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而来的冒险者：统雨御风》乌提斯

7、再退山贼

　　我们为何算为畜生，在你眼中看作污秽呢。
　　你这恼怒将自己撕裂的，难道大地为你见弃，磐石挪开原处麽。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
　　他帐棚中的亮光要变为黑暗。他以上的灯也必熄灭。
　　他坚强的脚步必见狭窄。自己的计谋必将他绊倒。
　　因为他被自己的脚陷入网中，走在缠人的网罗上。
　　圈套必抓住他的脚跟。机关必擒获他。
　　活扣为他藏在土内。羁绊为他藏在路上。
　　四面的惊吓要使他害怕，并且追赶他的脚跟。
　　他的力量必因饥饿衰败，祸患要在他旁边等候。
　　他本身的肢体要被吞吃，死亡的长子要吞吃他的肢体。
　　他要从所倚靠的帐棚被拔出来，带到惊吓的王那里。
　　不属他的必住在他的帐棚里。硫磺必撒在他所住之处。
　　下边，他的根本要枯乾。上边，他的枝子要剪除。
　　他的记念在地上必然灭亡。他的名字在街上也不存留。
　　他必从光明中被撵到黑暗里，必被赶出世界。
　　在本民中必无子无孙。在寄居之地也无一人存留。
　　以后来的要惊奇他的日子，好像以前去的受了惊骇。
　　不义之人的住处总是这样。此乃不认识神之人的地步。

　　——《圣经·旧约·约伯记》（18：3......18：21）

　　清风夹杂着晨光袭来，山与田野间新鲜的空气，透露着一股河水的甘甜与野花的芬芳。

　　艾菲希娅对着东方初升的朝阳眺望，呼吸着远处吹来的沁人心脾的气息。视野开阔，满山如画，村子在其中宁静祥和。

　　对于此次针对山贼活动的委托，冒险团决定暂住村子。村里没有旅店，他们便分批在有空余房间的村民家中住下了。往后几日还要去【维卡村】和【班尼村】周边与山林做进一步调查，再回到乡镇的委托点汇报此次任务的结果。

　　第二天一早，艾菲希娅就用宝石收购了整个铁匠铺，并运来了大部分的铁剑和护具。多余的钱财买了些家具，与昨日留在河边的石桶一同用马车装来。

　　昨晚的比试，围观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传到了邻村去，于是事后包括卢卡在内，有几个人向她讨教剑术。

　　她便通过村长的方式向周围村落传播开办剑术训练场的消息，想把这些武器和自己的剑术教给村民们，如果下次有山贼的时候至少能够更好地应对。

　　经过一日的宣传，加上隔壁村的几家店铺被收购的消息，几乎临村的人也都知道了。

　　由于并非每个人都懂得该如何使用这种危险易受伤的武器，而懂得使用的人也容易在练习中磨损铁剑，她就用斧头砍了些木材，简单地做了几些较为坚硬的木剑。

　　开办当天，发现早早到来贝莎家附近的有许多是些未成人的少年。

　　这几个村子本就没有多少更年长的人，而剩下的人都忙于种田打理庄稼，不过依然还是有那么多村民愿意来学习，大概是知道了艾菲希娅的用意。

　　贝莎、柯莱尔、菲奇也想在边上看着学点，于是帮忙抱着木剑，将它们分发给前来学习剑术的每一个人，而后又给自己留了些。

　　艾菲希娅望了望其中的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们。

　　他们互相举着木剑互相打闹，似乎只是来玩的，并没有什么想学好的决心。但并不是，这样的嬉戏反而会促进孩子们对使用剑的熟练度，这也算是简单的对战了。即使他们是来玩的，但也能学到点东西，因此艾菲希娅依然充满信心。

　　“至少，他们也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保护好下一代人。”她意味深长地思索着。

　　“昨晚输给了小姐，小姐的剑技果然在我之上数倍。我的话，就用自己的银剑好了。”

