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LL007

51、遇故人

　　这一夜的风很紧，辗转在铮铮铁骨的帝都中心呜咽扰民，林烨本就不甚友好的睡眠彻底叛逃了。

　　顾侒的眼神，顾侒的声音，甚至他靠近自己时身上淡淡的剃须水味道，争先恐后、全方位、多角度彻底扰乱了她的心——那颗就快被他卸去铠甲，摇摇欲坠的心。

　　她不知道今后能否对顾侒产生共度此生的念头，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被这个“狐狸精”勾得三魂七魄去了二六，要不把这念头摁下去，要不不顾一切冲上去，否则，风华正茂的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迈进形销骨立了。

　　摁下去是难了，小半年的时间里她不是没有努力过，效果不是甚微简直是为负。

　　那就只剩冲上去了。

　　爱上他也好，厌倦他也好，无论如何，先回到南方再说吧。

　　想要回去，总是要先站稳脚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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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放假最后一周的周五，下午，某部委信息管理局。

　　窗明几净的会议室，一张椭圆型的会议桌，挤挤挨挨坐着二十来号人，万通的工程师正抑扬顿挫地做着案例分析。

　　单方面受教的会议本就让人困顿，何况乎被工作压力和相思之苦双重压榨后长期睡眠不足的人。

　　林烨一旁端坐着，饮尽一大壶自带的黑咖啡，堪堪保持住了神魂的勉强清醒。

　　总算熬到会议结束，她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在碍眼的黑眼圈上细细补上一层遮瑕膏，整装往楼上设备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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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受哪部脑残小说的影响，林烨一直坚信做生意和做土匪异曲同工，不管在哪里，只要搏命往最高的山头插上自己的“旗子”，自然就有了超高的逼格和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有了存在感才能有和老板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个部位的项目就是林烨用来“改命”的筹码，历经千辛，她总算约好了对方的主管领导杨志凯。

　　领导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林烨轻轻扣了两下。

　　“请进！”温厚的男中音。

　　“杨处好！”林烨跨进门，规规矩矩问好。

　　穿着深色夹克的杨处从一摞文件里抬起头，指了指办公桌对面一张高背椅：“小林，你先坐一下，我把手里两个文件先处理了。”

　　杨处中等身材、五官端正，脸型不很方也不很圆，是那种一看就觉得眼熟，转头就记不住样子的人。

　　他待人和善，话语里从不端架子，但也透着公事公办的不易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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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他把几份文件批示完毕，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对林烨说道：

　　“真不好意思，今天有点突发情况，晚上不能和你吃饭了，咱们要不下次再约吧。”

　　他说话很慢，开口自带三分笑意，看林烨的眼神也是刚好的45度角、既不闪躲也不逼人，不像是被竞争对手收买临时找藉口的样子。

　　细细察看完对方的表情，林烨没刻意掩饰失望，强行挤出点苦笑回道：

　　“没关系，下周一或者周二，您看哪个时间更合适，我等您。”

　　‘下次再约’就和‘改天吃饭’一样遥不可及，她必须要竭尽全力把客户的时间围堵在可控范围内。

　　杨处毁约在前，又被对面选手火力十足的轰了小两个月，他对林烨的韧性是有充分认识的，毫不含糊地接了招：

　　“周一会议有可能比较晚，就暂定周二吧。”

　　这个答案虽有余地，但也勉强算真诚，对着甲方爸爸，林烨不敢再挑剔，她刚想寒暄两句就收队，有人敲了一声门径直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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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处起身，一个极有感染力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漾开。

　　很明显，来者和他关系匪浅。

　　林烨紧跟着站了起来，准备向他的客人致个敬便告退，这一转身，顿时石化——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身着驼色半长大衣的吴凌风站在门口

　　毫不忌讳与她相熟，吴凌风笑着说道：“这么巧！”

　　“这么巧”三个字刚要破喉而出就被人半路截走了，林烨一瞬词穷，只得憋出句实诚话：

　　“吴总，看到您，我激动得都没词了…”

　　你来我往的须臾间，吴凌风已把脸上的笑意收敛到了官方的样子，他的眼神掠过林烨看向杨处，压着声说道：

　　“晚上，我把哥几个都叫了，我先去，回头让司机接你”

　　见他倆认识，又看吴凌风和她说话时毫不忌讳，杨处对林烨轻描淡写道：

　　“林总既然和吴总认识，晚上要不一起？”

　　虽求之不得，但怕耽误吴凌风的正经事儿，林烨没敢即刻出声应允，摆着一副‘你说了算’的表情看着他。

　　吴凌风干净利索代她答道：

　　“一起，一会儿我和她一起候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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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和杨处道别，林烨跟着吴凌风上了车。

　　不过傍晚五点，天暮已然暗沉，转瞬，这灰败就被无尽的尘世灯火颠覆——

　　路灯、车灯、高低明灭的万家灯火，交汇成了城市夜晚最璀璨的星河。

　　帝都再冷的夜，也决不寂寞。

　　缓过劲来的林烨极尽巴结之势：

　　“吴总，您还真是我的贵人，在广东罩着我就算了，我这刚回北京不久，正愁约不到这个杨处，您就把我顺手搭救了。”

　　吴凌风八风不动地看着车前方，懒洋洋应她：“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走南闯北地折腾啥，哪儿都有你。”

　　林烨离开广东这阵儿，那些老客户，都被她咂巴咂巴，脑补成了天使的样子，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第一个相遇的居然是吴凌风，而且还是这种自带音效的出场方式。

　　林烨幽怨道：“我这不是闯了点祸被老板拎回来吊打嘛，等她打够了，也就把我踢回去了。”

　　“别说，你看起来是半残的样子”，吴凌风忍禁不住扯扯嘴角，笑道：“你怎么看，也不像这么老实的孩子，他打你，你不会跑吗？”

　　“不跑，累死她得了”，林烨气呼呼地接一句。

　　向来擅长表情控制的吴凌风，这次没憋住，闷笑两声。

　　气氛这么好，不顺杆搞点情报的人都是蠢，林烨伸长脖子问：

　　“吴总，您和杨处老朋友了吧，今晚还有什么人啊，我一会儿说话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是够老的了，你这么机灵，还用我教你说话吗？该吃吃该喝喝吧！”

　　林烨知道他说话的节奏，后面肯定还有一句，果不其然，没顿两秒，他接着说道：

　　“杨志锴是我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今晚凑的，都是之前的同学，都在这个圈子，你认识一下，就当多几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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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烨心里一阵狂喜，如果刚才在杨处办公室吴凌风只是自带音效出场，现在这一刻，林烨觉得他都有脚踩七彩云的气势了。

　　就吴凌风的学校、他的专业、还有他现在这个年龄，在帝都混的，还能差吗？

　　在这里，一切都讲圈子，圈子再高端无非也是线揉巴成的，线又是由点相连而贯，只要自己凑在这些点的旁边，沾点余荫也就容易了。

　　晚高峰的四环，看出去只有无边无际的车尾灯，但再多的刹车灯，也刹不住林烨这顿饭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