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卧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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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开学正好赶上元宵节。楚银晴刷好注册卡之后，打卡机就自发吐出来了一张“汤圆券”，上面写着凭此券可前往欣卿大食堂免费领取黑芝麻汤圆一碗，限量1000份。
她看了想笑。校长同志为了提升大家元宵节的返校积极性真是下了很大的血本了。只是如果下次赶上情人节开学，不知道学校的哪个部门要负责这种分配情人的工作。
父亲的心意不能浪费，所以虽然已经在家吃过早餐了，楚银晴还是绕了点路去食堂领她的汤圆，顺便拍了张照片发到了他们“欣卿之光”群聊里，号召大家抓紧时间返校。
很快，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回复了起来，屏幕上的消息刷个没完。
楚银晴看着这个小群重新活跃起来就很开心。上次这么热闹好像还是去年暑假她过生日那会儿，毕竟这群里的大部分人上半个学期都在休学交流，被分割在不同时区，话总是说不到一起去。
高兴了一会儿楚银晴便有点乐极生悲。汤圆只咬了一小口，热腾腾的黑芝麻馅料便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就烫到了她的嘴。
她不禁闭着眼睛“嘶”了一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点点不对劲：“欣卿之光”的群名后面，括号里标注的人数忽然从8变成了7！
这到底是哪个返校积极性极低的落后分子被他们给卷到了？楚银晴连忙点开群成员信息，一个一个地核了一遍。然后发现，这落后分子的大名叫戚烨霖，心口忽然就变的有点难受。
小气吧啦的，不返校拉倒。
楚银晴在心里愤愤道，飞快吃完了剩下几个汤圆，然后重新折返校门口坐车上班。
今天是美好星期日，连续5年获“最佳雇主奖”的尹氏当然不会像互联网兵工厂华锐一样搞什么大小周，所以雇员们纷纷休假，只有现任雇主和未来雇主要加班。
母亲要加班也不是稀奇事，毕竟那么一大摊子，一天24h不合眼事情都做不完。更何况，最近有些人还总要给他们尹氏找点麻烦，和他们周旋实在劳心又劳力。
母亲虽然不说辛苦，在外面也总是那无比从容的笑容，但是她办公室里都有中药味儿了，让人看了忍不住就迸发出一种为母分忧的想法。
虽然，这想法还没有强烈到心甘情愿陪母亲加班的程度。然而母亲显然不这么想，决定抓她的好女儿陪她一起受罪了，甚至还要鼓励她：“妈妈觉得这想法很好呀，你继续推进下去试试看呢？”
像是在哄她玩，但不得不说，她相当吃这一套。
所以，楚银晴从A城回来就推个不停，一个人拉起了整个公关部的工作效率。鲶鱼效应十分巨大，公关总监现在见了她都害怕。分管公关的副总更是摆烂多年，现在甚至都动了一点告老还乡的念头。
今天，楚银晴也是兢兢业业地推了一整天，三个企划案并驾齐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精神分裂了。
工作压力也就算了，某些精神压力也让人不堪重负的。
比如楚校长今天晚上21:00不到就来集团视察顺便接母亲下班了。尹总虽然表面爱岗敬业，但竟然被一个“大过节的，早点下班”的理由给说动了，然后迅速倒戈，21:30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这下明白了，尹氏那么一摊子事现在做都做不完，全都是谈恋爱谈的！
楚银晴为母亲这份“昏庸”愤愤不平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决定为尹氏战斗到最后一刻，倔强道：“我今晚回学校住，明天有早八。”
结果，父亲劝都不劝一下，秒回：“行，那你自己联系司机。”外加一个[握手]的表情，有种十分感谢她自我牺牲，成全他们老夫老妻今晚过二人世界的意思在。
楚银晴差点被父亲这态度气到爆炸，觉得欣卿在全国最适宜谈恋爱的大学高居榜首，楚校长率先垂范，实在功不可没！
咕咚咚地喝了一大杯水才重新平复下心绪，楚银晴一鼓作气地敲完了自己企划案的最后一个版块，然后迅速丢到了工作流程里并抄送一份给尹总，这才心满意足地联系司机下班。
到达欣卿南大门的时候，楚银晴正好听到了钟响，她瞟了一眼时间，发现刚好23:00。
车子从最南端的钟楼穿梭到最北端的学生宿舍区。楚银晴忽然想起去年夏天的时候，她也经常和戚烨霖一起走这条路。