　　卢卡挠着头，带来了他的银剑，顿时引起周围一群孩子的围观，问着他关于冒险者的问题。

　　也是通过卢卡的引导和那场比试的吸引，艾菲希娅才想到可以创办这么一个教学，即使表面上没说，艾菲希娅还是对他很感谢的。

　　而其余四位冒险者在一旁围观，并没有什么参与的打算。

　　艾菲希娅希望他们四位也能练剑，而且要练铁剑，毕竟他们都已经是经历过作战的冒险者了，于是就将铁剑和护具发给他们。

　　“可我们是魔法师！”梅妮斯与克拉丽贝尔说。

　　“可我是弓箭手。”“可我用的是大剑！”布里亚克、布奇也跟着说。

　　“并不是说魔法师、弓箭手、大剑手就不能用单手十字剑吧。”艾菲希娅闭着眼，浅浅摇了摇头，解释道，“练剑的目的是提高自己的判断力和准确性，强身健体，这些和其它职位也不冲突。况且作战中也会有箭矢、魔力耗尽的时候吧，总不能束手就擒了。”

　　“有道理！”布奇又将他的大剑狠狠插入草坪当中，顺脚勾起靠在栅栏边的一把铁剑，在升至半空的时候接住了。

　　其余几位也默默地拿上了铁剑，跟着艾菲希娅的指示和教导做起了动作。

　　唯有副队梅妮斯听后有些气愤，她轻轻在后面不起眼处冷哼一声，对克拉丽贝尔说去周边看看，便悄悄离开到田野边去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梅妮斯走在田野之间，两旁略高的农作物盖住了周围的视线，她踢着一块较为圆滚的石头骂道，“不过是会点剑术而已，竟然对魔法师指指点点！还装作一副身经百战很了解魔法师的样子！”

　　她一路把关注点和情绪放在这块石头上，竟一用力不小心将它踢中了前面田间的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梅妮斯连忙跑近了那人道歉，她慌张地抬头一看，面前的人竟然是乌提斯，怕刚刚说的话被他给听见了，羞愧地涨红了脸。

　　昨日，乌提斯早就知道艾菲希娅要教村民们剑术，于是也一同做了些木剑，但他似乎不太想学，对满地的粮食更感兴趣。于是到了下午便跟着几位老农去田间，让农民们给他介绍各种农作物和种植、采摘的方式。

　　经过半天多的练习，他懂得如何采摘蔬菜瓜果以后，觉得在春季比起收获些小作物，还是种植的意义更大，于是近早就索要了些务农器具，学着他们的样子耕起了田。

　　这不，刚在边上的一处荒地开垦，就被飞来的小石子打中了。

　　“没什么关系。”乌提斯抹了把脸上的汗，直挺起腰来，略带幽默地对着梅妮斯说，“我耕地耕得出神，这石子倒是让我知道了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身边的动静。”

　　梅妮斯心虚地看向一旁，双手捏紧法杖，脚趾害羞地乱动，用脚掌摩擦着沙土，低声紧张地问：“你......你刚刚听见了我在讲什么了吗？”

　　他轻笑一声道：“不过是抱怨我姐姐的教学而已，我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不用担心，我不会和她讲的。”

　　“啊！唔——”她更加惭愧地低下了头，盯着手中的法杖。

　　“不过，作为保密的条件，我要你向我详细介绍一下你身边那个女孩子的职位。不行的话，我再拿一个秘密来交换。”

　　也不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梅妮斯哪里还敢和他谈什么条件？

　　“反正也只是介绍职位，而没有透露伙伴的私人信息。”她这么想着，便如数家珍一般介绍起来：

　　“【神官】，是一类特殊的魔法职业，顾名思义，它的特殊之处就是曾经在教会工作过，因此能够学到一部分被称为是神赐予的能力，大多是些对抗魔物有奇效或者治疗伤口这类的魔法啦。”

　　“教会？那是什么东西？”他双眼放光，表示好奇。

　　在乌提斯短暂的记忆中，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一群在教堂里信仰神明的人成立的组织，甚至能和一些将军、亲王平起平坐。他们是神明的代言人，主要工作就是祭司、祷告，还有治疗和给予人们一些特殊的庇护。”梅妮斯解释道。

