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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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复杂，有被方老太冷落的置气，也有围绕小娃儿为话题的反感，更有低人一等的哀叹。好像她没有孙子可以抱，就不能和方老太平起平坐似的。
方老太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尖细，仿佛吊着嗓子说话，总给人一种拿腔拿调的感觉，也怪不得李淑芬对她有意见。然而来者是客，李淑芬就算不甚待见方老太，面上还是得挂起笑脸热情营业。
“稀客呀稀客，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李淑芬笑道。
“哪能呢，你都不知道我多想约你一起打麻将去，很久没摸麻将了，手痒痒。”方老太倒也不见外，不需要人招呼，径直坐到李淑芬旁边，说：“奈何我那小孙子认人，非得我带，我家老头子一抱他就哭，一抱他就哭，我想脱身都脱不开。”
“今天怎么不用带孙子了？”李淑芬干巴巴问了声。
“儿媳带着呢，这不，我一脱开身就来找你了。”
向正卿正犹豫着找个借口上楼，不想坐在这里听这对老姐妹话家常。
“方阿姨。”叶婉的声音自楼上传来。
向正卿抬头，只见叶婉缓缓走下楼梯，步子轻盈，身姿秀逸。她化了淡妆，穿着黑色高腰A字长裙，上身搭配白色针织衫，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黑白分明的简单配色，使她看起来气色明艳又清爽，还带着些微神秘感，耐看极了。
向正卿赏心悦目的同时，还不忘岔开心思叹惜：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叶婉姣好的容貌，却让她瞎了眼睛，否则，怎么会看上我哥。
“叶婉，这是要出门去呀？”方老太端详着叶婉，不等人回答，忍不住赞叹：“淑芬，你这个儿媳妇人美声甜，又温柔，不像我家儿媳，脾性可大嘞，难伺候。”
叶婉来不及回答方老太的问题，听到她在夸自己，笑了笑，有些难为情。而转眼看到向正卿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赤裸裸地表露出欣赏之色，犹如在观赏一件艺术品般，更让叶婉害羞，躲开目光，脸颊微微发烫。
“我今天约了好朋友。”叶婉说。
向正卿并没有问她，她急于说明，非得说点话才能打破周身趋于凝固的空气。
“你今天很美。”
两人各说各话，便又无话了。
向正卿目光炯炯，丝毫没意识到这种打量过于放肆，直让叶婉又羞涩又窘迫。
“我去给方阿姨沏杯茶。”叶婉说罢，匆匆走进厨房，轻呼一口气，用手背贴了贴脸颊，降降温。
至此，向正卿才转回心思，想起正和母亲聊得起劲的客人是方阿姨。
她默念了一遍称呼，心是要上楼去的，脚步却无意识挪到了沙发前。等反应过来时，不由皱起眉头，望着楼梯兴叹，却不好再改主意了。
默默坐下，还在思忖着刚才怎么晃了神。
“正卿啊，我听你哥说，你不回英国啦？”方老太问。
“嗯，对，我现在在我爸厂子里头上班。”
“唷，多可惜嘛，你好不容易念书念到外面去，怎么不想着在外面扎根？国内可不比国外有发展。”
“方阿姨，你在国外生活过吗？”
“没有啊，我哪有这个命哟。”
“那你怎么认为国内不如国外呢？”
“……”
李淑芬一脚铲到向正卿鞋边，发出警告，而后对方老太说：“你别理她，她贯会抬杠，我没少被她气。”
“正卿也没说错，现在很多留学生去国外念了书，给学历镀了金，然后拿着洋学历回来找工作，可吃香了。”
“别人是回来当精英，她是回来养老的。不是给我养老啊，是给她自己养老。”李淑芬说。
向正卿兀自笑，并不辩解。心想，人生苦短，若有足够的财力支撑，现在开始养老也挺好。
叶婉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不知道向正卿在乐什么，莫名跟着乐。
“方阿姨，喝茶。”叶婉把茶杯放到方老太前面，顺势在她旁边坐着。
虽然约了范瑶瑶，出于礼貌，还是得招待一下客人，免得回来遭婆婆数落。
“谢谢谢谢。”方老太连声道谢。
“你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这不忙着带孙子嘛，可不像以前那么清闲咯。”方老太亲昵地拉住叶婉的手，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叶婉的婆婆。“叶婉，你和正浩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宝宝啊？你看你婆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趁早生个娃出来，让她给你带。”
