毫无温度。

　　林烨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横条沙发上，把和李立峰的几次对话一五一十的过了一遍，讲完，她从胸腔吁出一口闷气，黯然补上一句：

　　“余总，我从没有答应配合他，更没给过他卡号，我知道口说无凭，如果公司不信任我，我现在就打辞职报告滚蛋！”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从冷静到委屈、愤懑。

　　“该干嘛干嘛去，季度末，事还不够多的是吧？”余总的声音透过手机的听筒震得林烨的耳膜嗡嗡作响，相当提神。

　　林烨不敢做他言，“嗯”一声应付，等着大老板摔电话。

　　“丢人的不是你，是这个蓝思姓李的，多大年纪了还用这么下三烂的套路！”

　　余总紧跟着这句护犊子的话让林烨的心和声音都有点颤：

　　“余总，李立峰在华南人脉甚广，这封邮件应该从客户到原厂再到同行今天都会收到，对我未来的工作开展影响应该挺大的…”

　　没耐心等她啰嗦完，余总打断了她：“有什么影响，是影响你的自信了？还是影响你的能力了？”

　　短暂的停顿，她接着说道：

　　“林烨，你要明白，在这个行业，在你目前的岗位，每一个能决定你成败的人，都是聪明人，只要你够努力，难道他们判断不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至于那些和你不相干的，听风就是风的人，你根本不需要在乎他们对你的看法…

　　这个圈子从来都不给弱者话事，想要别人听到你的声音，就是努力成为强者！”

　　余总的这段话似有金戈铁马之势，从林烨的耳膜径直插入她的心脏，振得她的心如有实质的嗡鸣。

　　不等她回应，余总话风一转：

　　”不过你确实还年轻，真扛不住压力，过完这个季度末，我调你回来。

　　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不会影响公司对你的评价，你自己考虑清楚。”

　　……

　　电话挂断了，林烨弓着背像只受伤的刺猬一样兀自发了半响呆，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她的脑子和她的心一并罢了工。

　　梁政善解人意地给她放了假：

　　“今天别上班了，你先回去吧，余总的话你琢磨琢磨，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林烨缓缓竖直背，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

　　刚合上梁政办公室的门，坐在角落位的王玲快步走到她面前，推推眼镜，一向斯文的人刻意提高了嗓门说：

　　“林妹妹，没事儿的，我相信你！昨晚李立峰给你电话时我就在身旁，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给你作证！”

　　林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拍拍她的肩膀，“行，我知道了，等公审的时候我通知你。”

　　不等她走出两步，全公司，不，全华南IT最风骚，自认帅得天上少有人间罕见的电信行业老大，谢天，叼着杯奶茶，斜靠在前台吊儿郎当的起哄：

　　“哎呀，我看这个李立峰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连你都敢惹？说真的，这孙子怎么就不给我转钱污蔑我呢，难道是因为我不配？”

　　如果只在工作时间见面，却可以无所不谈的人能算半个朋友的话，谢天就是林烨的那半个。

　　作为一个超级富二代，他相当自如地展示了一下投胎优势：

　　“我思前想后，可能是这孙子知道，要污蔑我，估计要在这个金额上多加几个零才会有人信…”谢天喝口奶茶，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说他傻逼吧，似乎又不是那么傻，还知道捡便宜的软柿子捏！”

　　“你他妈才是便宜的软柿子！”林烨扯扯嘴角，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句。

　　谢天的嘴角勾出一个能精准展示他五官和脸型优势的笑容，不紧不慢说：

　　“对了，这才是我熟悉的林妹妹，垂头丧气的干嘛呢，今天哥哥请你吃和牛全席。”

　　林烨相当承情，但真没心情和任何人插科打诨，拎着她的电脑包，推门离开了。

　　……

　　秋老虎有出笼噬人之势，整个城市被灼人的光射得白晃晃的。

　　林烨站在写字楼的门口愣了一阵，她不知道现在该打车还是走路，她甚至不知道这被强行施予的半天假她该去哪里。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每天的行程都是家、客户、公司，三点一线，没有任何娱乐，就连购物都是最基本的生存必须。

　　在这个城市，除了工作，她没有一个朋友，或许，回去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林烨茫然走着，心里有无数念头起起落落。

　　浑浑噩噩的半天，她没吃晚餐，没接电话，从冰箱里搜出两罐啤酒，喝得晕乎乎地爬上床睡过去了。

　　……

　　“林烨，快，蓝思的人已经到胡总办公室了！”

　　“我马上到！”林烨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胡总，这个项目我和您沟通都大半年了，公司的技术人员无数次陪您公司的人到用户现场做支持，您可不能在这时候把万通抛下啊…

　　胡总，这是我今年最重要的一张单，公司前期投入这么大，如果没有了，老板一定会让我走人的，我求您看在我一次次坐大巴往返的份上，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如果声音也会落泪，这段话一定是一场气势磅礴的大雨。

　　”小林看你年轻，我送你一句话：大部分的人在合同谈判阶段，不会在意你曾经的付出，他们只会关注自己现在的利益，评估你未来的价值…

　　抱歉，我就是那大部分人之一！”

　　林烨的心剧烈抽动着，疼痛如有实质在她胸腔绞动，她一瞬惊醒。

　　心悸如雷，这样的噩梦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梦里她不停在输，主角胡总、林总、程总…轮流上阵，事实上，这一年多以来，大多数时候，她是赢的那个。

　　……

　　起身站在窗边，林烨的目光散落在窗外，晨曦未至的午夜，天穹如墨，城市昏黄的路灯蜿蜒没入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白日里余总的话，甚至离开北京之前，她和余总最后一次谈话，借着这午夜时分，心无旁骛之际碾过她的心——

　　“余总，就这个队伍里，还有比我早入行十年的人，我怎么管？”

　　余总的声音犹如利剑出鞘：“证明你比他们强，再不服管就干掉，但人没有了，数不能掉…

　　林烨，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你就坐在现在的位置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我问你：你不是学计算机的也不是学营销的，哪来的信心应聘这个岗位？

　　你回答：我从小就可以用更快的时间做出比别人漂亮的成绩，我的学习能力是被证明过的，我从来没有输过！

　　我瞬间就被你说服了。

　　今年，我希望你做个合格的营销主管，带出几个靠谱的销售，给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

　　我期待，你能再一次证明自己！”

　　是的，她从来没有输过，她不能这样回去！

　　是的，她不能让余总失望，几百号人的老板，一次次给她鼓舞，一次次给她机会，她有什么脸面这样回去见她？

　　她内心激情翻滚，翻出手机，给余总发了一条短信：余总，我不离开华南，我要在这里抗到底！

　　天，一点点放明，她拨通王玲的手机：

　　”玲姐，你朋友多，查一下蓝思最大的客户是谁，尽可能详细。

　　另外，召集大伙十点开会，请谢天场外支持。”

　　“林烨，现在才六点半，你这一晚没睡？”王玲的声音无比无奈。

　　“对，我准备现在回去补三小时，但我知道你已经起床了，毕竟老年人的睡眠需求是少一些的！”林烨已经有了开玩笑的情绪。

　　向来求知欲强的王玲忍不住问：“你看你是活过来了，你要干嘛？报复？”

　　“报复？NO，给他回个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