　　她知道乌提斯和艾菲希娅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因此认为他们原先的国家可能并没有教会这种东西，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释起来了。

　　“大概了解了。”乌提斯双手撑着锄头，思索了一番，又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还是觉得告诉你好了。这个秘密就是，艾菲希娅和我不仅是剑士，还是魔法师。”

　　乌提斯知道，在这个地方魔法师并不常见，观察了邻近几个村庄分村民，不是每个人体内的魔力都够释放魔法，而会使用一两种普普通通的魔法的村民也只是少数。

　　物以稀为贵，但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所以最初他和艾菲希娅打算向村民和冒险团隐瞒自己魔法师的身份。

　　但是经过几天的接触，两人与大家都熟悉了起来。他们也已经信任了村民和这批冒险团，而且似乎决定要在这里生活。

　　既然村民们包容他俩，索性就不再有所隐瞒了。

　　他认为，只是表示自己和艾菲希娅是魔法师，并不透露能够使用多么强大的魔法的话，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此言一出，梅妮斯当场陷入惊愕，她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以后，赶忙凑近乌提斯耳边小声道，“在这个国家，如果你要长期住下的话，隐瞒魔法师身份是会被教会判重罪的！不过还好，你们刚来这个国家，也处于这种偏僻的小山村。若是要进入城镇在这些地方长久居住，或者被调查团普查的时候，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乌提斯若有所思，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其重要的，虽然这是王国边界的偏僻之地，但并不意味着不会有像冒险者这样的公众职位的人前来。若是往后有受人调查之时，还是不要隐瞒他俩魔法师的身份了。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两人可能需要想办法隐藏自身的魔力含量。若是被有相同能力的人观测到两人的魔力，说不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先前也观测过梅妮斯体内含有的魔力，虽然比普通人要多上几十倍，但也远远不及自己和姐姐。

　　“对了，你们的魔法强度是几阶几层啊？”梅妮斯好奇地询问道。

　　果然，这方面的问题还是会被询问的。

　　他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艾菲希娅所述关于魔法的所有知识，但确实没有听说过“阶层”这样的描述。

　　“这难道是对于魔法师所处魔法强度的区分吗？”

　　梅妮斯再次露出惊诧的表情：“是啊......可是！就算不知道教会这种组织，对于阶数和层级这类定义魔力强度高低的单位，难道不是身为魔法师......不，是身为正常人就应该众所周知的事吗？”

　　“我与姐姐自幼就没有多了解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会的魔法也就只有单一的几种。”他微微掀嘴，看着梅妮斯的眼睛，毫不露出破绽，声音平静地讲道，“她会点水元素魔法，我会点风元素魔法，仅此而已了。”

　　说着，便把锄头靠在一旁，伸出双手，装作十分吃力的样子，微微颤抖着身体吟唱道：“终年吹拂大地的不息春风啊，给予我力量掀起树梢吧！”

　　一道旋风随即疾驰而来，吹过玉米穗的顶端时，锋利地割断了一部分杆子。

　　他本只是想缓缓吹断那玉米穗，没想到轻轻一用力，它就瞬间被砍下来了，于是又装作缓缓喘气的样子，使劲靠着锄头，表现出些许劳累感，又用袖口摸了摸脸上的汗——尽管那里并没有汗。

　　如果说风力确实如他想做到的那么所愿，梅妮斯会觉得他的魔力也不过如此，或许会更加觉得他与艾菲希娅班门弄斧。

　　如果没有表现出很吃力，轻松地折断了玉米杆，会让梅妮斯觉得他还有深藏不露的嫌疑，毕竟玉米杆的硬度也有不少。

　　但如果刚好是这个阴差阳错的样子，倒是恰好能让梅妮斯觉得他虽有实力，但也只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几次罢了。

