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青柠》靥欢

6、Chapter 6

　　右手边那间屋子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打扫得很干净。
　　化妆台上面放满了各种化妆品，大概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吧。
　　床上还放了一套休闲服。

　　阮吟玥刚进卫生间，就有点后悔了，这婚纱只靠她一个人根本脱不下来的。
　　不脱了吧，等会吃饭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阮吟玥咬了咬下唇，推开房间的门，站在二楼，看着靳南执在厨房忙碌的的身影，喊：“靳南执，你能上来帮我一下吗？”
　　靳南执转身看了她一眼，“你等我一下。”
　　“哦，好。”

　　靳南执拿盖子把菜罩住，洗了洗手，把围裙脱下来才上了二楼。
　　“靳南执，你帮我，解个扣子吧……麻烦了。”阮吟玥有些不好意思。
　　靳南执眼睛不禁睁大了几分。解……解什么？扣子！
　　“哦，好。”靳南执咽了咽口水，手颤着把阮吟玥柔软的发丝拨到一旁。

　　好近，淡淡的青柠香一股脑地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浑身上下都麻得不成样子。

　　阮吟玥微微低头，视线不自觉瞟向面前的镜子。
　　靳南执不她要高一个半头，她169，那他应该有183了吧。

　　他的手可能有点笨，解个扣子却露出了当年解数学题的神情。
　　“很难解吗？”
　　“有点。”靳南执蹙了蹙眉，“问题不大。”
　　“哦，那你加油。”阮吟玥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镜子反射出的靳南执。

　　他今天也化妆了。
　　但她倒觉得，靳南执不化妆更好看一点。
　　“你今天怎么没戴耳钉？”
　　这话一问，倏地，阮吟玥感受到自己后背上那颗扣子被解开了。冷风附在她那片肌肤上。
　　靳南执往后退了两步，两人在镜中对视上了，“你希望我戴么？”
　　好炽热的目光，阮吟玥的呼吸不禁加重了两分。

　　“挺好看的。”
　　“我爸说结婚戴耳钉不合适。”

　　“拉链，再帮我拉一下。”
　　“哦，行。”

　　靳南执咽了咽口水，手指轻轻撵上拉链。但一只手肯定是拉不下来的，他只好又提起婚纱上面那层纱。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阮吟玥微热的肌肤，他应激反应地缩了回来。
　　“好了。”

　　靳南执没把拉链全拉开，只拉到了阮吟玥反手能够到的地方。
　　再拉，他就完了。
　　“换好了就下来吃饭吧。”

　　等靳南执把房门带上，阮吟玥吐了口浊气。
　　刚刚憋死她了，就在刚才，她真有了一种呼吸一滞的感觉，她不敢再呼吸了。

　　阮吟玥把衣服换好就下楼了。
　　两碗盖浇饭放在餐桌上，热气不停地向上跑。
　　“卖相还不错啊。”
　　“还行吧。”
　　“你给我弄那么多，也不见得我能吃完啊。”
　　“吃不完就倒了。”
　　阮吟玥点了点头，开始闷头干饭。

　　吃完饭，靳南执一个人收拾的碗筷。
　　之后，阮吟玥就回房间休息了。

　　到点了，两人又出发去酒店彩排，主持人把流程跟他们大概讲了一遍。
　　五点钟，阮吟玥又开始化妆了。
　　结个婚，真累啊。

　　六点五十，婚礼正式开始。
　　景溪偷偷瞥了一眼现场，人真的好多啊。

　　按照流程，靳南执单膝跪地递捧花，阮征把阮吟玥的手交给他。
　　走到T台中央，司仪一顿抒情，景溪过来送戒指。
　　然后是——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美丽的新娘了。”

