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角岸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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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没看见向正卿，垂首静等她走近。
向正卿收了伞，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叶婉。她低着头，长发遮了她小半边脸，好像在发呆。那一刻，向正卿恍惚理解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她缓缓踱到叶婉面前，隔着窗，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面前笼罩了一道阴影，叶婉抬起头来，眼里装满惊喜，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她朝向正卿笑，向她挥手。
笑得真好看，叫向正卿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把伞立在店门口的伞架上，向正卿推开门，走进去。
“嫂子，久等了吧？”向正卿落座，身上还带着一缕潮气，混杂着清香。
叶婉摇摇头，问：“没开车过来吗？”
“开了，这边不能停车，我停到前面那个停车场了。”
“对哦，这边不能停车，我忘了和你说。”
“又不是什么值得提醒的事情。”向正卿漫不经心环顾着咖啡店，咖啡香气直灌入鼻。
叶婉适才想起来还没点餐，连忙拿起手机，扫了桌面的二维码，问向正卿：“正卿，你喝什么？”
“你说这里的手冲很不错，试试。”
上次向正卿送她过来时，她曾随口一提，没想到向正卿还记得。叶婉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总之心情好得出奇。
“那……你看看想喝哪支豆子。”叶婉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向正卿面前。
向正卿把手机轻轻推回去，说：“喝你喜欢的那支。”
任由叶婉推荐，向正卿不过是不挑，然而此话听进叶婉耳朵里，却有着别样的心思。她窃喜之余，又难掩羞涩，双手捧着手机，眉眼越发温柔，低头点了两支瑰夏。
临下单之际，叶婉心思一转，改了主意。
不如点两支不同的豆子，这样一来，俩人可以换着喝。叶婉否认自己出于与向正卿更亲密的想法，单纯想让向正卿品尝到更多咖啡的风味罢了。
于是，她点了一支瑰夏，一支水洗耶加。
“点好啦。”叶婉放下手机，看着向正卿，露出明媚的笑容。
很少看到这样的叶婉，明显较之前轻松愉悦。向正卿静静看着叶婉，脸上不知不觉被感染了浅浅的笑意。她想，叶婉这么开心，大抵工作落实了吧，遂问道：“妈说你一早出来找工作，怎么样？”
“啊？”叶婉愕然，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暂时没有在找工作，等我闺蜜给我确切的答复后才决定要不要找。嗯……其实有些担心爸妈劝说我放弃工作，我怕我应付不来，所以才一早躲开。”
向正卿轻声笑了，想起被母亲催婚的事情，有种与叶婉同病相怜之感。
她的笑如同晨光，明亮干净，不染纤尘，将整个世界照亮。叶婉望着她，有些愣神，可心底却柔软得不像话。
“在家压力这么大吗？”向正卿笑问。
“能力不足就显得压力大。我笨拙，不像你，能言善辩，可以舌战群儒，自然是没有这重困扰的。”
“我是好胜，凡事喜欢争个是非对错，其实并不是讨喜的性格，仗着父母包容才频频出言不逊。”
“你那是仗义执言。这个家要是没有你罩我，我争取不到工作的机会。”
向正卿但笑不语，十指交握，置于腹前，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手背，若有所思。就在昨天，她还在迷茫对叶婉的维护有没有失了分寸。
“而且，我不认同你说你的性格不讨喜，我觉得你……很好。”叶婉小小地吐露了一点心声，说到最后两个字，源于羞赧，声音不自觉降低，目光闪烁，听起来像失了底气。
尽管声若蚊蝇，向正卿听得清清楚楚。她长长的眼睫缓缓扇了扇，隐约捕捉到叶婉闪躲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一时又理不清头绪。
这一晃神，忘了回话，冷了场。
话掉到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叶婉当下有些凌乱。怯怯望向向正卿，撞进她沉静的眸子，竟有些心虚。
急切想说些什么，然而心里越着急，大脑越空白，大脑越空白，心里越着急，死循环。
“请问哪位的瑰夏？”店员端着咖啡盘过来，弓着腰来回看了看俩人。
