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即使在轮椅上也超有劲》墨沫子

4、记忆，阴霾。

　　“还……好吗？”
　　昨晚的萧衍真死活不愿意林鹤把自己送到任何地方去，一直说自己只要躺一会就可以了。林鹤拗不过他，只好把他拖回床上去。
　　萧衍真有了上气没下气的样子着实吓人，林鹤一个晚上都处在一个恐慌的状态，就是睡不着。
　　还好，早上看见的不是尸体，不然林鹤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擅自己一个嘴巴子骂自己真不是个人了。
　　“要喝水吗？”
　　萧衍真脸上没什么颜色，但状态已经好很多了。他慢慢被林鹤扶着坐起来，喝了一口。
　　“我没事。”他重新躺下，“昨天……吓到你了吧？”
　　“是我操之过急了……抱歉。”
　　林鹤很感激他这个样子还会关心自己。
　　“没，没有……我没什么事。但是你这个样子……我还是和事务部说一下吧。”
　　“别。要是他们觉得这是你的问题迁怒于你怎么办？”萧衍真拉住他，“要是不让我呆在你家里了怎么办？”
　　“可……”
　　“我是有些自保能力……不用担心。”
　　自保能力？林鹤想起那时萧衍真身上可怖的东西。
　　这家伙果然不是正常人。他说不定就是这样被事务部抓走研究去了！
　　林鹤好想知道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决定算了。
　　“让我睡吧林鹤。”萧衍真撑住打架的眼皮，语气小心而可怜，“好不好？”
　　林鹤感觉的到他态度的变化。
　　他之前应该是认错人了……就算情有可原吧。
　　“嗯，你睡吧。”
　　萧衍真嗯了一下，头一翻就睡过去了。那张一整个写满惨字的脸整的林鹤同情心泛滥。
　　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可怜。

　　那股味道还在，可自己明明已经把地板拖一遍了啊？
　　林鹤低头在自己衣领上嗅了嗅，想起来自己还应该把这件衣服换一下。他赶紧把衣服拔下来扔进洗衣机，扔了个消毒包以此确保那个味道能彻底消失。
　　那股……污浊的味道，林鹤不喜欢。
　　空空的轮椅停在一边莫名让林鹤燥热，他光着膀子直接坐沙发上喝汽水去了。
　　“咚咚咚。”
　　“外卖放门口就行了！”
　　“事务部。”
　　林鹤一口可乐喷出来。
　　“啥？”
　　“事务部的，开门。”
　　什么鬼？我没和任何人说吧？他们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完了完了，他们知道了萧衍真的事是不是进来开除我的？我昨天还擅自消费了那么多！我的暴富之路才走了一步就结束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林鹤慌慌张张去找衣服套上，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林先生不必紧张，只有我一个人。”
　　林鹤趴在猫眼里偷看，确实只看见了张致恒那张变形的大脸。
　　“你要干什么？”
　　“只是来看看情况。”
　　“萧衍真好得很。”
　　“那我也要进去看看。”
　　“没必要的，不劳烦你了。”
　　“林鹤先生，”张致恒冷着脸，“你从来没有能骗过我的。”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开门，我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又不是逃犯你用不着破门而入吧！！！
　　“三！”
　　林鹤赶紧打开门屁颠屁颠冲张致恒的死鱼眼笑：“您别生气……”
　　“林鹤！”
　　林鹤看着他伸出手挥向自己。
　　没必要给我一耳光吧！林鹤脖子一缩吓得闭眼。
　　张致恒的那只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上。
　　“你没事就好。”
　　我的发？我林鹤单方面宣布事务部等于精神病院。
　　“我……我好的很啊……你……你去看看那家伙别看我……”
　　萧衍真，我很抱歉，为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暂时背刺你一次。
　　但张致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萧衍真的死活完全不在意。他松开林鹤环顾四周，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他死不了的。”
　　林鹤瞪着眼睛疑惑：“你不看看怎么知道的？”
　　“味道。”张致恒指着空气，“不是很重。”
　　那个恶心的味道？他能看见？哦，果然也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去看看他。”
　　张致恒很自然的走进萧衍真的房间，林鹤跟在后面，心虚的不敢看他。张致恒伸手探了探昏睡状态下萧衍真的脉搏和呼吸，摆手让林鹤放心。
　　“林鹤……？”“是我。”
　　萧衍真半睁眼看见张致恒，嫌弃的把伸出来的手缩回去。他咬着牙坐起来，看向门口躲躲闪闪的林鹤。
　　“林鹤先生你先出去，我和萧衍真单独谈谈。”