　　虽然在排练的时候阮吟玥听到这个就有点不好意思，但省了又不太好。

　　“亲脸颊吧。”靳南执小声说。
　　见他倾身，阮吟玥也没往后退，“就亲这儿。”
　　说完，她踮了脚尖，亲了他的唇。

　　那一霎，靳南执的目光涣散了几分。
　　阮吟玥是闭着眼睛的，睫毛微颤。

　　短短几秒，两人就脱离了彼此。
　　在一片掌声中，两人离了台。

　　阮吟玥先回了化妆室，靳南执去上厕所。
　　“小吟吟，你是不是太猛了点刚才？”
　　“就亲了一下而已。”
　　“什么叫，‘就亲了一下而已’啊！”景溪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看到靳南执刚才那个表情了吗？那眼神呆得跟懒羊羊看见灰太狼了似的。”不仅呆了，他还有一瞬间是慌的。
　　“是吗？”阮吟玥笑了下，低头抠了抠手，“可能是我把他吓到了吧。”
　　景溪惊讶：“亲嘴是你提的啊。”
　　阮吟玥瞧了她一眼，真没出息。她平静回答：“嗯，他本来说亲脸颊的。”
　　景溪拍手感叹：“好一个色令智昏。”

　　阮吟玥刚才真是的，真就是，突然想吻他了。

　　“我们都结婚了，亲一下怎么了嘛？”
　　话音一落，化妆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靳南执从外面走进来。
　　阮吟玥：“……”

　　阮吟玥咳嗽两声，低头抹了抹鼻底，掩饰自己的尴尬。
　　景溪在一旁偷摸憋笑，“行了，我去吃两口，饿死我了。”
　　阮吟玥：“……”我也饿。

　　景溪走后，化妆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饿了吗？”
　　“有点。”阮吟玥拍了拍自己肚子，“早知道中午多吃点了。”
　　靳南执朝她笑了笑，“想吃什么？”
　　“啊？”阮吟玥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都行的。”
　　“好。”说着，靳南执又转身出去了。

　　阮吟玥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她知道她现在该换第二套礼服了。
　　第二套没那么多赘纱了，只是比较贴身。
　　等阮吟玥换好衣服补好妆，靳南执刚好回来了。

　　阮吟玥说：“好香。”
　　“先垫垫肚子吧。”靳南执把盒子递给她，“我尝过了，甜度适中，你应该能接受。”
　　是一碗赤豆元宵和两只蛋挞。
　　“谢谢了。”

　　阮吟玥拿勺子匆忙舀了两口就又要上场了。
　　喊爸妈、收红包、父母发言、证婚人发言……
　　又下场了。

　　最后就是轮桌敬酒了，这得敬到何年何月何时何日啊。
　　是的，没错。

　　三个伴娘三个伴郎帮忙挡了不少酒，靳南执也帮阮吟玥挡酒。一圈下来就她喝得最少。
　　一百多桌酒，他们怎么敬也敬不完啊。

　　敬到最后，阮吟玥彻底喝酒喝饱了。
　　靳南执一手虚扶着她的肩膀，生怕她倒了。

　　坐在边上的男人道：“恭喜。”
　　靳南执睨了他一眼，牵强地笑了下。
　　男人旁边坐着个女孩，笑得有些局促，但也说了“新婚快乐”。

　　好不容易结束了，阮吟玥实在不行了。
　　她的脸颊没怎么红，但她真醉了。

　　“爸妈，晚上我先带她回家了，不能闹太晚了。”
　　新郎新娘都不来了，他们还闹个什么劲？
　　黎嫚叮嘱：“行，好好照顾小吟啊。”
　　“嗯。”

　　司机把他俩送回了家。
　　今晚洗澡肯定是洗不成了，为了防止阮吟玥一早起来头疼，靳南执还得大半夜去厨房开个火。他自己先吃了解酒药，再下去煮的醒酒汤。
　　等他上去喊阮吟玥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

　　“阮吟玥，醒醒，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阮吟玥头上的头饰都没拆，衣服没没换。她从被窝中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
　　她撅着嘴，“你让我睡觉吧，不行了太困了。”
　　“不喝你明早头会很疼的。”
　　“哦。”阮吟玥抱着碗，咕嘟咕嘟喝完了，“给你。”

