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妄不孤》四眼魔王

4、第 4 章 表白

　　这个世界流行的是绝欲风，是指欲念断绝、无情无欲。但身体上是绝对不能有什么损害的，特别是绝育这种。
　　毕竟，都无性别了嘛。无性别就是指雌了，只剩下雌了可不就再无性别之分。
　　虽然现在还是能从一些爬虫类和昆虫类上看到另一性别的影子，但也只是少数。绝对少数并且还是在逐年渐少的那种。

　　我与白夜在网上相识之时，正好是我上一部作品《天诡》的完结之际。
　　隔着屏幕与陌生人交流的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因为一般都是现实见面后，感觉良好或者出于工作原因再在网上加对方为友的情况。

　　可以这么说，白夜对我而言是特殊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因为在现实中没见过面，再加上我自身又属于靠灵感吃饭的艺术创作类，所以，我承认我一开始对白夜产生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幻想对方是微服私访的圣主大人，又或者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某人，披马甲装陌生跟我聊天。还有，一直对外宣传是在休眠期间的圣下四骑之一的艾德斯诺阁下，与失联已久的正煌将军。

　　后来，遂渐孰络起来后，我就发现都不可能。

　　首先，圣主大人日理万机，她连节假日都没有，全年无休一直在工作。这样比驴都要勤快一百倍的存在是不可能抽出时间来跟我聊天的。更别提秒回了。
　　在一堆繁忙的工作中分出精力教育新人，特别喜欢的还会留下当自己学生，可能就是圣主大人唯一的休闲时光。

　　再接着就是曾经见过的某人，白夜的态度让我否定了她们。她太热情，也太能聊了，总是有源源不断的话题等着跟我聊。而且，秒回。
　　这一点就足以排除掉我关系网中的大多数人。
　　因为有急事会直接现实见面，有问题就当面解决，在网上聊一会儿就下线，错过跟她们聊天的那个时间点，就不会再回我消息也更不会秒回。
　　而白夜却是全天在线，没有特定的时间点。是只要我发消息给她，她就马上秒回我的样子。

　　再然后就是艾德斯诺阁下与正煌将军，艾德斯诺阁下的衍生向作品很多，但唯有一点不会变。
　　那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慵懒气质，白夜真的跟慵懒扯不上关系，太活泼了。

　　至于正煌将军，停谣军的创造者兼发起人。一位有历史认证的铁血娘子，名言是“弱者才需要多巴胺”的这位。
　　几近拒绝一切娱乐活动的超级大狠人，可以说，这个世界会流行绝欲风绝对跟这位脱不了关系。
　　虽然这样的人有曾交过女朋友的人生经历并且是本人认证过的事实
　　——真的很令人惊讶。但她应该不会是那种把自己信息上交友系统，还抱着闲聊，如果可以就恋爱的想法就更不可能了。

　　我想自己当时能联想到这位正煌将军，纯粹是因为对方名气大吧。
　　明明课本上都白纸黑字写得异常清楚，交过女朋友这事是李正煌此生唯一产生后悔情绪，可以称之为“人生污点”的事啊！

　　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是让李正煌从神蜕变成人，因为从不否定事实及自己过去的她，的确是有了那么一点点鲜活起来，从字里行间活过来的感觉。
　　但这如何，大部分学者还是认为这是李正煌人生中的最大败笔，第二大是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跟随并全心全意信任圣主大人，不然可以少死很多人的。
　　谁让李正煌是从神蜕变成人，再由人晋升至神的，人生经历中有遗憾与错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相恋是不受待见的，但爱却不是。只是情爱被排斥，亲情与友情向的爱没有。
　　然后最好是断情绝欲，流行的也是绝欲风，创作上没有一个或多个绝欲向重要角色也是不会受欢迎的。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完全没有感情的是石头。人又怎么可能去当石头？

　　网上寻找可以恋爱的陌生网友，初衷就仅是因为无聊，因为没体会过那种感觉所以想试试。
　　而决定见面的原因是白夜向我表白说爱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怕是很难想象竟然会有人在网上对现实生活中没见过面的人说爱。

　　于是就现实见面了。

　　第一次见面结束，我想了很多。白夜大概是个危险的人，继续交往下去未必会对我产生好处。

　　可翻着过往的聊天记录，什么虎狼之词都有——完全放飞自我的聊天记录。

　　比如前天还在说要亲吻，接吻十分钟体验嘴亲麻的感觉……
　　这，实在是，至少要等亲过了再说分手？
　　我真是疯了，竟然产生这种想法，好夸张，但怎么说呢，并不讨厌。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要栽在白夜手上的节奏。

　　开玩笑的，只是在模仿一些邪魔统治期间的木愚，因为心没找到去处，无法对抗虚无而贱起来是不可能的。
　　这可不是会把人摧残成木愚的社会，明天就去跟白夜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当然是……天啊，白夜怎么把家搬到我隔壁了啊？

