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条悟x你丨死后请勿托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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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师的胜利与五条悟的死讯一同传来那天，大家都很平静。
这世界的天，塌了又没全塌，只是重新换一方新的肩膀来扛。
庭院里父亲对五条家的亲信说，既然五条家主死了，那就该解除婚约云云，你坐在隔壁捧茶还想探听更多，但杯子裂了烫红掌心，血和水一同晕开，不算吉兆。
侍女看见伤口尖叫一声引来了父亲，你瞪她一眼，心说没个深沉劲儿跟五条悟那暴力笨蛋一样，净坏我的好事。可转念一想，五条悟都死了，据说死的干脆利落，身体跟灵魂折断成两截儿，一句遗言都没给他的宝贝学生们留下，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怪招人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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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五条家的联姻其实非常般配，他强得像个怪物，杀特级咒灵如同杀鹌鹑，你资历平平，能安稳活到今天多亏家族有钱。就连五条悟也感慨过，能比他家还要多出几个0的财力在全世界确实不多见，好在钞能力也是一种能力。过几年带着家产嫁给他，足够让你混吃等死过完有钱人枯燥且乏味的一辈子。
“您拐着弯骂我废物呢这是。”你低头研磨茶汤，对面的白发青年不顾形象地大笑：“反正彼此看不惯，就省掉寒暄呗。”
你颇有不满地抬头，撞入了他同样探究的视线。
那双眼睛好蓝，比天井中心最蓝的穹顶还要明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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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五条悟应当是不喜欢你的，他的未婚妻和平凡的大多数一样，是属于「为了获得最终胜利可以牺牲掉的那一小部分」，否则涉谷一战，他明明看见你身旁的改造人，却也仅仅只是踟蹰了半秒就转身奔向更多哭嚎的地狱中去。
后来他被狱门疆封印了，沉入海底万丈深渊，神子一夕间沦为神罚，最强的盛名变作世人口中罪孽昭彰的旗。你独自站在天井下重新眺望，天又灰了一点。
“自大狂。”
你垂下眼，审视自己淤红渗血的伤口，长长一条崩裂进生命线的纹理，宛如要割断谁固执的一生。
那时候五条悟没选择救你，选择了无能软弱的凡人，他义无反顾地冲进去，眼睛亮得出奇，在无量空处灌入大脑的那零点几秒内，你的不甘停留在与他瞬间共感的虚空里。
那是你仅存的，一丁点儿难以启齿的不甘。
五条悟却清清楚楚听见了，你的心在说：“拜托，我可是你这混球的未婚妻诶。”
于是飞身路过你的时候，他用暂时干净的右手，替你擦掉了脸颊溅落的黑血，这世界可以混乱不堪，但他要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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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跟我死在一起，笨蛋。”五条悟小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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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五条悟死去的第一个秋天。
麦浪灿金，海水澄碧，你啃着不应季的西瓜，听夏蝉扯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叫。入秋风起天气转凉，大惊小怪的侍女送来外套披在你身上，而后迈着小碎步去晾晒柜底闷了一夏的长袖毛衫。
阳光和潮湿的布料散发出柔软的香气，日本最支离破碎市中心正在极速恢复昔日繁华，那些嘶吼和哭声都隔绝在名为五条悟的牺牲之外。
你的额头突然痛一下，抬手捂住。
是五条悟曾经轻轻弹过的眉心，那力道从年作单位的时光里潜海而出，触感在身体炸起一圈圈暗涌，扩散到不知哪个地方去。终于在这个死亡与重生的初秋，将你震出一颗明晃晃的泪。
“小姐？”侍女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你肩膀。
“没关系的，不要管我，你去忙吧。”
手掌遮盖的区域从额头一路辗转到双眼，你匆匆返回屋子躺下，用书本盖住午后的西晒光，再晚一步就快要被那个名字骗得哭出来。
这可真不得了。
光影在书页外斑驳流连，漆黑的句读漂浮在意识模糊的四周，你在昏沉中回忆起祖父去世的事情。当时他总是安慰你，说死后会常常托梦，只要心怀思念的人，一定会穿越梦境来找到你。
所以不要害怕，祖父说趁着阳光大好的时候睡一觉，暖烘烘的日光会是拥抱。
哪怕，是一个隔世的拥抱。
你压住浸透水渍的书面，恨恨地拒绝五条悟入梦，你想他活着，不娶你没关系，缺胳膊少腿也没关系，中年发福成大腹便便的白毛怪叔叔这些都没关系，你只希望他能活着。
在你的梦中，五条悟与狗不得擅入。
可他偏偏闯了进来。
五条悟翘起二郎腿，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身边那些故人你在他办公室桌面的相框里见过，净是些早已往生的脸。你见有人拍他的背劝他一路走好，有人调侃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竟然还想西去成佛，夜蛾和夏油杰则是满脸慈爱地追着五条悟殴打。
一片祥和。
谁都看不见你。
“五条悟。”
你叫他名字，无人回应，他们穿过你的身体向西方与南方大步走去，你抓不到半片肯为你留守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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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忽然明白，原来这不是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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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五条悟弥留之际的梦。
