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青柠》靥欢

3、Chapter 3

　　到十二点钟，阮吟玥才回到自己的公寓。
　　她现在处于一个人单干，无公司无团队的状态。
　　她觉得，经纪人必不可少，而齐微雨是她最好的选择。
　　没有之一了。

　　齐微雨，二十四岁，陵城工业大学工商管理系在读大四学生。
　　这是从她微博中看出来的信息。
　　阮吟玥知道她经常出没于大大小小的酒吧，交友广泛。齐微雨经常分享一些酒吧日常在社交平台上。
　　但也仅此而已了。
　　阮吟玥没有私下里查别人的癖好，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有时候，人与人的交往是要靠心的，故事也是要用心感受的。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因为阮吟玥没查她，所以只是疑惑——为什么齐微雨二十四岁了还在读大四？一般的大学生不都二十二就毕业了吗？
　　如果按专升本时间算，也不合理。

　　阮吟玥盯着齐微雨久久没有更新的微博，叹了口气，一看时间，马上快一点了。
　　她跳下沙发跑进浴室里快速洗漱了一翻，就睡了。

　　第二天，阮吟玥还是没有等到齐微雨的微博更新，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她昨天把她吓到了吗？
　　阮吟玥觉得，自己有求于人，脸皮厚一点是无所谓的。反而拉不下脸面，才会适得其反。

　　再有消息，是三天之后了。
　　这几天家里人都在忙着筹备阮吟玥和靳南执的婚礼，阮母看到她总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就忍不住吐槽。

　　“吟吟好歹还来了，那家伙根本就不来。”靳霆没好气道。
　　阮父道：“小靳出差忙工作，不来就不来了。她又没工作，来了还不帮忙。”
　　阮吟玥撇了撇嘴，没回嘴。

　　“我今晚有点事情，不回宅子住了。”
　　“你有啥事？”
　　阮吟玥一本正经道：“这次是工作了。”

　　齐微雨这次去的是家小酒吧，酒吧不大，里面倒比上次的TULIPS闹多了，节奏感十分强烈的DJ舞曲似要冲破墙壁飞出去一般。
　　阮吟玥险些受不了要逃离这。

　　齐微雨怎么来这了？是因为这的帅哥训练有素吗？

　　和在TULIPS看到的差不多，齐微雨周围围着一群男生，还有几个女生。
　　也许是出来一块聚餐的吧。

　　阮吟玥没想打扰她，还是选了靠近她的位置坐下等。
　　期间，服务员不止一次过来问她要不要点些什么，阮吟玥总觉得来酒吧什么都不点又不大好，想了想点了一杯特调果汁。

　　酒吧场子小，空气是有些闷。
　　阮吟玥点的果汁早喝完了，她也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睡着了。
　　鬼知道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以她的睡眠质量还能睡着啊。

　　“你这酒量也太差劲了吧？下一位下一位！”齐微雨的声音就像警报器一样，让阮吟玥高度警惕。她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听着感觉玩得还挺愉快的。

　　齐微雨无奈道：“不是，你们都醉了啊。”她的视线瞄到一旁的阮吟玥，“这还有个没喝酒但睡着了的。”
　　她去买了单，又折回卡座，故意提高音量吼了声：“你们一个个的，没实力还装老虎，你们慢慢睡，我先走了啊。”

　　阮吟玥一听带“走”，立马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两人隔空对视。
　　或许齐微雨会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吧，“聊聊？”
　　齐微雨笑：“我喝过酒了哎，酒后的话可不可信哦。”
　　“可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我酒后只有吐，真言在圣经里。”她这可没有。

　　阮吟玥知道她这是偷换概念了，却坚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阮吟玥，是一名……”
　　没等阮吟玥说完，齐微雨直接接了话：“十八线小糊咖。你是想这么说么？”
　　阮吟玥没否认，“你认识我？”
　　齐微雨“呵呵”两声，“不认识。”她的视线淡淡扫过阮吟玥浑身上下，平静道，“身材平平，长相平平，演技平平……回去洗洗睡一觉吧。”她打了个哈气。

　　阮吟玥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她低头瞅了瞅自己，又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还好吧？也没有太丑吧？”

