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44、缘尽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抑或是吓呆了。萧孟楚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情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王雪岚和陈嬷嬷即使早已知道这妖怪的恐怖手法，今天亲眼一见，仍然被吓得张大了嘴巴尖叫出声。魏珉也被惊得怔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离笼子最近的刘七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妖怪杀人，刚才近距离再看一次还是心脏狂跳，忍不住攥紧拳头，踉跄一退。
　　怪物被尖叫声一惊，突然转头朝众人看了过来。眼光从王雪岚、陈嬷嬷身边掠过，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魏珉，眼中蓦地一亮，再一转，那张熟悉的、心心念念的脸庞就映入了眼帘。她睁大眼睛，迫切地望着他，唇形微张，想要说什么话，可是，她的喉咙早已被刺哑了，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地喊着“孟楚”、“孟楚”……
　　“它好像在说话。这个妖怪能听懂人话吗？”魏珉显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黑色怪物就是沈云，疑惑地问。
　　“当然。而且，这个妖，您应该也认识！”元衍走近几步，盯着笼子里的怪物，语气中带着兴奋。
　　“我认识？”魏珉双眉纠结，苦思冥想，半晌才说：“这世间妖异之事都是只听传闻，能亲眼见到的人极少。我若是见过妖，万万不会没有一点印象。道长，请说清楚一点！”
　　元衍伸手朝笼子一指，提高音调，“它，就是秦王府里的沈云姑娘！”
　　元衍的话如一个惊雷炸向魏珉，他震惊得眼珠都要瞪裂了，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笼子里的怪物，又看元衍，最后将眼光转向萧孟楚。
　　此刻，萧孟楚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盯着笼子里那个陌生的怪物，一言不发。
　　陈嬷嬷突然上前，对萧孟楚一行礼，插话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不明白这喜从何来。
　　陈嬷嬷继续说：“这妖女潜伏在王府已有些时日，竟没有一人察觉出来，真是危险！好在，咱们王妃嫁了进来，道长说，王妃有先天之体，对妖邪之物特别敏感，所以，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就浑身不适。这才请来了元道长，捉住了这妖物。王爷福星高照，上天派了王妃来为您保驾护航，这不就化险为夷了嘛！以后，有王妃在王爷身边护佑着，王爷一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将王雪岚拉到萧孟楚身边。
　　王雪岚听了陈嬷嬷的话，也忘掉了先前的害怕，羞红着脸，抬眼看了下萧孟楚，又转头对陈嬷嬷嗔道：“嬷嬷，这时候你还说奉承话！王爷有福是生来注定的，与我何干，反而是我沾了王爷的富贵才对。”说着，又转向元衍，“元道长，现在该如何处置这妖女？”
　　元衍望了一眼萧孟楚，抱拳作礼，语气恭敬地说：“这毕竟是王爷的地盘，还请王爷定夺。”
　　萧孟楚呆立着，默然无言。
　　魏珉就说：“道长有什么看法？”
　　元衍对他一笑，说：“这妖女受完七七四十九天的雷刑，必死无疑。我想在此之前，把它带到京城交给我师傅。”
　　魏珉一惊，转头看向萧孟楚。他知道，沈云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很重。今天突然知道沈云是妖，不止他感到巨大的震惊，相信王爷比他更震惊。这种事情，别说他没遇到过，从大顺立国以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不止是棘手，更掺杂了萧孟楚和沈云两人间的感情纠葛。他突然想到，沈云为王爷挡箭那次，随从的壮汉们中了一支毒箭都立马倒毙了，而她中了三支，却完好无损地活下来了，当时只觉得幸运，现在想来，竟是如此！
　　萧孟楚仍伫立在原地，眼睛呆呆地望着笼子里的怪物。那怪物也与他对视着，眼睛里充满了千言万语。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高喊：“王爷在里面吗……王爷！王爷！”
　　众人都向门外望去，萧孟楚回了神，也望向门外。只见徐利一身风尘地冲进来，见到萧孟楚也顾不得行礼，气喘吁吁地喊：“王爷，出事了！”
　　魏珉先问出声：“出了什么事？”
　　徐利一脸的惶急：“太白山上，那个祝勇，煽动民变了！赵禄也被民夫们杀死了！”
　　众人都震惊得瞪大眼，魏珉眉头一皱，恨恨地说：“那个赵禄行事狠辣，对民夫非打即骂，纵鹰行凶，就怕他闹出事端，这下，果真出事了！”又问，“祝勇是谁？”
　　“还记得那个被鹰摔死的葛亮吗？祝勇就是那天为葛亮出头的那个汉子！”
　　“此事非同小可，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谁在那里镇压？”魏珉又问。
　　“冯朗在那边带兵弹压，我已经另外派人去汾城通知陈森。”
　　徐利见萧孟楚一直无言，不知发生了何事，就用疑惑的目光询问魏珉。
　　魏珉走上前，对着萧孟楚说：“王爷，事不宜迟，咱们得赶快返回，否则出了这么大事，朝廷问起，咱们不好交代。”
　　萧孟楚还未出声，元衍站了出来，叹了口气，说：“出现妖异之物乃是不祥的征兆。现在，果然出乱子了！”
　　徐利一脸的疑问和焦急，魏珉则眼神复杂地望向萧孟楚，“请王爷早作决断！”
　　萧孟楚神色一凛，艰难地咽了一口气，终于说：“我们回去。这里……就由元道长处置吧。”说完，就大踏步而出，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徐利、魏珉跟了上去，带着随从们离开了小楼。
　　笼子里的怪物显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那双原本闪亮起来的眸子顷刻间又黯淡了下去，望着他的背影，一滴泪从她眼角滑出，坠落在胸前的玉壁上。她发出一种类似野兽般的嘶哑的咆哮，混杂着深切的绝望和愤恨！
　　刚跨上马的萧孟楚突然一怔，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
　　魏珉和徐利见状俱是一惊，连忙跑上来，徐利忧切地喊：“王爷！您怎么了？先留在这里休息，我去找大夫！”
　　萧孟楚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摆手，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没事，快去太白山。”
　　徐利还要说什么，魏珉拉住了他，道：“走吧！”魏珉知道，王爷这是为沈云吐的心头血，吐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王爷把沈云的生死交给元衍，这是不得已的决定，元衍是元神仙的人，也就是皇上的人。乱世出妖异，妖异代表不祥，要是硬把妖异留下，就是留住了国家的不祥之兆，就是和皇上作对，和整个大顺作对！如今太白山已经出了一大摊子事，不能再事上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