你才是闯入者，心怀强烈却无法诉诸于口的思念，硬生生闯进了他的梦里。
痛感幻化成实体，在梦里爬满你的脚踝，你被满腔酸楚钉在原地。最后一滴眼泪也被夕阳吞没，你猛然想起荒芜的废墟之中，无人能带回五条悟的尸体。那么庞大又无声的爱意，从始至终，直到他战死，你也未曾提起。
可它真实而凄婉地盘踞在这里。
在无边无际浮泛着思念的梦里，你一路踉跄地跑着，跑到心之所向的地方，看见一汪鲜活的蓝，接着看见那蓝涌向你。
你停下来，犹如失去了所有可以言明的赘述，任由蓝色淹没你的双腿，你的膝盖，你的骨骼……你一动不动听从它们自身体反叛而出。你想，没关系的，只剩一双眼睛就好，只要还能看见这蓝色，这独一无二的蓝色。
“喂，笨蛋，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
笑嘻嘻说要向西成佛的人独自折返回来，他蜷起长腿长手，安静蹲在你眼前，价值五十万的墨镜后一双眼睛用从未见过的蓝注视着你。像是无垠宇宙中唯一长出光环的行星。
“哭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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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你不是死无全尸了吗？”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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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坚称这梦是属于你的领地。尽管除了五条悟，其余的人你能叫出名字的实在少之又少，但没关系，五条悟不跟你计较，他两手一摊坐在地上，说行吧，今天算是我给你托梦。
——“临终遗愿有吗？”
——“没有哦。”
——“银行账户密码，有交代吗？”
——“？”
——“忌日喜欢吃什么酒菜？喜久福也不错？”
——“别那么小气嘛，每年给我摆一桌怀石料理。”
——“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愿世界和平love and peace。”
拜托，死人就别搞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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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说有什么心愿未了，倒也还是有一个的。
虎杖、乙骨还有那些逐渐拔节的优秀学生们，五条悟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含着眼泪努力故作坚强的脸，能撑起咒术界未来的天，会成为隔绝诅咒与现世的高墙，值得托付，他很放心。
也能想象五条家那群老家伙哭哭啼啼的脸，难过不了几天就开始想办法选拔新任家主，维持家族声望，年纪一把了还要操心和算计，他过去觉得可恨，现在想想，又觉得怪可怜。
当然了，还能想象那些经历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普通人，愣头愣脑不知所措的模样，只要不是世界末日，上班族们总有坚强生活的理由，一张张无知却充满希冀的脸，最平凡也最坚韧。
但五条悟想象不出你的表情。
得知他死讯，你会摆出怎样的一张脸，分明交集无多，却被命运安排成分享生命的另一半。他想象不出来，你会如释重负还是——
无论如何，五条悟都想看看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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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到底在哭什么呢？”
五条悟将你抱到他腿上，认真发问：“来说说？毕竟我可是放弃了成佛的机会折回来听你诉苦的，你说出来的话，可别叫我失望啊。”
“总不会是喜极而泣吧？”他开玩笑。
“……五条悟你有病吧！”你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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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无法获得真正的满足。
他的未婚妻是所有既定中的不确定，弥留之际不知怎么就看见了你跪坐在对面慢吞吞研茶的下午，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阒静时刻，那时候五条悟想，如果能这样单调的和你过上一百年，或许也不错。
身下粗粝的石块逐渐丧失硬度，感受不到血液疯狂喷涌的温度，宿傩喋喋不休的胜利宣言离他越来越远，他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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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匆匆回过神，竟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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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梦里哭着醒转。
“不要去那里，五条悟。”暮色四合的光影间，只有你捧住满手的泪，望向西方。
金桂送来一枝香，无人察觉的蒲团上，仍保有经久不散的热度。
仿佛是有人坐在这里，慢慢喝尽一杯茶，替你拂去眉宇间紧绷的阴霾，最后留下一枚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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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们终将重逢于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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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五条悟x你丨死后请勿托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