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沉溺》嚼片

44、第 44 章

　　熨得工工整整的黑色外套上放着一条项链，贝母泛着莹润的微光，雕刻细致。

　　陈最微微怔了下，想起来，那是他之在浮游的时候，从许久身上摘来的，随手放在了口袋里。后来回了临城那个晚上，他跟家里有些不愉快，临时来这边住了一晚。

　　那件外套换下来后就留在了这个房子里，要不是保姆送衣服去干洗的时候习惯检查一下口袋，他未必想得起来。

　　看着项链上熟悉的雕刻，陈最有轻微的失神。电光石火间，白天掠过脑海的那缕模糊念头忽然明晰。

　　胃疼似乎加剧了，他微微弓起身体，手按在腹部，似乎那样就能缓解不适。

　　似乎想到什么，陈最滑开手机，调出一个号码。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无声地冷了下去，仿佛冻住一般。

　　对面是道年轻的男声。

　　“难得啊，你能想起我？”

　　陈最说：“我记得你以前在S大待过一段时间？”

　　对方怔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对啊，找我有事？”

　　陈最沉吟了下：“帮我查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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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城的秋天很短暂，一夜秋雨后便树木凋尽，隆冬景象。

　　许久畏冷，出门多穿了两件，还觉得手脚冰凉。

　　关于她的继任，研究所已经找到两个备选人员，目前还在接洽。但跟S大合作的新项目缺人，新人又不如她了解情况，几番协商后，还是安排了许久过去。

　　许久表示：“我只是救急，等找到合适人选，我会把工作交接给她。”

　　李教授对她的坚定表现得很无奈：“小许啊，人有时候要学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些你不是不懂。”

　　许久沉默半晌，笑了一下：“我知道您的意思。”

　　李教授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

　　许久这些天都是三点一线连轴转。忙过一周后，项目工作总算进入稳定期，她也终于能松口气。

　　这段时间，护工每天晚上都会定时给她打视频，汇报老太太的三餐和身体情况。前段时间一直很正常，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开始咳嗽，食欲也不太好，喝了点粥就躺下了。

　　许久打算忙完这个项目就回去，找一个能远程办公的工作，这样也方便看顾老太太。

　　她在这个晚上接到了林佑君的电话。

　　“小许啊，我没打扰你吧？”

　　许久平静地说：“您客气了，有什么事吗？”

　　林佑君接着说：“想找你吃个饭，林姨很久没见你了，有时间吗？”

　　许久有点恍惚。当时林蹊还没出事，常带几个学生到家里吃饭，林佑君对这些小辈都很照顾，她也受过对方几次恩惠。

　　如果抛开后来发生的事情，林佑君绝对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长辈。

　　念及此，许久微微叹了口气，她看了眼日程，语气软了些：“您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后天我有事正好在附近，如果方便的话，结束后我上门拜访。”

　　林佑君显得有些高兴：“方便，方便，不过我搬家了，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你看一下，或者我叫人来接你。”

　　她随后给了许久一个地址。

　　许久看了眼，“不远，我可以自己过来。”随后跟对方约定了时间。

　　一日后，许久按照既定时间出门，半路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司机把她送到了一处廊檐下。

　　林佑君回复得很快：“我叫人出来接你。”

　　等待的间隙，许久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闹中取静的别墅区，庭院里不知植着什么树木，秋冬还苍翠一片，雨中愈发显得幽深。

　　看着不像一个人住。

　　走神间，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撑着伞出来接她：“是许小姐吗？”

　　许久微微颔首：“有劳。”

　　进门后，保姆递给她一双拖鞋：“是新的，没人穿过，家里不常来客人。”

　　“谢谢。”

　　许久弯腰换上。

　　客厅里没人，林佑君在厨房里忙活，不知道炖着什么，玻璃门内侧附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

　　保姆解释说：“太太知道您要来很高兴，说要亲自下厨，已经忙活半天了。”

　　许久眼底浮现一丝淡淡的情绪，似是追忆：“林姨从前也是如此。”

　　厨房里的人像是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扭头看来，眼中不出意外地涌现一丝惊喜：“来了，先坐一下，桌子上有水果，我这马上能好。”

　　保姆进去帮忙：“这里我看着就行，一会儿我端出来，您去陪客人吧。”

　　林佑君没推脱，招呼许久到桌边坐下。

　　她做了几道拿手的家常菜，保姆随后端出一盅汤，给许久盛了一碗。

　　“都是你之前爱吃的，多吃点，看着又瘦了。”

　　许久接过：“林姨才是，要多保重身体。”

　　林佑君看她态度不卑不亢，礼貌中夹带着一丝疏离，声音免不了多了一分酸涩：“当时是林姨态度不对，出了那种事情，我……”

　　许久轻轻打断她：“林姨，都过去了。”

　　“过去了，对。”林佑君哽了一下，眼眶似是红了，“你看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久笑了下，替她夹了一筷菜。

　　林佑君又问了些问题，许久一一作答，两人吃吃停停，气氛总算和谐不少。

　　用餐间，玄关传来轻微的动静，门被打开，又阖上的声音。

　　保姆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惊讶：“您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那道男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漠然：“不用，拿样东西就走。”

　　看到玄关的女鞋，那道声音的主人微微一顿：“有客人？”

　　玄关和客厅中隔着一道屏风，许久看不到玄关的情形，看样子是林佑君的家里人。

　　林佑君见她停筷，安抚她：“没事，你吃着，我去看看。”

　　看样子是不需要她出面，许久收回了视线。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道声音有些熟悉，不过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就是了。

　　不远处，陈最对他这个名义上的继母的客人毫无兴趣，打算回房间拿了东西就走。

　　林母跟在他身后：“什么东西？我让保姆帮着找找。”

　　陈最声音微冷：“不用，我看一眼就走。”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客厅，目光却在触及那个恬淡侧影时蓦然停住。

　　许久刚好侧过头，四目相接的瞬间，她蓦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