李淑芬一听此话，正中下怀，打眼看着叶婉，正好听听她的意思。
未婚时，家人催婚，结婚了就开始催生育。
而叶婉才26岁，这半年的婚姻生活还不足以让她做好成为母亲的准备，也不认为向正浩具备了做父亲的能力。
“方阿姨，我和正浩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叶婉轻声说，到底失了些底气。
换作以前，她只敢回答会考虑，敷衍一时是一时。而现今仗着向正卿在跟前，竟长了一点儿胆气，明知此话会招婆婆不悦，仍照实说了。
李淑芬阖了阖眼，大为不满。张了张嘴，余光似条件反射般不自觉飘到向正卿那儿，舌头瞬间变得不灵活了，索性什么都不说。略夸张地扳动身子，非得显出忸怩作态来，才能向叶婉传达出她的不满。
向正卿饶有兴致觑着李淑芬，脸上隐约可见玩味的笑意。都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此时的李淑芬在向正卿眼里，无疑是个小孩。
“也该打算了，专家说了，这女人生小孩呀，越早越好。年轻人身体恢复快，早点生，伤害小，这年纪越往上啊，风险就越大。像什么身材变形啊，肤色暗沉呐，妊娠纹呀，稍微上点年纪就很难恢复了。”方老太的话确实也不算危言耸听。
叶婉只得点头敷衍，好像将方老太这一番话都听了进去。李淑芬见向正卿没有吱声，蠢蠢欲动，趁热打铁道：“我和方阿姨都是过来人，说这些话也是为你好，为你考虑。你又不是没有生育的条件，方方面面的都可以满足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缺不了孩子的衣食和教育。我和你爸是很愿意带孩子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两老太连哄带骗，叶婉有点招架不住，脸上应付式的笑容逐渐趋于僵硬。她也不敢在李淑芬的注视下向向正卿使出求救的眼色，那无异于坐实了她打小报告的罪名。
“妈，你那么想带小孩，你帮方阿姨带呗。”向正卿说。
招了李淑芬一个白眼，不搭茬。倒是方老太说话了：“这哪能一样，当然是想带自家的孙儿啊。”
“那我未婚先育，生一个给你带，如何？”向正卿口无遮拦道。
一句玩笑话把大家逗笑了。
“你要是能赶紧找个对象，结了婚，再生个娃给妈带，妈很乐意。”
“正卿27岁了吧？也老大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
“可不，以前一门心思念书，现在都出来工作了，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还没谈过？”
向正卿帮叶婉解了围，不成想引火烧身了。而被拯救的叶婉却巴巴望着向正卿，想知道她的回答。
关于向正卿的一切，她总有股求知欲。
向正卿微微扬着眉，有些故作高深的表情。静等大家吊足了胃口，她才无谓地笑了笑，转而对叶婉说：“嫂子，你不是约了人吗？正好我没事，我送你。”
不想麻烦向正卿，正要婉拒，忽而看到向正卿朝她眨眼。叶婉接收到示意，心照不宣，应道：“好呀。”
这也算是解救了向正卿吧，感觉还蛮微妙。
“就走啦？”
“昂，你和方阿姨聊吧，让她传授你一些带娃的经验。”
“开什么玩笑，我不比她有经验？你和你哥不是我一手带大的？”李淑芬不服。
“嘿嘿……方阿姨拜拜。”
“哎，好，拜拜。”
“妈，我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菜我都洗好切好了，放冰箱里的。”临出门，叶婉回头嘱咐了声。
“行，去吧。”
目送两人出了门，方老太不无艳羡道：“叶婉这儿媳妇真不错，什么都给你打点好。”
“嗨，也就这么个优点。”
话虽这么说，但听方老太夸着自家儿媳，李淑芬也是有些得意的。
上了车，两人还没说话，相视而笑。逃离里头两尊活佛，心情无比畅快。
天气也好，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向正卿启动车子，问：“去哪？”
“湖滨中路，角岸咖啡。”
“好的，女士，请系好安全带，即刻出发。”向正卿扮演着司机的身份。
叶婉嫣然一笑，系好安全带，微微侧身坐着，使向正卿落入视野里。
向正卿的车像租来的，没有装饰，仿佛不带任何个人色彩。不像向正浩的车，装饰得花里胡哨。靠枕、靠垫、香水、挂饰、贴纸等，一应俱全。
可偏偏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车，本身就极具向正卿的个人色彩。简单明了，干净利落。
车子穿过联排别墅，驶出小区。
“正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解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