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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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X13年，楚银晴从过小年那天开始就在爷爷家住下了。
去年，她临时决定到男朋友家去过小年。这事被几位长辈津津乐道到了除夕夜当晚，春节联欢晚会上演什么小品唱什么歌都没用，奶奶和三婶就爱用这事逗她，把她逗得满脸通红的。
后来，爷爷也加入了这个阵营，让她男朋友远程加入这全家团聚的敲钟时刻。
明明是突发奇想的，但却好像那肉麻男人商量好一样，一通免提的电话把气氛炒到了最高潮，成功为欢乐祥和的节日氛围锦上添花了一下。
楚银晴随父母从美国返回来吃“破五”饭的时候，这阵风潮竟然还未过去。三叔还说，他包了大红包，她一个人来只能领一份儿，但带她家“小魏同学”上门认亲就能领两份，再次把楚银晴搞得一阵面红耳赤。
只是今年，这项乐趣消失了，因为她男朋友是戚家人，笑里藏刀的戚家人。
当然，她男朋友是其中一个基因突变品种。而且，现在这人也已经是前男友了。
过去的这半年来，戚烨霖的一张张明信片和信件从大洋彼岸寄到家里。但与此同时，来自A城的挑衅也接踵而至：信贷政策的收紧、供应商账期的缩短，还有各种各样很复杂的股权变更。还好母亲提前预判到了一些，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撑了过来。
“一边把你身上的衣服扒光丢到泥潭里，一边在旁边看着你挣扎自救，以此为乐。可笑得很。”
楚银晴现在越发对戚烨霖的“笑话”多了很多感同身受。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在有些人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件玩物，而且还是那种能够激起很多征服欲的玩物。比那种只会一味顺从的好玩不少。
父母没有逼她去做什么，还是她那天沉不住气地先问出了口：“妈妈，我就这样和戚烨霖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但母亲却还是那句话：“小晴，这件事不要问爸爸妈妈，要学会自己思考自己决策。无论你选择什么，妈妈都祝你好运。”
之前有多喜欢母亲的开明，现在就有多厌恶。楚银晴甚至很希望母亲板着脸教训她一通，问问她眼睛瞎没瞎。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很坦然地去告诉戚烨霖：“你看，是我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理所当然地把锅甩到别人的身上。
这个企图显然失败了，所以她又磨磨蹭蹭了一个月，终于在和戚烨霖领证的前夜，断崖式地提出了分手。
最近的这三个晚上仿佛是在坐跳楼机，每天都在分手的生死线上挣扎，所以今天一早终于畅通无阻地把分手提出来之后，楚银晴有点懵，她这见惯了大场面的男朋友也有点懵。
不过大概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自发启动一个自我保护机制，所以懵懵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不约而同地一起从这个沉重话题跳开了。出于一个“来都来了”原则，还是把拉斯维加斯的剩余行程都走完了，然后故意换了条快一点的新路返回旧金山。
顺利上路十分钟，看着有些人任劳任怨的侧脸，楚银晴忽然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一丝尴尬：找他说话显得过于亲密了，自己闷头大睡又显得十分没有人文关怀。
当然，就这一问题，她高瞻远瞩的（前）男友很早就给她做了风险提示，只是她那个时候没有身临其境，所以总觉得自己应付得来。
戚烨霖大概也察觉到了车内气氛不对劲，所以很快便装作自然地打开收音机开始听国际新闻。
那堆乱七八糟的国际局势实在是很难让人不犯困，楚银晴也不懂为什么这男人会用这东西提神，反正她听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最后心安理得地盖着毯子睡着了。
中午，他们在服务区各自买了快餐吃。只是虽然是各自，但仅指各自点餐各自付钱，坐还是坐在了一起。
这事要怪就怪这快餐店的套餐搭配得十分有问题：她想吃的东西恰好在他的套餐里！
大概察觉到了她望穿秋水一样的目光，她阅读理解能力满分的（前）男友立刻就把那苹果派放到了她的餐盘里，脸上写着不用谢。
楚银晴犹豫了一下，礼尚往来了一个炸鸡腿给他，才终于大快朵颐起来。
以物易物公平交易，全程十分默契，不需要任何交流。
吃完饭之后，楚银晴想问他需不需要睡午觉，不过看这人去买咖啡了就没问。果然，他拿到咖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上路了，真不知道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很想看旧金山的日落，还是只是不想和她在同一个私密空间单独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楚银晴立刻放弃了全部的人文关怀，再次心安理得地蒙着毯子睡大觉。
不过，生活中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资源错配。可以呼呼大睡的乘客午睡基因缺缺，怎么都睡不着觉；但这位该兢兢业业的司机同志却骨子里自带午睡基因，且不表达失灵。
现在，国际新闻再精彩也已经没用了，楚银晴余光就瞥见他打了好几个大哈欠，冰美式都救不了。她连忙装作自然地换了个台，找了个热辣劲爆的DJ舞曲频道给他提神醒脑。
车载音乐的变更的确有点作用，这人嫌弃地微微皱了下眉，一副耳朵被这噪音给污染了的样子，听了没一会儿就趁她不注意悄悄调低了一点点音量。