　　现在这个娱乐圈，颜值就如秋日里铺满大道的金黄落叶。说它有用，是因为好看，是加分项；说它没用吧，那确实是没用，毕竟成堆的帅哥美女，你如何靠颜值出圈？

　　齐微雨一句话弄得阮吟玥有些失落，她还没来得及追问，人已经没影了。
　　但齐微雨，是怎么知道自己演技不好的？
　　不是说不认识她吗？

　　好吧，今天没下雨，明天还是个大晴天。

　　-

　　阮吟玥第三次见到齐微雨，是在两天后，那天下了一场暴雨。
　　陵城这个季节雨下得特别勤，带了无限湿意，与空气里那股泥土香迎合。

　　阮吟玥发现，齐微雨最近去酒吧的频率没以前高了。
　　她倒没问什么原因，毕竟她们现在只算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这次去的酒吧也是喧闹得很，觥箸交错，灯光恍人眼。
　　齐微雨今天是一个人，她坐在吧台处的高脚凳上。

　　阮吟玥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坐到了她旁边。
　　齐微雨察觉身边有了动静，轻瞟了一眼。看到是阮吟玥，她好像有些诧异。
　　“今天怎么一个人？”
　　齐微雨没说话。

　　阮吟玥印象中，齐微雨身上有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慵懒感和神秘。她说话吊儿郎当的，总觉得是在开玩笑。
　　片刻后，熟悉的调调响起：“大学生学习不顺呗。”

　　齐微雨的眼眸低垂，睫毛颤着。像酒吧外寂静的夜晚，忧郁低沉的风搅乱积留在水洼里的雨，波澜向外延伸，看不见尽头。

　　阮吟玥没着急提自己的事情，反而招呼服务员点了一杯酒。
　　“但坐在这，反而不舒坦，不是吗？”阮吟玥问她，“不去蹦迪吗？”
　　不远处舞池里，男男女女忘情地舞动着，耳边的音乐被无限放大，似能隔绝住所有烦心事。
　　“吵，无聊。”齐微雨兀自抿了口酒。
　　她喜欢来酒吧，却不喜欢蹦迪，只喝酒，点男模。

　　“不能是这家酒吧没男模吧？”
　　齐微雨淡淡笑了声：“真聪明。”

　　趁着阮吟玥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的这段时间，酒已经调好了。
　　阮吟玥不喜欢喝酒，尤其讨厌工作时酒桌上的酒。

　　她捏着玻璃杯，轻撞了下齐微雨的杯子，什么话都没说，自己开始喝酒。
　　“你也学习不顺？”齐微雨蹙了蹙眉。
　　阮吟玥笑，“我早毕业了，学什么？”
　　“那你怎么……”
　　“突然想喝了，不行么？”
　　两人对视了下，齐微雨点了点头，也喝酒。

　　两人的对话极少，像是心照不宣，只喝酒，只共情。
　　仅此而已。

　　齐微雨下了高脚凳，阮吟玥问她去做什么。
　　她笑：“上厕所啊，你也去吗？”

　　阮吟玥低头看着玻璃杯里快见底的酒液，液面映着她的脸，和头顶昏黄的灯光。
　　她发了会儿呆。

　　也就是这一会儿，她才觉得齐微雨去卫生间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些。
　　阮吟玥不太方向，摸索着卫生间的方向找过去。

　　刚才心底那份不祥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齐微雨正被两个男人拉扯着往包厢走。

　　“你们干什么！”阮吟玥吼了声。
　　她喝了酒，只喝了一杯，跑起来也还算正常。

　　两个男人见喊他们的是个女人，还是个喝了酒的女人，突然笑出来了。
　　“正好，一块得了。”

　　说着一个男人朝阮吟玥走过来。
　　齐微雨扭头去看阮吟玥，她没跑。居然没跑。
　　也许可能是因为阮吟玥突然大脑宕机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齐微雨以为她至少会点拳脚的。

　　“你放开我。”阮吟玥拧着眉，尽力把男人往外推，却还是被拖拽着往里走。
　　齐微雨与她有一定的距离，她却不见齐微雨反抗。
　　为什么？

　　因为——
　　“去，谁让你动我的？”齐微雨趁着另一个男人抽出一只手开门时，蓦地用胳膊肘朝他的小腹击去，“我是喝了酒了，又不是脑袋坏掉了。”
　　那男人没想到齐微雨小小身子这么大劲，手没抓住，直接松开了她。
　　齐微雨还不解气，转身又往他腹部补了一击。
　　那男人控制不住直接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包厢的门被打开。
　　坏了，一定是动静太大了。