　　由于技术的发达，所以搬家成了件极其容易的事。
　　但人很容易恋旧，除开那些富有冒险精神的，基本上就是找好一块地就住下非必要不搬家。

　　“九悲，你隔壁是我。开心吗？反正我是很开心的。”白夜笑嘻嘻，我心里则是一万遍这也太快了。

　　心里完全没做好准备。白夜真不愧那优秀的履历，行动力太快。她跟自己过去的家就没有一丝丝留恋吗？
　　变态，第一天现实见面，第二天就搬家到隔壁，预谋已久？
　　可能，不确定，再观察观察。

　　平心而论，我是喜欢白夜的，不然不会跟她聊上半年之久。
　　可我更相信自己的生物本能，白夜让我感到了危险是事实。
　　真出什么事，我有自知之明的。即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一定要跟白夜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我得快点去拼命锻炼，锻炼到跟她差不多的强度才行。
　　把人身安全托付在别人的良心上是不行的。
　　这太多不确定性了，我可以保证自己非必要不对外使用暴力，只在受到伤害或即将受到伤害时再显现自己的攻击性，但她呢？

　　虽然白夜不像是会使用暴力的样子，可万一呢？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所属权交给她这个比我强的人手里一样。
　　难怪这个世界的主流会是绝欲。因为这样的确可以规避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真的不想去拼命锻炼啊！有锻炼的时间还不如去画漫画，写文也比锻炼好啊。
　　我不喜欢身体锻炼，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长满肌肉、威武霸气后的样子，只是纯粹的懒而已。
　　跟环境也有关系，因为此地并不是一个需要我拼命变强谋求自保的地方。
　　只是跟白夜在一起之后就是了。

　　我承认肌肉力量迸发出来的样子很帅，很吸引人，可这背后所要付出的努力，如果可以，我不是很想去承担。
　　说白了就是，白夜不值得我为此去拼命变强。
　　锻炼的苦我不想吃，也不大可能坚持住，不松懈。

　　“你会爱我吗？”我问白夜。

　　之前还在询问是否爱她的白夜，毫不犹豫：“不要渴求爱，很贱哎。”
　　过往的教育在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绝欲教育是从娃娃开始抓起的，再加上铺天盖地的文化宣传。意识形态上，就已经养成了对情爱的下意识反感，对渴求这方面爱的行为厌恶。

　　“邪魔时期的人是这样的。渴求着被爱与关怀，没有去处的心。就像是孤独游荡的孤魂，既寻不到去处也认不清来处。”
　　我说出了圣主的经典语录：《大福尘世》忆旧篇七百三十二篇第五十四行开头。

　　白夜坐在我家沙发上，是我请她进来的。她原本低着头，一幅生闷气的样子。
　　突然，她察觉到我话中的含义，翘首朝我看来。
　　因为《大福尘世》忆旧篇七百三十二篇第五十四行开头后面，就是别人对向圣主的告白。

　　而我曾在她网上表白前，有说过自己若是想要对谁倾诉那方面的喜欢之情，就会用这段来个暗示开场。

　　“你对我来说，是具备一定危险的。但想来系统把匹配到一起搞网恋还是有原因的。”我看着她双眸逐渐恢复亮光，又在说到危险两字时微微黯淡了一下。
　　“所以，见家长的事还是排到三个月后吧。我这边也要跟母亲，还有其她亲戚安排一下。还有，我是喜欢白夜的，虽然我不清楚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会在什么时候消退。”

　　白夜抢答，她对于《大福尘世》的喜欢与我相当。所以，自然是眼睛亮闪闪的回复，道：“但至少现在是喜欢的，所以，请试着跟我在一起吧！”

　　“把我的话都说完了啊……要来点桦树汁吗？冰镇过的。”我想起放在放在冰柜里冷镇的饮料，点心的话就配木叶糕与鲜花饼！
　　网上聊天的时候，白夜有说过她喜欢鲜花饼。而木叶糕是我喜欢的。

　　无色的桦树汁入喉，冰凉清甜，我是习惯性咬着根吸管吸的。无铅杯中的桦树汁无沉淀及杂质，看上去很干净，就跟普通的水一样。
　　冰镇并没有摧毁那淡淡的桦树清香，我知道别的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我是觉得有那么点品茶的感觉。细细品味会更好的样子。

　　白夜就显得有些豪放，她先吃了块鲜花饼，然后一口气就把桦树汁干掉半杯，然后继续吃着鲜花饼。
　　哎，她在看我……我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哦，她还在看我。明目张胆的，这就是执政官的，该说是张狂吗？果然不该那么快表白的。