黑漆漆的校园里，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环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感觉四周吹来的风都是燥燥的。她怕没热水，就喊他骑快一点。结果这男人偏不，说他洗冷的，她要洗热的他现在就掉个方向往欣澜那边骑，立即提速120%。
打着关心她的旗号，实际上是那极不正经的开房暗示，楚银晴羞得不行，要不是她腿已经软了真的就要立刻跳车！
现在，想到这里，楚银晴连忙把车窗降下来了一个小缝，给自己吹了吹冷风。
刚走到寝室门外，楚银晴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
怅然若失的心情收了一大半，她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冲了进去，一边欢呼一样地叫着，一边给了每个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试图用音量和手臂的力度来传达某种激动之情。
方歆被她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有点无奈地抱怨道：“青青你也太想我们了吧……”毕竟这位闺蜜一向走含蓄低调大学霸路线，不太适应她这抱来抱去的。
“青青独守空闺嘛，体谅一下，体谅一下。”同为热情C城人的王一楠显然就适应多了，不过承受了一会儿她的拥抱之后像是也觉得不对劲了，便问道，“青青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一句话差点给她整破防了。楚银晴鼻子一酸，很想就这样滔滔不绝地抱怨一通，因为她真的遇到了很多很多不开心的事情，而且全都集中在了这半年。
可是这些事离她们三个人的生活太远了，即使抱怨出来也不会收获什么建议，甚至徒增别人的烦恼。而且，那件最不开心的事情，她也没什么资格去抱怨，都是她自己慎重思考后做出的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纠结，一向细心的范书婷就摸了摸她的头，提议道：“要不先让青青去洗澡吧，马上就没热水了。”
相当好的提议。楚银晴在泪水奔涌而出的最后一秒冲进洗澡间，合着哗啦啦的水声默默把情绪宣泄了一会儿，等到能满血复活之后才关掉冷水，走出浴室。
明天一早大家都要上专业课，但是集体返校第一晚的寝室卧谈会还是要照开不误。
“睡觉吧”、“晚安”、“不说了”之类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可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总有人引出新话题。
接近凌晨三点，进行了一天脑力劳动的楚银晴现在是真的有点困了，“嗯嗯嗯”地听着范书婷在讲她和辛宏源在UCLA的见闻。
这套故事她之前听过一遍了，甚至她还听过被签了保密协议的版本。但是王一楠和方歆可没听过，所以被挑起了精神，开始品头论足了起来。
“太过分了吧！”、“啊……他还这样啊？”、“这么好笑的吗？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啊。”、“还挺可爱的呀哈哈哈”回复的相当真情实感。
只是这故事一波三折地来到了最后戛然而止。似乎是听出了范书婷给这件事定了个悲伤的调子，所以两位闺蜜便立刻同仇敌忾地骂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支持自己人。
“不是，辛宏源是不是有毛病啊？”王一楠自己母单但却对爱情军师相当感兴趣，床都响了好几下，像是十分愤愤不平，所以翻来覆去的，“有什么可不许的，他要当你男朋友还是当你爸啊？”
方歆也迅速倒戈了：“范范你千万别被这些东西给迷惑了啊。就算辛宏源人好，对你也好，但他GPA连3都没有啊，就感觉……是那种不求上进的人啊。”
秉持了一个“成绩不好、可爱也没用”的学霸逻辑。
范书婷为这单一评价指标体系忍俊不禁，又放任她们继续这样捕风捉影地骂了一会儿，才连忙给这审判叫了个暂停：“好了好了，我现在已经清醒了，而且他好像也已经清醒了哈哈哈。所以故事听完啦。睡吧睡吧。”
嗯，听上去比她圣诞节那会儿开朗一点了，楚银晴稍微放下心，这下是真的要准备睡觉了。
“对了，我今天看见戚烨霖了。”
