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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大巴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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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河一路冲回宿舍,其他室友都没在,他也庆幸没人在,一关门连人带头埋进了宿舍狭窄的小床。
他解锁手机,这是联邦最流行的手机型号,但款式已经很老旧,屏幕上还有几道裂缝……是钢化膜裂了,该换新膜,但这样也能用,所以万河一直没提起去换的心思。
他给一个号码拨过去电话,【哥哥】,联系人如此备注着。
嘟,嘟,嘟,漫长的十声,温柔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万河默不作声地挂了电话,看着屏幕微微出神。
哥哥很忙。他这样告诫自己。不要给哥哥添麻烦。
页面上的APP很少,除了系统自带的软件之外只有考研看网课刷题的软件和聊天软件。他点进去微信,意料之外的看到通讯录的位置有个红点。有人加他好友。
一个猜测在心里成型,心砰砰加剧跳动起来,他点进去看。
【YC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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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乱七八遭的一摊子事,辅导员前脚刚踏出问询室的走廊,后脚就被不认识的人截住了。
陈副队在和一个三十多岁的Beta聊天,神色感叹,“所以秘书还要帮忙处理孩子的事啊,我还以为只有经商的才这样。”
“或多或少都要做的。”男人说,他看见抬脚过来的杨海,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朝他打招呼,“杨辅导员。”
杨海:“呃,你是?”
“我是先前和你通电话的王秘书王守则,目前供职于联邦行政办公厅。”两人交换一个握手,王秘书微笑,“这会儿你方便吗?我替顾先生了解一些郁瓷在学校里的情况。”
等等?什么办公厅?
杨海瞳孔地震!
*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后退,但车内的气氛却异常沉重。
甄母开着车,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她的声音尖锐,“这都是那些家伙的错,他们一定是故意陷害你的!”
若是分贝能决定真相,她一定能为甄杉洗清罪名。
坐在副驾驶座的甄杉没说话,车窗映出他挂着不甘和恼怒的脸。
知道儿子可能会被起诉后,甄母给甄父拨去十几个电话,但无一接通,同时自称助理的男人完全掌握主导权,步步紧逼,情况失控的焦虑压在心头,迫使她灰溜溜收起跋扈的姿态,只想带着儿子先回到家。
前方印刷着某某旅游公司logo的大巴车突然慢了下来,甄母皱起了眉,这条路她开过很多次,这个点从不堵车。
她把车速稍减,丝毫没注意到车的左右后方缓缓驶上相同的大巴车,小轿车被高大的车的环环包围,像是困兽。
前方的车彻底不动了,左右的车也一前一后停下,刹车声在耳边回荡,甄母心里一跳,四个方向的车将他们彻底截停。
几个身材魁梧的人从左侧大巴车中走下,右侧的大巴车打开了车窗,每扇打开窗后面都跳出一个人来。不过几十秒,轿车就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了。
这本来是很肃杀的场面,但每个猛男壮汉的身上都穿着印了“夕阳红旅游团”的橙色马甲和鸭舌帽……这群人随便哪个站出来都能一拳砸飞几个夕阳红老头老太太吧?
画面很搞笑,但甄母笑不出来,她本能地握紧了方向盘,脸色苍白。她意识到这次恐怕真的惹了不该惹到的人……这可是海平!什么人敢在这里搞出这种阵仗?!
“妈……?”甄杉已经呆住了。
“不要出声,待在车里。” 母亲低声对儿子说,先前在警局里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如今在儿子面前尽力保持镇定。即便她的声音颤抖,眼中透露出的恐惧无法掩饰。
最后一个男人下了左侧的大巴车,他没穿那身可笑的旅游团套装,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硕大的黄皮耗子印在圆领T恤上……居然是件宝可梦联名。
穿着这样一件活泼的T恤,但男人表情冷漠,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他走到驾驶座窗边,曲起手指轻轻敲打了两下车窗玻璃,示意他们摇下车窗。
这时候傻子才把窗户打开!但气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僵持——男人敲完车窗,下巴一扬,马上就有旅游团壮汉拎着U型锁咚咚往两边车窗砸!
玻璃四溅,车内人抱着头尖叫震耳欲聋,旅游团壮汉两下砸开一个破口,戴着手套拿着工具的其他手接二连三地把破碎粘连的玻璃给扯下来。
甄杉哆嗦着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旅游团壮汉们解决完车窗后纷纷后退,宝可梦男绕到甄杉窗外,抢过他手机按了几下,替他把电话拨了出去之后把手机扔回去。
男人眼皮一掀,笑得恶劣,“别白费力气了,没信号。”
还真没信号,电话根本拨不出去。但怎么会没信号?!
甄母目次欲裂,“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海平!”
“堵车的时候小朋友不小心把东西掉下来砸坏了你们的车窗,我下来谈赔偿而已嘛,这么紧张做什么?”
席灯笑容灿烂,咧开的嘴角里隐约露出的虎牙尖利,“你儿子傻逼成这样你都能包容,那应该可以体谅我车上薛定谔的熊孩子?”
他从红双喜的盒子里扒拉出一根烟叼进嘴里,身后的旅游团壮汉凑上来点火。席灯吐出一口烟雾,懒洋洋地和颤抖到说不出话的甄母唠家常,“你老公在公司里挺会左右逢源看人脸色的啊,怎么你娘俩什么都没学到?你也知道这是海平,随便砸个人都可能砸到达官显贵,还敢纵容儿子在学校里乱搞。”
他从车窗里拽住甄杉的衣领,把人的上半身硬生生拽了过来。仔细打量了惊惶的人几秒,流里流气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还想摸他,臭傻逼也不撒泡尿看看自个儿配不配。”
男人看上去像是反手就要给他一耳光,甄杉吓得下意识闭紧了眼睛,但痛感久久没落下,他睁开一条小缝。
男人松开他,狠狠抽了一大口烟又吐出,他听到男人自言自语,“算了,不能动手,不然好心又得挨啐。”
一叠绑了纸条的钞票扔进车里,男人笑眯眯地说,“够赔修车了,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啊二位,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要是以后还有机会打交道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领着夕阳红旅行团的团员们上了车,大巴车曳着《月亮之上》的节奏欢快地开走了,挡在其他方向的大巴也慢慢开了出去。
拥堵的交通恢复,他们的车停留在原地,稀疏的车流从旁边掠过。不看飞溅到内部的玻璃碎片,外人只会觉得这车没有摇上车窗。
一辆车路过他们的时候放缓速度摇下车窗,车主大喊需不需要帮助,甄母这才如梦初醒地启动车子。
询问的车主一脸茫然地看着后视镜里留在原地的红色警示三角架,“啊?这玩意儿不带走的吗?多影响交通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