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LL007

31、旖梦

　　时间如水流淌，七月风平浪静，每天忐忑等待“假冒女友”的林烨等了个寂寞，她甚至怀疑顾侒已经找别人完成了这个任务。

　　她莫名有一种做好了承担重要任务的准备却最终被甲方视作弃子的失落，但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上杆子去问。

　　问啥，问顾侒怎么还不带她回去见他妈？

　　……

　　八月初，Z客户的测试系统试运行满一个月，项目运作进入关键阶段，林烨每天驮着个黑眼圈，穿着毫无美感可言勉强维持体面的衣服，穿梭在公司、家以及各个客户之间，

　　极频繁的应酬和对客户心思绞尽脑汁的揣摩让她心力交瘁。

　　八月中旬，她接到了那一通让她忐忑过，让她“恭候”过，又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电话，顾侒的电话：

　　“林烨，下周一你有标要投吗？”

　　他对她直呼其名，似乎还是第一次，她愣了一下，不甚正经地回道：

　　“禀顾董，没有。”

　　“那我就直接订票了，周日一早出发，需要住一晚，你就当度个假吧！”

　　言罢，顾侒挂断了电话，没给她机会发表意见。

　　林烨举着手机久久无法回神，一堆惊天动地的问号争先恐后地跳进她的脑子里，把个脑回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要去到哪里啊？

　　还要住一晚？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他？

　　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同情啊？

　　还有…还有…他怎么有我的证件号码？”

　　如果顾侒不是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如果他的年收入不是她的数倍，错，数百倍，她一定觉得他有拐卖妇女儿童的嫌疑。

　　……

　　失魂落魄捱到午餐，林烨蹭着免费的工作餐问一旁的谢天：

　　“天哥，你说顾董三番两次的帮助我，又三番两次的向我求助，他会不会真爱上我了？”

　　号称谈过很多次恋爱的林烨，从不花心思研究男人，除了客户，她不关心任何男人的“含蓄”。

　　顾侒是很好，但一个过于认真干什么都要追求结果的男人，再好，她也是不敢想不敢碰的。

　　爱情不过是镜花水月，但生意可就不同了，成就感和收入那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

　　谢天慢条斯理地对付着面前的和牛套餐，头也没抬地回她：

　　“林烨，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纵然你有一百个缺点，但最起码是个清醒的人，但现在，你是时候补补脑子了。”

　　不顾他的潜台词，林烨放下筷子，扭头看着他追问：“我说正经的，你不觉得他对我很特别吗？”

　　谢天叹口气，抬起头，忍无可忍道：“林妹妹，诚然，你是有几分姿色，但你心里就没点数吗？顾侒是什么样的人？你呢？

　　端庄，优雅，学识丰富，再不济纯情，以上几点，哪一点和你攀得上亲戚？别说近亲，远房都不是。”

　　他挺大方，一点都没藏着掖着，迎着她的目光劈头盖脸的给她整了一通。

　　林烨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那我就放心了。”

　　顾侒可是她的大客户，她不想给他错觉，也不想和他的生活交织得过于紧密，别搞砸了影响今后的生意，这毕竟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谢天：…

　　……

　　周日，首都国际机场。

　　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白色修身T恤磨白紧身牛仔裤的高挑女孩儿从到达厅的出口迈了出来，身旁跟着个白衣灰裤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的俊、女的俏，恰似璧人一对，引无数路人侧目。

　　等车接，很是无聊，林烨瞥身旁人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顾董，您猜这些侧目的人都在想啥？”

　　顾侒嘴角牵出点笑没应她。

　　林烨自顾自道：“他们肯定都在想，这个男的一定很有钱，不然，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儿怎么能和他一起？”

　　说完，她强压笑意，细细查看他的反应。

　　人潮涌动的帝都机场，各路方言夹杂English，不远处的出租车等候区排着长队，像一条被烈日烤得奄奄一息的巨型蚯蚓。

　　顾侒的目光从川流不息的车龙挪到她脸上，迟疑片刻问道：“我其实有点好奇的，你一个挺聪明的女孩儿为什么把自己好看挂嘴上？”

　　“是不是显得特二？”林烨嘻嘻一笑，“鉴于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我给你一个正经答案。”

　　把嘴角的笑收敛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她悠悠道：“高级的美都是美而不自知，漂亮这种东西一旦自己戳破就像一段过了暧昧期的感情，乏味得很。”

　　她朝顾侒眨眨眼睛，脸上的那点笑又变得肆意起来，“我可清楚自己有几分姿色了，就不要努力伪装啥高级了。”

　　……

　　远远的，有个小伙儿小跑着朝他们的方向奔来，顾侒伸手轻拍了一下林烨的肩，推着行李箱迎了上去。

　　车过了三元桥，进入东三环，城市的建筑拔地而起，宽阔的马路像夹在悬崖绝壁中的河床，车行其中一如洄游时摩肩接踵的鱼，顾侒忍不住蹙了蹙眉。

　　小赵师傅慢悠悠地突围，终于驶入京开高速，再绕过玉营桥，进入国道…

　　城市的高楼隐去，马路两岸成排的杨柳树被疾驰而过的车尾气掀得毫不矜持地轻颤着，一如顾侒的心。

　　这条他往返多年的路，不管如何的变迁，甚至仅仅是路上扬起的尘土，都让他感觉温暖而熟悉。

　　……

　　顾侒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林烨，不同于大部分时候的活泼主动，坐在车上的她从来都是安静的。

　　似乎对他的视线有感应，她转过身来，空茫茫的视线在他的脸上虚虚扫过。

　　他以为她要说话，她却朝他扇扇眼皮，接着，便靠在椅背上认认真真睡过去了。

　　她睡得并不开心，眉头紧锁，头发在车椅上摩挲着，有调皮的碎发在鬓角散落，显得有些凌乱的柔弱。

　　小一年的时间，她在他心里留下了太多印迹——

　　工作时倔强不服输的样子。

　　和他讨论顾染的学习时认真成熟的样子。

　　不说话时沉静忧郁的样子。

　　还有那一晚告诉自己有过不少男朋友时冷漠不屑的样子…

　　他试过想把它们都抹去，但，他的心不是机器——格式化就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