心脏很突兀地跳了一下，楚银晴条件反射一样地睁开了眼睛，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房间里没有人搭腔，但是王一楠还是很执着地讲了下去，分享这个今日见闻：“他变化好大，要不是他和他室友走在一起，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们知道吗，他把头发全给剃掉了！就跟那种……刚放出来的一样。”
范书婷没忍住笑了一声。王一楠大受鼓舞，进一步渲染了一番：“不光是头发，脸也冷着的。庄小飞还说好帅，我越看越害怕，像是刚杀了10个人然后还要去哪儿杀10个人一样。吓死我了。”
夜聊话题突然从刚刚那个BE结尾的情感故事变成了无厘头冷笑话，楚银晴都怀疑王一楠是故意选戚烨霖出来祭天，来挽救范书婷的好心情的。
因为范书婷不光在笑，还搭了句腔，调笑道：“那可说不准哈哈哈。”
方歆有点听不下去了，无奈道：“王楠楠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
知错就改，有些人相当听劝，立刻就提出了新的可能性：“哦，那你们说他是不是失恋了啊？”
听到这里，楚银晴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看来要被拉出来祭天的不是戚烨霖，而是她自己……
她和戚烨霖在一起这事，她虽然没有搞什么官宣，但感觉还挺明显的。范书婷肯定是知道了，只是没捅破。王一楠可能也知道了，过去一年讲戚烨霖坏话的频率骤降。而且她有一阵子天天出去“夜跑”，方歆看她回来的样子应该也能懂了。
然而，她显然是低估了室友的迟钝程度。
方歆疑惑道：“啊？戚烨霖没女朋友吧？有女朋友为什么还缠着青青啊？”
嗯，方歆能成为他们寝室第一个谈上恋爱的人，陆煦真是有点本事的。楚银晴心里默默道，刚要把这口气松下来，就听王一楠提出了一点质疑。
“可没失恋他为什么退群啊？”
楚银晴的神经忽然再度紧绷了起来。
差点儿忘了，王一楠是那欣卿之光的群主，有成员退群是会自动收到系统提示的。
“就好像他之前和群里的谁有点见不得人的事，结果现在BE了，看见他就烦的感觉。”
该说不说，这群主很好地把握了这小气吧啦人士的心理，平时看那么多小说真没白看。楚银晴心里默默道。
“啊？他退什么群了？”神经大条如方歆完全不关心一个从8到7的转变，被提示了之后才又跟着对方的逻辑推演了一会儿，“你是指他的失恋对象在我们群里？但那群里的女生除了我们四个不就是华榆哥女朋友吗？难道你是说……？”
当大学霸开始正经思考的时候，要不了两秒钟就能得出正确答案。楚银晴躺在床上汗如雨下，忽然有点后悔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去厚着脸皮打扰一下父母二人世界的事来了。
但王一楠那堆小说是真没白看，永远不会让大家失望。
“对啊音音！是陆煦啊！”
听到这里，楚银晴使劲捂了一下嘴才忍住了这阵咳嗽。她真的该感谢她的好室友，每次都能在她差点要哭出来的时候给她讲上个笑话调节气氛。
即使屋里没人搭腔，但是王一楠还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陆煦这学期去交流啊，戚烨霖不是上个学期去的吗？这样算起来他们就要异地一年了！我就说异地恋迟早会出问题的。”
时隔半年再次被闺蜜按头磕糖，楚银晴实在是陌生又熟悉。有些人也过于不忘初心了吧……
但这离谱话题总有人听不下去。范书婷立刻给打断了：“楠楠别瞎说，也不一定会出问题的，我们身边不就有这样成功的例子吗？”
故意强调了一下“我们身边”这几个字，又轻咳了两声，话里有话地警告了一下有些人的口无遮拦。
这下王一楠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歆刚刚没理她了，连忙从她那玄幻的CP回到现实世界，歉意道：“音音我不是说你们啊，你千万别多想。你和陆煦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方歆这才说话：“嗯嗯，我没多想。他6月还要回来实习的。异地恋只要有共同的终点就不会出问题的。”听上去相当有信心。
王一楠连忙夸了一句：“哈哈哈这么有哲理啊，不愧是陆煦。”试图亡羊补牢。
方歆没管这夸奖，还是公平公正地维护了一下知识产权：“不是陆煦说的。你忘了？这话是戚教授说的。”
这下换王一楠疑惑了：“什么……戚教授？”
“戚烨霖他妈。”
方歆直白地解释了一下，但好像还没打到点子上。因为王一楠还是“诶？”了一声。
这俩反射弧长度排行前两名的人各自沉默了一阵儿，最终还是范书婷出山了。
“就是去年那个亲密关系讲座，楠楠你听个开头就走了。这话是后来提问互动环节，戚教授回答陆煦那个异地恋问题的时候说的。毕竟他当时就知道他马上和音音要异地很久了嘛，陆大社长得提前做好计划呀。”
