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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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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裁判将比赛用球笔直地抛向空中，江州二中首发大前锋阎炎和师大附中内线核心靳汉松同时起跳。阎炎身高略输一筹，但跳得更高，弹速更快，势头更猛，指尖轻轻一拨，皮球落入组织后卫薛人杰手中。
“跑！”
话音未落，他的队友乔麦已奔至对方半场，深入敌后。薛人杰的传球越过对方5名球员的头顶，被乔麦稳稳接住，顺势上篮。一名防守球员追了过来，在空中打到了他的手臂。
乔麦受到撞击的一瞬间完成了上篮动作，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一声哨响划破球馆的上空。
“两分有效，加罚一球！”
林天天在场边欢呼雀跃。Allen和杜总一人拉住乔麦一只胳膊，把他拽了起来。阎炎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好样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乔麦看了一眼记分牌，江州二中2比0领先。肌肉的疼痛感向他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全市大赛C组第一轮，江州二中对阵师大附中的比赛，真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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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汉松隐隐觉得，这支球队跟他一周前在三中围观过的那一支，有些不同了。
那时的他们就像5个临时聚在一起的陌生人，永远不知道该把球交到谁的手中，一切全凭个人能力和手感，谁拿球谁打。正如剑川中学的赖一鸣所说，二中缺一个核心球员。
现在，他们仍然没有找到那个球员，但已经找到了一个核心——
跑。
所有人都在跑，不知疲倦，不惜体能，不顾一切地跑。
在进攻端，每一个无球的人都在跑动，为持球者拉出更大的空间。
更要命的是，每次师大附投篮不中，阎炎或杜总一旦抢到防守篮板，其他几个人就会立刻兵分几路，向对面半场狂奔。这让习惯了慢吞吞回防、摆好阵型再落位防守的师大附极其难受。
对这支老牌强队而言，全市大赛只是一年一度的例行活动。他们缺少二中那种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冲劲，被对方开场后的势头给打懵了。乔麦和薛人杰连续突破冲击内线，一遇到协防就传给空位的杜总，眨眼间干了个12比4。对面仅靠靳汉松两记稳定的低位单打，才避免了被打出12比0的窘境。
师大附的教练请求了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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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暂停时间，二中的5名球员坐在替补席，脸上显得呆滞，似乎还在回味这梦幻般的开局。林天天、小芒和猫仔赶紧递上矿泉水和毛巾。徐枫什么也没说，只微笑着看他们喝水。阎炎猛喝一口，把水扔在座位上，咧嘴一笑，大声道，教练，接下来怎么弄，你吩咐吧！
过去两周，他是队里最瞧不上徐枫的人，要不是乔麦拦着，早就跟这个只知道跑步的语文老师打起来了。现在这一声教练喊得如此之甜，众人都笑了起来。
乔麦忽然想起，昨晚齐寻一听说徐枫天天让他们练跑步，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对他说，你们这教练有点东西。
大量的跑步训练，不仅可以提升体能，让这些菜鸟们迅速适应正式比赛的强度，更重要的是，面对师大附中这样极具战术素养的传统强队，如果一板一眼地跟他们拼阵地战术，再练半年也没戏。
只有一刻不停地跑动，快攻，撕裂对方的阵型，不给对方打阵地战的机会，才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可能。
齐寻一听到那个“跑”字，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乔麦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是乔麦今天数不清第几次想到齐寻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想起这个对手，想起自己隔着渐渐升起的车窗对他说出的那句话，想起上个星期他在球场上每一个潇洒的动作。
乔麦几乎想不起来刚才跟自己对位的那个师大附中小前锋的脸。因为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齐寻，也只有齐寻。