　　靳南执没多留，起身往外走，顺带把灯关上了。
　　灯灭了，一片黑中，身后突然传来声响：“靳南执，你也早点睡。”
　　他的脚步微顿，没说什么。

　　初夏的阳光逐渐有了早起的习惯，鸟啼声清脆地像是在传达什么喜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地板上。

　　阮吟玥翻了个身，眼睛缓缓睁开。
　　这是……靳南执家。

　　她借着手臂的力量缓缓撑起，刚想抓脑袋，结果手被硌了下。她一摸，原来是头饰还没摘下来。
　　不对。阮吟玥的大脑停机了几秒。
　　她昨天就这副样子，被靳南执送回了房间。
　　然后他好像还给她送了醒酒汤！
　　阮吟玥炸掉了。

　　阮吟玥捶了捶脑门，下床洗漱去了。
　　她开门出去，站在二楼，一眼就看见了靳南执在厨房忙活的身影。
　　她以后要是，真能天天睡到这个点，然后有热乎的早饭吃，那她可太幸福了吧。

　　其实她始终不明白，她身上有什么靳南执需要的东西。
　　靳南执就这么愿意和她结婚啊。

　　这一天，阮吟玥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搬去了靳南执的住宅。
　　也在这一天，齐微雨的微博更新了。

　　晚上，阮吟玥吃完饭就出门了。
　　“要我送你吗？晚上一个人不安全。”阮吟玥没拒绝。
　　“快要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阮吟玥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这次齐微雨去的不是酒吧，是音乐餐吧。
　　阮吟玥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边上的齐微雨。
　　她像是来这吃饭的。

　　“阮吟玥！看什么呢，我找你。”
　　阮吟玥扭头。

　　阮吟玥拉了齐微雨对面的椅子坐下。
　　“好久不见。”
　　齐微雨“嗯”了声，“还喝酒吗？”
　　阮吟玥摆摆脑袋。她昨天刚喝了那么多，今天要再喝，估计又得麻烦靳南执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
　　“上次抱歉了。”齐微雨和她道歉。
　　阮吟玥接话：“我没想到你还会点拳脚，挺帅的。”
　　“谢谢。”齐微雨淡笑，“我走后，你怎么走的？”
　　“我……”阮吟玥停住了，她斟酌许久，“我朋友来接的我。”
　　齐微雨嗦了口橙汁，滚动的喉咙停了下来，慢慢把杯子放回桌上。这句话，她是不是思考得有些太久了点？她倒没问阮吟玥是什么原因，既然她犹豫了，就说明她有什么事情不想说。她不想说，就算齐微雨问了，也是无济于事。

　　齐微雨主动坦白：“其实那次在酒吧我话说重了，你先天条件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嗯，我知道你是想劝退我。”
　　“但显然没效果。”齐微雨有些无奈，“你到底看中我什么了？”
　　阮吟玥耸了耸肩膀，“可能是，我们性格比较契合吧。”

　　“是吗？好吧。”齐微雨笑着叹了口气，“还有个问题，你调查过我吗？”
　　“没啊。”这点阮吟玥非常坦然，“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怎么知道找我的？万一我是个兽医呢？”
　　阮吟玥没忍住，笑出了声：“巧了，我就是动物医学毕业的。”她认真回答齐微雨的问题，“起初，我只是你是个爱交际、有人脉的姑娘。之前有一次翻你微博评论区，有个人评论了，你还和她互动了。我就点那人头像看了一眼，微博里刚好有一张照片，我一看，后面刚好有张和管理专业大楼合影的照片。”

　　“万一不是呢。”
　　阮吟玥傲娇道：“我挺相信我的直觉的。”
　　“好吧，猜对了。”