　　虽然，就算掩饰好像也掩饰不了，毕竟，网上都聊成那样。接吻什么的，还要一口气十分钟。现在想想，真的好夸张，不可能做到的吧！
　　虽然我没有接吻过，但也是亲过别人脸颊。长时间嘴停留在别人脸颊的话，会很怪的吧？接吻也是嘴对嘴碰一下就结束的吧？到时候会撞上鼻子吗？
　　白夜的鼻子，我忍不住看向她的鼻子，她转移视线了……果然，她不会一直盯着我看的。我脸上又没什么怪东西，只是普通的脸而已。

　　还有刚刚的牵手，虽然是她主动的，但我讨厌不起来。
　　产生害羞了？危险的家伙，有时候会格外吸引人？
　　但又好像不是单纯因为这个，毕竟，母亲跟表姐也挺厉害的。要去外星探索的话，武力值应该不会比执政官差太多。

　　是因为新鲜感吗？毕竟，前天才见了那么一面，她昨天就搬了过来，今天还一起散步。
　　执行力真的快，在执政官中应该也挺罕见的。

　　白夜的鼻子，挺正常的。不正常当不上执政官吧？大概。
　　如果接吻，相撞的概率很高，几乎是一定会撞上的程度。

　　她嘴上沾了点鲜花饼碎渣，嘴可能由于刚喝过桦树汁的原因，显得有些水润。挺健康的。
　　如果摸上去，应该是要比她的手更软一点，但应该不会那么干燥。
　　干湿适度、色泽红润，还有润滑有光的嘴唇。怎么看都很健康，挑不出毛病。

　　听说，接吻的感觉是特别的，就算是去亲吻刚出生婴儿的脸颊，也无法比拟两张嘴碰上的那个瞬间。
　　尤其是那种并非恶搞，而是正经亲吻的恋爱中人。那个瞬间……会很特别，只要经历过就很难忘却。
　　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神奇？如果真这么特别，人们会忍住不去相恋？不知道，但感觉不可能……

　　我咬着吸管，在不知不觉中将桦树汁喝完。

　　白夜侧脸不敢看我，她桌上的桦树汁自从第一口一口气干掉一半后就没怎么动。给她准备的鲜花饼不知何时吃完，明明是客人，我竟然没注意到这个。
　　明显是有些紧张的声音，还有那么一丝不意察觉到的示弱在，眼神更是有些飘忽不定：“别盯着我看了，九悲。”
　　“你这样，我感觉我有点害羞。”

　　我注意到：被她白发遮住一部分结构的耳朵，有点异样的红，特别是耳朵尖，感觉是在发烫。像是要冒烟了一样。
　　搞得像我俩身份互换了，我是强大的执政官，她成无力的漫画家。不会吧？
　　明明她只要给我一拳，我就会倒地昏迷的啊！

　　好放纵，如果情爱会让相对来说的强大者束手束脚，那我好像明白正煌将军为什么会认为“弱者才需要多巴胺”了，因为真的很不合理。
　　尤其是在要与邪魔对抗的时候，如果仅仅因为情感而束手就擒，那么真正的强者就将不会出现。
　　就算出现，也绝不会跟被情爱束缚住的人为伍，因为太掉价了。自降其位，必受其害是真的。
　　然后，邪魔就可以借此让所有人陷入痛苦扭曲，还将为此大饱口福。那人类就完了。

　　娅可不能完，这颗星球不能玩完！因为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情爱啥也不是啊！
　　我一下子就陷入对娅的爱当中，随即便意识到：
　　我跟白夜不可能长久的。

　　哪怕我们聊得很来，对彼此产生了情爱。但环境就已经注定，我们不会一直沉迷在这浅薄的多巴胺当中。
　　人不该成为弱者，成为弱者就意味着要被邪魔控制，最后永世为仆，寿命缩短能力下降，失去智慧。而我，不想成为邪魔延续寿命的食物。更不想浑浑噩噩的活着。白夜也不可能想的。

　　浅浅犯一下错就够了。只是出于我个人私心，否则娅不会再出现下一个圣主。上升难，下落易。
　　如果人民大范围内堕落，圣主也只是会选择护下幸存的人民而放弃那些不堪的堕落者。可能会选择寻找圈一片地与邪魔共存，也有可能是去寻找新的家园。
　　堕落者可能不会被邪魔直接吃掉，但绝对会被压迫得很惨。可能找不到喜欢的工作，只能接受被污染的环境，失去真理与知晓真相的权力。
　　一切都会被篡改掉的。

　　待我们享受完桦树汁与点心，白夜就回去了。临走前，她还兴高采烈地向我告别，留下明天继续散步的约定。

　　“天经范鱼……我是彻底昏头了吗？不应该的呀！”我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心里想着白夜。
　　有点着迷吧，白夜的身形可能要在一段时间内——从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了，糟糕。
　　谈恋爱这事，的确是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的。但还是有必要跟家人那边说一下的，不是为了获得祝福，而是报备。

　　大概就是我恋爱了，要是因此讨厌我那就离我远点这样。
　　以及，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比如失恋，希望我的家人能不计前嫌地去安慰我，不要因为失恋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对社会，对自己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