好心当成驴肝肺！楚银晴真不想管他了。
但不管他却不能不管自己，为了防止出现什么疲劳驾驶事故，思来想去，楚银晴只能大发慈悲地搭了他一句话：“戚烨霖，我陪你说话吧。”毕竟她也不会开车，也只能提供些这种精神支持了。
事实证明，这句话有奇效。
像被谁扎了一针似的，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甚至还挺了挺腰板，端正了开车姿势，断然拒绝。
“没事，你睡。”
声音听上去完全醒过来了，甚至还带了一点点莫名的胆怯。
他这滑稽的样子真挺好玩的，但是楚银晴笑过之后却有点苦涩。
这几天他俩一聊天就会聊崩，所以她最终挑选了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娱乐圈八卦话题讲。
这人像是松了口气，虽然对这话题不太感兴趣，但还是礼貌地应着，顺便还透露了一点点他知道的某些内幕，纠正并刷新了她几个认知。
楚银晴受益匪浅。因为她差点儿就要找个他认识的伯伯家的秘密情人做他们尹氏的品牌大使了！
细细想来十分后怕，她连忙又拐弯抹角地问了问名单上的别人，希望能获知一点内幕消息，所以旅途的后半程，他们就像两个互通有无的八卦小报记者。
狗仔时光终结于黄昏时分。这人看着那雾气中的金门大桥像是出了神，不再回应她的话题了。楚银晴也只好尝试欣赏了一下自己看了好几十年的旧金山日落，发现果然欣赏不来，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到家了。
下车之后，楚银晴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试图驱散旅途的疲惫。
但和她的放松不同，这位劳苦功高的司机同志迅速从后备箱取出他的行李箱，就地打开，很利索地把她的东西装了个袋子，连同车钥匙一起交给了她。
整个过程宛如财产分割，楚银晴看了他这三下五除二的动作都有点呆住，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分手的真实感一点点袭来，她努力地攥着拳头才没有像早上哭得那么惨。
“那我走了。”他稀松平常地说道，然后迅速拉上箱子就给了她个背影。
原景重现，楚银晴不由得觉得恍如隔世。
一年前，在飞机的廊桥上，她把小年的习俗、民航的准则和什么示弱与卑微全都忘了个精光，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突然跑过去拥住这个背影，说要和他回家，像是故意为难他一样。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时的她只是一想到和他分开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即使只是几天都不行。
想和他说话，想和他撒娇，想蛮不讲理，想看他手忙脚乱地来哄。
想抱抱他，也想让他回过身来抱住自己……
“戚烨霖！”
行动快于头脑，楚银晴大声喊完他的名字之后才开始懊悔，觉得自己真是丢人。
明明已经看过这么多风景，明明已经十分足够，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奢望更多了，可是真正到了最后临别的时刻，她却还是贪心地想再要他一个吻。
或者，不止一个吻……
他立刻定了下脚步，飞速地转过身来，像是又要冲过来抱她，就像那天在索尔万的旅馆一样。
可是，今天他们谁都没有喝醉，所以他最终只是停在那里轻轻挑了个眉。
“落东西了？”他问道。
悲伤让大脑混混沌沌的，楚银晴甚至连句谎话都编不出来，最终只能诚实地摇了摇头。
摇了一会儿头，她终于想出了一个把他叫住的理由，便又把头抬了起来：“你要不要吃晚餐？”
他愣一下，然后慢慢露出了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就挂着这样的笑容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楚银晴险些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叹上口气，然后来上一句：“恭敬不如从命。”遂了她的意。
可是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楚小姐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又把她这个正经晚餐邀请给想歪了。
楚银晴刚有点无地自容，就看他忽然变了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改日再来登门拜访。”然后挥了挥手，很快便和行李箱滚轮的声音一起消失在了远处。
故弄玄虚的，忽然就变成了戚家人的样子。
就这样，楚银晴为他这毫不留恋且轻描淡写的告别态度生上了一点气，愤愤不平地当晚从西八区返回东八区。日月如梭一样地仿佛丢掉了中间一天，直接“穿越”到了小年夜当晚。
所以，“你工作的时候小心一点啊”、“我上飞机了”、“我到家了”、“小年夜快乐。”之类的消息，她一条都没发。
他不来找她，她当然不会主动理他。这可是原则问题。
可是，看了饭桌上几位长辈对她格外关切同时又噤若寒蝉的样子，楚银晴忽然有点恍然大悟，好像这些消息再也发不出去了。
因为这次她不是和他吵了个架在等他来哄，她是真的和他分手了……
察觉到气氛略微僵硬，三叔立刻就要挑一则新闻出来讲讲。
楚银晴真挺不理解为什么这些男的都会把国内外新闻评论当做自己的休闲区。不过，她虽然加入不了这个休闲区，但刚刚长辈们给她夹了小山一样的菜，所以她可以一边吃一边放空头脑。
正胡思乱想着，耳朵却捕捉到了某个十分敏感的关键词。
“……国安最近大动作不少啊，新官上任？”
刹那间，她便宛如惊弓之鸟一样地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小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