　　齐微雨问：“你是前段时间才解约的吧？”
　　“这你都知道。”
　　“你老关注我账号，不许我看你账号啊。”
　　“你……”
　　“小号，关注了哦。”齐微雨抿了抿唇，总有种和过去说再见的感觉，“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阮吟玥脑袋没转过来，“你同意了啊。”
　　“是啊。”齐微雨撇了撇嘴，“你要改变主意了就算了吧。”
　　阮吟玥狂摇头。

　　两人顺利加上好友。

　　晚餐结束，齐微雨就准备回家了。
　　“你怎么走？”
　　“我朋友来接我。”
　　“行，那路上注意安全。”

　　就在齐微雨要走开时，路边突然传来了靳南执的声音：“阮吟玥！”
　　两人一块把目光投向他。
　　“去，”齐微雨没忍住口吐芬芳，“阮吟玥，这你朋友啊。”

　　阮吟玥嘴角颤了颤，与靳南执隔空对视上了。
　　在听到“你的朋友”这个称呼后，靳南执没什么反应。或许只是阮吟玥单方面的心虚，她一时间手心出了些许虚汗，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靳南执。
　　她在他们的关系上撒谎了，对吧。

　　阮吟玥快速用笑容掩盖自己的局促，向靳南执介绍她：“我的经纪人，齐微雨。”
　　“终于拿下了？”
　　“嗯！”阮吟玥后知后觉，“什么？”
　　靳南执舔了舔唇，回了个笑，“我说找到经纪人就好。”

　　他刚刚明明说的不是这句。齐微雨腹诽。

　　“靳南执，我、朋友。”阮吟玥咬了咬唇，刻意回避了靳南执的目光。
　　靳南执朝齐微雨点了点头。
　　“嗯，你好。”说完，齐微雨拐了拐阮吟玥胳膊，“靳南执，你朋友。我在宣传册上见过他。”
　　只一句话，齐微雨没再逗留，转身摆摆手，“走了。”

　　最后只留两人在原地，没人先动。
　　靳南执微叹气，随后轻启薄唇：“先上车吧，晚上天凉。”
　　两人上了车。
　　阮吟玥抿着唇，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指甲。她想，这冰还得她来破：“靳南执，没想到你还怪出名的。”
　　靳南执瞥了她一眼，他没提她担心的事情，反而接着她的话说下去：“那姑娘是陵工大工商学院毕业的学生吗？”
　　“大四在读。”
　　“哦，那她知道我也不稀奇。”靳南执轻抹了下自己鼻子，装酷，“我是优秀毕业生。”
　　阮吟玥：“……”
　　原来他也是陵工大毕业的啊。
　　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确实对他了解得很少。

　　见阮吟玥突然不说话了，他又问：“怎么了？”
　　“靳南执，我是不是不够了解你啊？”
　　“你有自知之明是好的。”得到了靳南执肯定的回答，阮吟玥有些失落，然后他又说，“我也没说我了解你啊。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这倒也是。”说完，阮吟玥“咯咯”笑了两声。

　　聊完，又静了下来。
　　阮吟玥支支吾吾：“那个……”
　　“我不在乎。如果对于你来说，不公开是好的，那就不公开。一切随你。”
　　靳南执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过于冷淡了，让阮吟玥的心跳加快了不少。她心中莫名多了一种类似于羞愧的情感，让猫爪似的，挠着她的心，挠个不停。
　　“哦，你不介意就好。”阮吟玥咽了咽口水，“我以为你会很介意的。”
　　“没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的事业才刚起步，我能理解你。”
　　阮吟玥鼓了鼓腮帮子，扭头看了他一眼。全程，靳南执始终正视着前方，他一脸严肃地说着话。

　　原来和靳南执结婚，一直在担心后怕的都是她自己。
　　结婚或许对于靳南执来说，真的只是为了应付结婚。

　　阮吟玥缓缓摆正视线，深深吐了口气。
　　结个婚，她负担还挺重的。
　　现在，靳南执告诉她，应该卸下包袱，正确看待他们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了。

　　今夜的月亮很亮，整片天空没什么云雾，看什么都看得格外清晰。
　　至少阮吟玥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