“我没什么好吩咐的。就一条：跟刚才一样，别让自己停下来。”徐枫回答了阎炎的问题，“跑起来，才能赢。”
裁判示意暂停时间结束。五名队员起身，每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一起。猫仔、干豇豆、赵东方、程锦、林天天和小芒也加入进来。比赛开始前他们就这么干过一次，乔麦喊“二中”，大家一起喊“加油”。
“等等，”徐枫忽然说，“把加油，改成必胜吧。”
队员们都愣了一秒。
他们从未想过，在全市大赛上，自己竟然也能跟“必胜”二字扯上关系。
“二中！”乔麦眼里闪着光，大喊一声。
“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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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暂停，徐枫没有布置新的战术，对面也没有。那位教练姓张，体育老师出身，年近六旬，精神焕发。当年第一届全市大赛，师大附的教练席上坐的就是他，现在还是他。流水的队员，铁打的老张。
全市大赛倡导全民体育，激发普通人参赛热情，因此禁止专业体校、运动员和特长生参加。选手都是普通高中生，这样一来，男生多的学校，人口基数大，会打球的人多，出现好球员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以理科见长的剑中、三中、鱼城等学校，正是凭借这一优势，长年位列豪门。
而师大附中作为一所在男生数量上并无优势的学校，十几年来，无论生源质量好坏，硬是屹立不倒，巅峰时期拿过亚军，最差也能维持在八强水平，教练老张当记首功。
但这次暂停，他什么战术都没布置，也没有换人。只浅浅抿一口保温杯里的茶，轻轻说了两个字：
“慢点。”
“还要慢点？他们这么快，咱们得跟上节奏才行啊。”小前锋方天画有点着急。他是高一新生里打得最好的，被公认为靳汉松的接班人，下一届的核心。今天一开场就在乔麦身上赔了个犯规，打得十分被动，很不甘心。
“别跟着他们瞎跑。”老张摇了摇头，神情毫无压力，“打你们自己的节奏。”
队员们还是一脸迷茫。老张看着这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去年那支打进八强的阵容，大部分都升高三了。现在队里十几个人，只有高二的靳汉松和控卫刘昊打过全市大赛。某种程度上，他们既是传统强队，也是一支新军。
“不用怕，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要忘了，我们是强队。”老张的笑容里微微透着一点慈祥。
“他们不是喜欢跑吗？那就让他们多跑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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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继续进行，师大附渐渐找回了熟悉的节奏——缓慢，稳定，有板有眼。几乎每次进攻，皮球都要经过靳汉松的手。要么是接刘昊传球，在低位背身欺负阎炎，要么是在高位持球，伺机传给向内线空切的方天画。
师大附的每次进攻都经过严密而清晰的配合。二中队员们虽有一身热情，奈何阵地防守的经验着实不多。整个上半场，阎炎在防守端几乎被靳汉松打爆，还背了3次犯规——全市大赛规定，个人犯规满5次就会被罚出场。
幸好，在球场的另一端，二中也保持了一开始的进攻势头，通过一刻不停的跑动、快攻，不断冲击篮框。半场结束时，竟然奇迹般地以36：29领先7分。
队员们回到替补席，情绪依然激动。林天天发现准备的矿泉水很快就被喝光了，赶紧派猫仔和赵东方去小卖部再买点。乔麦一直沉浸在比赛之中，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回头看了眼观众席，忽然呆住了。
在这场足以写入校史的“江州二中第一战”开始前，队员们都对山呼海啸的主场氛围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时才发现，观众席坐得稀稀拉拉的，压根就没来几个人。
乔麦笑了笑，看来咱们学校的同学们，对体育比赛还是没什么兴趣啊。
这稀稀拉拉的观众席，有一处角落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是高一17班的李华，他的存在感和在教室里一样低得近乎透明。比赛顺利得完全出乎李华的意料，他转过头去，有些兴奋地对身旁的人说，打得真好啊！
那人正是他的新同桌邱迟。他嗯了一声，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很开心。
“怎么了？”李华呆呆地问。
邱迟望向二中的替补席。只见猫仔和干豇豆又吭哧吭哧扛来两箱矿泉水。上半场砍下最多分数的杜总正瘫在椅子上，张大嘴巴，贪婪地吸取空气中的氧气。两条腿向前伸展开来，肚皮大幅度起伏，像一面被快速重击的大鼓。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这么打下去，第三节就绷不住了。”邱迟轻轻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