此刻，店员在叶婉眼里就是救世主降临。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店员，说：“放这里就好，谢谢。”
店员依言放下竹托盘，说：“耶加稍后送过来，请慢用。”
“好的，谢谢。”叶婉再次道谢。
咖啡盘里摆着精美的玻璃器皿，除了装咖啡液的公杯外，还配了两个如茶杯大小的品饮杯。叶婉把咖啡往杯子里倒，有了新的话题。“正卿，你尝尝这支瑰夏，风味特点是有明显的花果香和甜度。”
“好。”向正卿端起小小的杯子，抿了一口。
要不是咖啡还有点烫嘴，怕是要一口干了。她一向喝东西都不太斯文，一通猛灌。
“怎么样？”叶婉期待地看着向正卿。
这些年在英国喝惯了美式或者速溶的向正卿还是第一次喝手冲，一入喉，惊艳到眉梢微挑，回道：“好喝。”
推荐的咖啡得到向正卿肯定，叶婉心满意足，端起杯子，小口喝着。打破沉默后，再回味起方才的心虚来，叶婉才后知后觉自己多少有点神经错乱。说向正卿很好，是实心实意的实话，是肺腑之言，实在想不通到底在心虚什么名堂？！
叶婉发现向正卿似乎不怎么会主动抛出话题。认识她以来，要么顺着别人的话题聊，要么安静地倾听。不知道她是对自己的事没什么分享欲亦或对叶婉和家人没什么分享欲。属于一种不问就不说，问了选择性说的状态。
就像此刻，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许久，偶尔回过头看了眼叶婉，笑得很表面，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趁此机会，叶婉得以大方端详向正卿，好像也不是非说话不可。
心里那道未长好的伤口，在这个雨天提醒着向正卿，伦敦是个多雨的城市。
“你在想什么？”叶婉问。
向正卿无谓笑笑，轻描淡写道：“没想什么，放空一下。”
调整了情绪，抹掉悄悄滋生的感伤，向正卿的眼神又恢复了神采，望着叶婉，正寻思着聊点什么。
这当口，店员再次端着咖啡过来，说：“水洗耶加，两位请慢用。”
“谢谢！”叶婉礼貌回道。
“不客气。”
叶婉重复一遍倒咖啡的动作，把杯子轻轻放在向正卿面前。这次，她不再和向正卿讲解这支豆子的风味特点，而是问：“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咖啡呢。”
只知道向正卿爱喝啤酒，不曾见过她喝咖啡。万一她不好这口，那约她来咖啡店就有点不合适了。
“谈不上喜不喜欢，出国前不常喝，出国后，受韩国室友影响，喝得比较频繁。”
“嗯嗯，韩国人应该普遍喜欢喝咖啡吧。”叶婉嘴上应着，心想，韩国室友的身份掩护何时才能揭开。
“但我今天才喝到这么好喝的咖啡，谢谢你的推荐。”向正卿适时给叶婉捧场。
“真的吗？”叶婉欣喜。
向正卿端起新添的水洗耶加，抿了一口，淡淡应道：“嗯。”
叶婉开心地笑起来，眉眼弯弯。
但见叶婉甜美的模样，向正卿疑惑地挑了挑眉梢，有点不解自己稀松平常的捧场何以换来叶婉暖暖的笑容。然而终究抵抗不了她的笑，须臾，向正卿受到感染，跟着笑。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叶婉顺势问道。
向正卿愣了下，突然从咖啡跳脱到月饼，心想，难不成这咖啡还得搭配着月饼吃才成。
看出向正卿纳闷，叶婉解释道：“中秋节快到了，照例是要吃月饼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怕买错了。”
“嫂子，不用管别人喜欢什么口味，买你喜欢的就好，我就是蹭吃的，不挑。”
“你又不是别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凡事只需照拂自己，不用事事为家里人考虑。”
“可我想多了解你啊。”这句话，叶婉不过假借了月饼的名头。“所以你喜欢什么口味嘛。”
“我……不挑。”
“非要让你挑呢？”叶婉依稀带着撒娇的况味而不自知。
向正卿又是一怔，尚未见过如此生动的叶婉，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新奇。她心忖，叶婉这次回来，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叶婉眼巴巴看着向正卿，无奈之下，向正卿只好承认道：“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月饼是非吃不可吗？”
向正卿苦恼的神色让叶婉忍俊不禁。
“也有咸口的。”叶婉忙说。
“婉拒。”
“为什么？”
“咸月饼……听起来就像什么黑暗料理。”
“怎么会，鲜肉月饼就很好吃呀。”
“好，我挑好了，就鲜肉月饼。”向正卿想，也许叶婉喜欢鲜肉月饼，非要挑，那就挑叶婉喜欢的吧。
“这就挑好了？你是不是敷衍我？”
确实有点敷衍的成分，向正卿不否认，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角岸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