　　看到这里，梅妮斯不仅打消了乌提斯过强或者过弱的疑虑，而且认为艾菲希娅确实可能有些实力。

　　倒不如说这样的结果才符合她对两人的想象，算是情理之中。

　　她还是略带吃惊地看了看那段坠地的玉米杆，然后向乌提斯道歉：“好吧，之前是我出言不逊了。至少你们二位也确实是不错的魔法师，我会加入艾菲希娅小姐的剑术训练场练习并向她道歉的。”

　　中午，农民们停止忙碌，摘了些蔬菜纷纷从田间回去烧饭。

　　妹妹柯莱尔与小弟弟菲奇放出牛羊去周围的草原觅食。

　　“姐姐，今天的剑术教学，怎么样？”午饭时，乌提斯与艾菲希娅坐在一块。

　　“还不错，倒是你为什么不来学？”艾菲希娅咀嚼着一块番薯，嘟着嘴瞪着他质问。

　　“这个......我这不是会剑术嘛，想去田里学点种植。”他挠了挠头，怕这样的理由搪塞不过去。

　　“好吧。虽然我今天教的剑术大部分是基础的握剑挥砍，但还是教了卢卡先生和布里亚克先生一点独特的心得。”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对乌提斯说，“不过总觉得有种，很久以前尽心尽力教过几批孩子剑术和魔法的熟悉感，但仔细想想我并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找不到这段模糊记忆的依据。所以我觉得大概是在过去某次夜晚的梦境里发生的。”

　　他沉思了良久，同样也给不出答案，便表示可能只是起先想做这些事情，所以梦见了。

　　接下来几日，冒险者们去往周边的山林调查了一圈，闲暇时就回到村子练习剑术，梅妮斯也加入了其中，就过往的情绪向艾菲希娅道歉，并轻易得到了原谅。

　　经过布里亚克对山贼痕迹的侦察与众人对邻村村民的询问，他们认为山贼近几几个月不会再来了。

　　“即使会有山贼出没，乌提斯和艾菲希娅会挺身而出的，这些村民也受到了正规剑术的训练，成果算是突飞猛进了。”梅妮斯望着一伙村民用铁剑斩断了木桩，与一些少年互相鼓励的情景，对着队友们说道。

　　“那我们该回去了，这里的工作算是结束了。”队长卢卡向他的队员们宣布道。

　　他突然想起些什么，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般跑回艾菲希娅的训练场。

　　“艾菲希娅小姐！乌提斯先生！我们要回去乡镇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是要再问两位一句，你们真的不愿意当冒险者吗？”

　　“不愿意。”两人异口同声。

　　“谢谢先生好意，我们打算先暂时居住在这里，再说，我的剑术还没教完呢！”艾菲希娅说道。

　　卢卡叹了口气，又释然地笑了笑。

　　天底下这等出类拔萃之人不在少数，真有如春之繁花、夏之鸣蝉、秋之过雁、冬之飘雪那般多，却容易在时间中消逝。

　　也许这就是他俩与冒险者的不同之处吧。

　　冒险者其中多数为了钱财奔波，俯下身来向权贵之人效命。单纯是想凭着自己的本领惩恶扬善拯救受苦受难之人，而不求任何回报的，能有几个呢？

　　不追求功名利禄，是他们超凡脱俗的思想，帮助需要帮助之人，也并非他们的义务，他们却无偿地教给村民们生存方式。

　　说到底，自己当冒险者即使再怎么秉持无私奉献的名义，但也不可能做到不要任何名和利，说到底，为了维持生活怎么可能不要更好的东西，自己又怎么可以拉拢他们来追名逐利、同流合污呢？

　　想到这里，卢卡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和自己的冒险团向众人微微一鞠躬表示对剑术教导的谢意，便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往下游的位置向着一处乡镇离去了。

　　“也算得上是一众愿意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乌提斯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看得出来他们为村民的工作是尽心尽力的。”