　　里面的男人可比这俩强壮多了，见了齐微雨就朝她冲了过来。

　　阮吟玥蓦地睁大双眼，“齐微雨，小心！”
　　“去，这酒吧真乱，马上微博就挂。”齐微雨快速摞自己的袖子。
　　她自己跑能跑，那阮吟玥怎么办？

　　走廊的风呼呼作响，DJ的声音早已停歇。
　　齐微雨被包围，她是练过几下，不过是为了防身，现在这可不是防身了，是打架群殴了啊。

　　齐微雨无法分身去应付这几个大块头，手再次被禁锢住。
　　她的神情突然变了，反应剧烈，“别碰我！”

　　阮吟玥被拉了过去。
　　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剧烈活动，恐惧感充斥着大脑。
　　她明明想做什么，可又什么都做不了啊。

　　眼看要被拉进包厢里，倏地，一道响亮的男声传入众人耳朵里：“都不许动，110！”
　　齐微雨嘟囔：“去，谁报的警啊。”

　　警察们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清隽，眼镜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眸，淡淡的，单眼皮，由内及外的冷。
　　阮吟玥不认识他，但他的目光一直追着齐微雨，可能是和齐微雨认识的吧。

　　那群男人被警察架走了，她俩还要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林警，我送她们去。”
　　林警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往酒吧外走。

　　男人问她们：“还好吗？”
　　齐微雨没说话，径直朝外走去。
　　男人只是朝阮吟玥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阮吟玥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警察及时赶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刚被吓得眼泪出来了自己都没察觉，阮吟玥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一直到警局，两人分头做完笔录。
　　男人问阮吟玥怎么回家。
　　“你送她一下。”齐微雨这才开口。
　　她的嗓子有些沙哑，眸子晦暗。
　　“你呢？”
　　“我自己可以走。”
　　阮吟玥见两人僵持，“我自己可以，你们先走吧。”
　　齐微雨不耐烦道：“周教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管别人闲事吗？”
　　男人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就像冰冷没有温度的雨滴，字字震心，“但周教授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有危险。”

　　阮吟玥揉了揉太阳穴，已经快一点了。
　　她车停在酒吧附近，喝了酒也不能开车了。
　　那她怎么回去？
　　打车吗？她害怕。

　　阮吟玥咬了咬唇，播了靳南执的电话。
　　她不知道凌晨打扰靳南执，他会不会生气。

　　响铃十秒左右，对面接了电话。
　　“靳南执，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二十分钟后，靳南执见到了独自坐在警局椅子上的阮吟玥。
　　“你怎么了？”靳南执带了件西服，他怕阮吟玥着凉，赶忙给她披上。
　　“谢谢。”

　　“我送你回你公寓？”
　　“嗯。”

　　两人路上话也没多少，阮吟玥心闷得慌。
　　她的脑袋里，像是装着一台已经生了锈、出了故障、时好时坏的老式放映机，不断重复着夜晚在酒吧里的画面。
　　画面不清晰，但隐隐约约，她的耳朵里还回荡着那些男人的声音。

　　她当时没怎么吼，现在，她无数遍在心底嘶喊。

　　“到了。”阮吟玥一直低着脑袋，根本没察觉已经到自己家了。
　　靳南执还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阮吟玥，今天……”靳南执还未问出口，阮吟玥直接哭出了声。
　　路上她只是留眼泪，眼泪一滴一滴的，淡淡的。
　　“我好害怕，真的！”
　　阮吟玥从没有直面恐惧的时刻，她现在越想越后怕。
　　靳南执转过身去看她，“你说，我听着。”
　　阮吟玥哭着把酒吧里的遭遇全说了出来。

　　两个喝了酒的女孩子，遇上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有人报警了，后果不堪设想。
　　靳南执没发表自己的看法，开了车门，从车前绕到副驾驶，开了车门。

　　地下车库的灯亮着，不知道哪个通风口剧烈地响着。
　　靳南执打开暗格，拿了一包抽纸给她，“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本来就没多好看……”阮吟玥想起那次齐微雨对她的评价，情绪一挤压，嘴一快。
　　靳南执叹了口气，“怎么会呢，班长。”

　　阮吟玥的眼睛红透了，痛苦像融进血液里了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靳南执的眸子沉了几分，语气虔诚：“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像是在许诺她什么，真挚得不得了。

　　阮吟玥哄了哄鼻子，抬头看他。
　　靳南执的眸子深邃动人，此刻像含得下整片天空一样，她看不到尽头。

　　“为什么？”
　　靳南执用大拇指轻轻抹去阮吟玥脸颊上的泪痕，朝她笑：“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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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有许茵三闯剧府，后有小阮三入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