　　“总部不知道。”林鹤逃跑似的出去了，张致恒拉了张凳子坐下向萧衍真，“我自己来的。”
　　“你监视我。”萧衍真掩住脸不想让自己的样子太狼狈。
　　张致恒掏出个塑料球：“只是个预警装置。”
　　“萧衍真……”“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没有之前记忆了。”
　　张致恒皱眉：“毕竟是三千年前的事情，就算是我做好了准备也花了几天时间才全部想起来，你不要操之过急了。”
　　其实张致恒自己心里也疙瘩一下，因为从他拿到那份信时，还魂就已经生效，而至今也已近半个月。
　　“不，不是。”萧衍真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我看的出来……咳咳咳咳……真的……你去探一下他……”
　　对，我可以去探一下……张致恒起身就向外面走。
　　“林鹤！”
　　林鹤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再一次弹起：“干嘛！”
　　“你见过我的，三千年前。”
　　林鹤脸上的表情不是假的。
　　“啥？”
　　张致恒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得出的结论是错的。
　　“你再想一想……”他还想坚持一下。
　　林鹤俯身套套零食堆，拆开一袋溜溜梅。
　　“你们，没事吧？”

　　“你们都说了什么？”
　　萧衍真端着牛奶微微一顿，抬头灌下去。
　　“没什么。”
　　“那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把我认错了？”林鹤指指自己，“我长得很大众化吗？”
　　萧衍真抬眼，目光从上到下慢慢扫过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摇摇头。
　　“没有……是我们的问题。”
　　“很抱歉之前我做的有些过火了，希望你不要计较。”
　　“没事没事，我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林鹤挠挠头不和伤员计较。只要还给我打钱就好。
　　“有空吗？”萧衍真睡了一天已经恢复正常了，除了变得更加丧气其他也还是老样子。他灌下热牛奶后喘了口气就提出请求来。
　　“我想出去转转。”
　　“好的。”

　　傍晚的空气不再那么干燥闷热，河边上甚至还算的上凉爽。林鹤推着萧衍真沿着小路慢慢向着余晖深处前进，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萧衍真。”“嗯……”“和我说说那个墨白，好吗？”
　　萧衍真收回印着粼粼金光的灰色眼眸。
　　“好啊。”
　　“他是一个很好，很特别的人。他愿意接受一些不堪的东西，帮助一些所谓不齿的……废物。”
　　“他喜欢做一些小吃给我们，虽然说实话，很难吃……”
　　“他有时候很冷静，有时候也很热烈……他真的很有趣。”
　　林鹤看见他抬手，下意识的去摸三千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的那串玉镯。
　　“我找不到他了……我答应他我会来的，一直和他一起的……”
　　“我已经做到了他想要的……他为什么……不见了？”
　　好可怜，还没晚上就emo了。
　　“萧衍真……”林鹤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出于安慰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给他，“没事吧。”
　　“嗯……谢谢。”萧衍真比小孩还要好哄，吃到糖就不念叨了。
　　“虽然我确实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但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既然他答应了你，那你最后一定会找到他的。”林鹤拍拍他的肩，微微笑起，“肯定的，别担心。”
　　林鹤说完低头一看，前面的萧衍真回头盯着自己用星星眼深情告白，深情得林鹤直呼口区。
　　“别看我了……怪尴尬的。”

　　当那剑锋化开自己的脖颈，当自己的眼里只剩下一片猩红时，他就知道自己不甘的死去了。
　　还好，只是记忆化成的噩梦。最后的噩梦。
　　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
　　他挣扎着爬起，大口喘气以证明自己还活着。他踉踉跄跄去接了一整杯凉水给自己灌下，意识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那一世的自己，就这么死了。
　　可这一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刚刚开始事务部实习生涯便莫名接受了还魂，知晓了三千的自己那陌生的一辈子的普通人。
　　三千年前的心情和惨死的痛楚一丝一毫完完全全的传输进现在的身体里，他颤抖的几乎无法站起。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始至终都不是。
　　他转正入职，随机见证了三千年前宗门的敌人走出牢房，成为了管理“特殊人员”小队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他注定只是棋盘上的一个棋子。
　　他不甘。

　　“张致恒。”
　　过于空旷的走廊上，名字的主人慢慢停住脚步。
　　“你今天都去哪里了。”
　　背后的人影也穿着同他一样的工作外套，只是特殊的肩章证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张致恒微微侧头，看向他，看向那个三千年前的英雄。
　　“邹队……”“没礼貌，既然恢复记忆了就叫师兄。”
　　“……师兄。”张致恒转身看向他，“我只是例行监视。”
　　“哦，记得给师父写报告，我也会继续写报告劝师父终止这个计划。”邹队的口中正吞云吐雾，他走近时的烟气呛到了张致恒。
　　“不过你不要擅自作主，师弟，”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打在他肩上，“保护好自己。”
　　“不要再被别人伤害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冷，像极了千年前切开自己脖颈的利刃。
　　直到邹队的步伐彻底消失，张致恒的身体才慢慢转动过来。他看向那个英雄消失的方向，攥紧拳头用力垂向墙面。
　　“邹孟程你们一个个的……”
　　三千年前的纷纷扰扰并不会消散，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的阴霾只会逐渐积攒，最后压垮一个看似强大的人。
　　这是一次充满风险的冒险。
　　他这一次他要利用好自己重拾的能力。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知道更多真相。
　　关于自己的死因。
　　关于林鹤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