　　“你其实有心思想去的吧？”艾菲希娅能看出来他对未知世界的向往，但他犹豫不决的心思更大一些。

　　乌提斯摇了摇头，掩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想过个安稳的日子。种田种菜，养些牛羊之类的牲畜，清晨赏赏黎明，傍晚望望落日，就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他说着，眼睛却依然望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

　　穹顶是一片浅蓝，转眼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红霞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包裹和侵染着更多像棉花般蓬松的云彩。

　　有些村民们忙完了一天的活，开始去准备今天的晚饭。

　　太阳开始下落，也算是肉眼可见地沉寂于一片天地。那些摇摇欲坠的云朵之间的缝隙中，渗出可怕而闪烁的红色斜晖。

　　突然，就在它还未完全下沉在地平线树林末梢处的那端之时，那片底下的土地携带大片的尘土，闪烁出许多道阴暗的星光。

　　那并不是星星，星星从东边开始明亮，如舒展的幕布般缓缓向着西边漫延，等黑夜完全到来才会遍布夜空。

　　而那团星光出现在西方，并且是在地上的星星——

　　有几排人马，黑压压地从西北方向推进，卷起的灰尘弥漫在最后几缕余晖之中，而他们手中抓握着的各式各样的武器，连同盔甲一起反射着阴冷而又残暴的光点，这便是所谓的“星星”。

　　不那么持久的，但足以让能够看见听见的所有人吃惊。

　　田间的阔道也无法承受他们六匹马并排同行，于是兵马索性踩踏到田野之中。

　　也不顾瓜果蔬菜与幼苗的存在，将它们踩断并碾烂，肆意前行着，如同推土的巨人在平原上滑行那般，所到之处接是碎渣。

　　可能这种比喻略显得夸张，但它的效果类似——即使在屋中看不见，全村的百姓几乎都能听到这阵气势浩大的马踏声。

　　那一定就是山贼们了，凭着这些声音可以判断，他们比先前每年的任何一次到来时都要凶猛上几倍。

　　或许我们应该拿起武器反抗？但山贼们的装备比村民更加精巧，即使不算上马与车，人数也多于能拿得起武器的村民。

　　该逃吗？逃去哪儿？世代生存着的村庄就要抛弃了吗？

　　那边的车马终于在百步开外停住，最前方的首领示意了一下，便有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举着开口的号角喊着：

　　“维卡村的村民们，我们要求你们交出先前打伤我们兄弟的两个外乡人剑士。一男一女，男的黑衣，女的持剑而又有蓝色的头发。否则，我们就会踏平周围的村庄。若是你们有反抗之意，我们还带来了你们曾经的家人，你们也不希望他们受伤吧！今天，我们老大不想看见你们损失什么，你们用两个外乡人的血来换就够了！”

　　“要交出他们吗？”

　　“是啊，是他们两个给我们带来了灾祸啊，我们把他们抓起来送给山贼就好了。”

　　几个心惊胆战不想被抓走，不愿意战斗也不想逃跑的村民颤颤巍巍地说。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他们是我们村的恩人，还教给了我们剑术，我们维卡村的村民怎么能恩将仇报？”

　　山贼又高喊了，这次是先前打输却没有受伤的二头目：“我给你们三分之一个斯玛的时间找到并抓住他们！不然就用你们亲人的血浇灌田地！提醒你们一下，或许我们山贼记时间的方式过得更快！”

　　“我们在这！”艾菲希娅与乌提斯此时从一侧走出来，由于当时十分安静，即使相隔了百步之遥，艾菲希娅不高的喊声也能被山贼们听见。

　　几个先前被打败的山贼们听到了来者的声音，纷纷出现在两人面前。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面色狰狞，手持锋利的刀剑，企图将两人在众村民面前羞辱报复，最后杀害。

　　“就是你们，打伤了我的兄弟们？”

　　那山贼首领背后挂着一张长弓，系着装满白羽尾箭的箭囊，骑着一匹高大的马略微向前几步。

　　艾菲希娅上前一步，把右手贴于胸前，略示尊敬地说道：“伟大的山......啊，伟大的如高山般威严的此方领主，你的兄弟们全都是由我一人所伤。”