言简意赅相当清晰，甚至还试图引导了一下王一楠与其磕她那玄幻CP，不如多讲两句宽慰她们这同样要异地恋一年的室友。楚银晴在心里给范书婷的深明大义点了个大大的赞。
方歆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我可没给过他什么压力，反正他肯定不是替我俩问的。”
范书婷笑了几声，敷衍地答了句：“是是是，他给他自己问的。怕音音和联谊会的人跑了，之后就不要他了。”
方歆更不好意思了，“啊啊啊范书婷你不要再提那联谊会了！”鬼叫了一通之后闷声闷气的，像是已经把头埋进被子里掩耳盗铃去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会儿。所有人的好心情现在全部拯救完毕，终于可以功德圆满地睡觉了。楚银晴自己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把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脏安置好，再次闭上了眼睛。
无比安静的黑夜里，王一楠一嗓子再次划破了寂静。
“好家伙！我忽然懂了啊！”
听那边的动静，王一楠像是一屁股坐了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一样：“所以，陆煦不是替音音问的！就是替戚烨霖问的啊！”
楚银晴不禁再次浑身紧绷了一下，难道是她的错觉吗？今天晚上这夜聊里，戚烨霖含量过高了吧！
说不提联谊会就不提了，王一楠的善解人意总是体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因为联谊会这种俗气的元素，不足以出现在她的故事里。
“一定是戚烨霖那个时候就和陆煦提分手了！陆煦本来试图通过戚烨霖他妈挽回自己的爱人，结果异地了半年现在还是失败了！”
大概过去这半年在英国没磕到什么好的，王一楠今晚决定大磕特磕，一颗糖要换两三种磕法。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异地的问题。一定是戚烨霖大二上就提分手了！他们刚好上就分手了！要不你们不觉得一个上学期出去，一个下学期出去就很怪吗？好像是刻意避开彼此一样。”
“但陆煦这学期出去是因为他上学期搞那创业比赛吧？”
范书婷插入了十分理智的一句，王一楠偃旗息鼓了两秒钟，越挫越勇，迅速自圆其说。
“所以，和戚烨霖分手之后，陆煦才投入了詹华榆的怀抱，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呜呜他好爱……”
王一楠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
方歆大概是有点听懵了，范书婷自知劝不动，索性也就尊重祝福。楚银晴使劲忍着笑声和身体的颤抖，忍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舞台全都变成了王一楠一个人的，她便开始大肆创作了起来，什么狗血元素都开始往里面堆，要给大家顺一下思路似的。
“也就是说，戚烨霖接近陆煦一直就是蓄谋已久的。新生杯冠军拿到了，遴选名额拿到了，校草之位也拿到了，他就给人踹了！结果现在陆煦和詹华榆好上了，他又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意，于是削发明志，打算要来搞强取豪夺！”
总结完毕，王一楠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太过分了！”
磕糖归磕糖，但是有些人到还挺有道德底线的。楚银晴暗暗称赞了一半，但对方的下一句却实在急转直下。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渣攻啊！”
嗯？王一楠这人的道德底线怎么时有时无的？楚银晴略微迷惑了。
王一楠骂完，或者说夸完，之后便不再讲话了，寝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刚刚实在是一直憋着口气不敢笑，这下都有点憋的难受了，楚银晴便装作自然地把这气给舒了出来，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楠楠你不要说了。”范书婷不知道是从这一声长叹中读出了什么情绪，她直接叫停了这阵讨论，“青青都睡着了，我们也快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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