　　她想要再靠近几步，但乌提斯伸手阻拦，劝诫她这次的情况特殊，不可以掉以轻心。

　　她点点头，表示当然会注意，并继续说道：“不过说来当时确实是迫不得已，你的弟兄打算将我俩或杀或绑，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倒不如先放开村民，我与你们回山寨去。”

　　山贼首领嘲笑道：“不要在这里惺惺作假！和你们讲理的话，我们还能算是山贼吗？”

　　他周围的一众山贼也哄然大笑起来。

　　挂着红色头巾的二首领继续说道：“现在我的要求和之前一样，现在你只要杀了你身后那个男的，再放下武器投降，同意和我们回去，我们就班师回朝。”

　　“没有另外商量的余地了吗？”

　　艾菲希娅将右手搭在左侧的铁剑上，做最后的谈判，手指偷偷往后做着手势，示意乌提斯准备些什么。

　　乌提斯心领神会，他早已观察好了整个山贼的人马结构，点清了人质的数量，还检测到山贼里面其中有几个魔法师存在，但远远不如自己和姐姐的水平。

　　交战是必不可少的，但他已经有了对策。

　　不止是首领，他一旁的众山贼们都嘲笑道：“你们看起来不过是两个柔弱的剑士，之前轻而易举打败了几个人，就真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了？现在我们有上百人马，你们两个又如何能抵挡得了我们？”

　　“不止是两个人，还有我们！”

　　夜幕低垂，阴影笼罩着村庄，好在月光足够明亮，足以冲垮黑夜中的迷雾。一众熟悉且高昂的声音从村庄里响起，听到这话，山贼首领也微微一惊。

　　艾菲希娅与乌提斯回头一看，那远去的冒险者们带领着周围几个村庄的村民们来了。

　　这些周围的村子都是遭受过山贼侵扰的地方，村民们因此对山贼恨之入骨。

　　他们其中有的拿着先前练习的剑，有的拿着锄头、镰刀、锤子，甚至一切可以当做是武器的东西。

　　铁匠谢尔德则运来武器，将所有护具全部交给村民们穿戴上，自己手提【蓝源剑】和一把仿造的铁剑，但【蓝源剑】对他来说十分沉重，也怕有所损坏，所以打算用别的武器对敌，并找机会把宝剑还给艾菲希娅。

　　“起先的委托算是两位替我们完成的，本来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作为感谢的，倒是忘了能送两块冒险者的牌子给两位，于是折返回来，没想到太阳落山之际远远在地平线看见了一堆山贼卷着的尘土。”卢卡亮出他的银剑，显然做好了出生入死的打算，略带打趣地说，“这不，刚好省了对两位的感谢，我们也可以或多或少带着任务的功绩回去了吗？”

　　艾菲希娅与卢卡交过手，知晓他的水平对付山贼们绰绰有余，但这次山贼们人数众多，她和乌提斯也并不清楚其余村民的实力。

　　或许卢卡的这番言论是为了对着所有人鼓舞人心，或许他已经做好了与山贼们拼死的准备，又或许，他有十足的把握胜利也说不准。

　　“就算如此好了，我们还有人质！”

　　说着，首领就命令手下押着几个先前被绑去山寨的小孩，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小孩们受此惊吓大声哭喊着，有的叫着那堆村民当中的亲人。

　　这几个村子里的亲人们顿时不知所措，如果要硬上的话，他们不怕，他们已经不能再忍受山贼们肆无忌惮的侵略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向艾菲希娅学了剑术，这次都必要做个了结！

　　但是山贼竟然将他们的亲人作为人质，如此的卑鄙无耻！

　　许多村民打算放弃反抗，看见孩子还活着，只求能饶孩子一命。

　　“纷扰的游尘，迷惑的旅人，山间的迷离精灵，化为禁锢的枷锁吧！【麻痹魔法】！”梅妮斯偷偷念叨着咒语，在两方不经意间挥动魔法杖。

　　瞬间，奇幻的魔法涌现，所有持有人质的山贼们的手臂全都无力再拿起武器，变得僵硬无力，刀与剑“哐当”接连掉在地上，顿时山贼间一阵慌张。

　　有几个想代替他们拿武器威胁的山贼刚要靠近，也同样因为麻痹而双手动弹不得。

　　队长卢卡当机立断，边向前冲锋，边拔出银剑举着大喊道：“进攻！”

　　布奇也大喊一声：“杀光他们！”顶着大剑紧跟着冲上前去。

　　身后一众村民见有机会，也操着武器奋不顾身往前冲。

　　“不知死活的东西！”不料那首领却没有慌张，冷哼一声，向手下命令道：“放箭！”

　　一声令下，在山贼最后排的一队弓箭手立刻朝着村民的方向射出一道道飞箭。

　　与此同时，他隐藏在身后的一名山贼鼓捣着咒语，竟将那些双手被麻痹的山贼们全数恢复了行动。

　　“不好！他们有【免疫系】的魔法师！”梅妮斯向众人大喊一声。

　　那些劫持人质的山贼正要举刀挥剑刺向孩子，却被一股更加强大的牵引力绊住了手脚——不止如此，他们突然间被一股无端产生莫名而来的强大的飓风掀翻在地，被吹起后倒向头领那一众，吓得马匹嘶鸣着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这样！”那名山贼法师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同样的麻痹，想故技重施解除那些人被禁锢的手脚，看见飞来的众人却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一回事，惊声大喊，“这魔法的力量远超于我！这些都是风魔法！”

　　他刚说完，另一股风便向他所在的位置袭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与周围的山贼被一股强大的压力压趴下了，无法再起身一点。

　　另一侧有个山贼牵动火元素魔法，想甩出火焰弹攻击，却被一缕更加诡异的风吹向了自身，急忙翻滚在地拍打燃着的衣服。

　　乌提斯嘴角暗暗一笑，也与艾菲希娅一同提着铁剑冲上前去。

　　艾菲希娅则在最前方回头对乌提斯提醒道：“不要杀人，击倒就好。”

　　眼看冒险者与村民冲锋之地将要落下一排箭雨，侦察兵兼弓箭手的布里亚克早就料到后面会有人放箭，提醒神官提前念好咒语，挥动那块带有晶石的金属法杖，制造出一排薄冰片阻挡箭矢的下落。

　　艾菲希娅见状，为了保险起见甩出一道道在空中跳跃的魔力，顿时一堵水墙悬挂在顶端，其厚度足以让箭矢在其中停滞并上浮，而触碰到冰片部分的水也凝结成了更加坚硬的冰。

　　山贼们打家劫舍，虽有些武力在身，装备精良，但从来都是掠夺，哪见过这样的宏大魔法的场面？

　　首领这才有所惊慌，但依然强装镇定，好像用质疑就能改变现状似的，大声对着艾菲希娅喊道：“你不是名剑士吗？”

　　“我可没说过我只会剑术啊！”

　　那蓝色的光影左旋右转，如疾驰的激流般，用铁剑肆意挥动，拍倒几名冲上前去的山贼。

　　意识到对方是要来真的，首领下令打扮成骑兵模样的手下向前冲锋，顶住艾菲希娅他们一众的攻击。自己则拉开弓箭紧张地对准那个最前方的身影。

　　艾菲希娅奋然跃起，舞动着剑，在剑影的笼罩下，一道道光芒扫过，马背上的山贼们无一幸免地倒下，重重摔落在地失去攻击。

　　“见鬼了！”山贼首领接连射出两三支箭来，却无一能超过三步距离，纷纷东倒西歪地下坠。

　　终于他再次瞄准艾菲希娅射出一箭，大喜过望，那箭却在半空中拐弯，射进了他所骑的马匹的膝盖，而他也在马的挣扎扑腾中掉落马背。

　　二首领慌张地搀扶起首领，嘴上止不住地呐喊：“架盾！架盾！快架盾！全部给我顶上去！不许撤退！违命者斩！”

　　他决定趁机向后方逃跑，但是突然有一柱高压水流冲开了前迎上来的一排铁盾，将中间的几个山贼连同盾一起冲到两人跟前，水柱也从身侧向着身后的众山贼冲开一条道来，他见状觉得恰好有机会逃跑。

　　而后水柱却调转方向射向这边，将他们都冲落马下，滚进泥坑之中，他扯下头上的红色头巾迅速给首领和自己擦了把脸。

　　身后一些山贼们也人仰马翻，有不少山贼爬起来，从他们身边践踏着水坑举着武器往前冲去。

　　最早于石桥边被艾菲希娅剑伤的其余山贼，觉得既然打不过艾菲希娅，但可以试着拿这默不作响冲来，看起来不太厉害的乌提斯报复，于是举着长剑、短剑、双刃、巨锤接连砍去。

　　纵使乌提斯更擅长魔法，但剑术依然娴熟了得，剑柄在他手中同样来去自如。他专攻来者下侧，一招一式间割开所有人的大腿，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瘫倒在地，犹如疾风破浪，甩开一条血路来。

　　而卢卡和布奇此时也正好赶到，直奔着瘫倒在地正要爬起的两个山贼头领。铁匠老板锻炼了一身腱子肉，现在正是用武之地，试了两剑觉得并不称手，举起一旁的锤子“砰砰”砸飞两个虾兵蟹将，后面干脆单手拎起一人就往别的山贼身上丢。

　　村民们则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展露出非凡的战斗技巧与勇气，与其余乱作一团的山贼对拼。也有村民赶来解救他们吓倒在一旁大哭的孩子，互相拥抱在一起。

　　剑光交织，山贼们无法抵挡村民们的团结与勇敢。

　　布奇率先举起大剑往二首领砍去，二首领猛得拔起长剑招架，两人几招下来不分上下。

　　首领见没有退路，顺手拾起一把剑来与卢卡做殊死抵抗。

　　卢卡身手矫健，剑法凌厉，带着怒火向山贼砍去。剑身在触碰时交缠，剑光在碰撞时闪烁。

　　刚起身的山贼首领被这突来的气势顶得无法招架，连连后退。

　　而见此情况，卢卡的剑法又宛如风暴般汹涌而来。这是他与艾菲希娅切磋和练习时领悟的剑技，每一次击剑都柔中带刚，刚猛有力而又准确无误，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灵活度，都达到了极致，为的就是让敌人被迫陷入一个节奏。

　　“小子，不要小看我，我能当上首领还是有点实力的！”

　　山贼首领渐渐熟悉卢卡的进攻，他这个中年人比少年卢卡有更多的持久力，并用不多不少的力量和速度刚好回击，同时寻找着卢卡的破绽。

　　山贼忽而一剑刺出，剑势犹如利箭穿行直戳卢卡胸膛的轻甲。

　　卢卡用侧击推开，好在胸甲足够坚硬。他飞身跃起，银剑直劈山贼头颅，全力挥砍下去。

　　山贼眼神一定，侧头躲过，银剑消去他挂于左肩的箭袋，在手臂一侧留下一道伤口，白羽的箭矢和弓纷纷散开掉落在地。

　　他也拼尽全力，毫不留情地提剑撇向卢卡未穿轻甲的位置，剑身却猛地被卢卡腋下夹住。

　　卢卡夹着剑身靠近，全身带动肩膀一振，而后如龙腾虎跃般全力跳起，用额头撞向山贼的鼻梁。

　　山贼避之不及，只好被撞击力顶开，松开剑往身后踉跄倒去。

　　“你输了，让山贼们投降吧！”卢卡举着银剑直指山贼咽喉，对着周围大喊，“你们首领已经被击败了，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周围还在殊死抵抗的众山贼听了，全都停下，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那山贼首领环顾四周，见大势已去，咬着牙露出不服的眼神，但还是只能投降。

　　村民们打赢了山贼，举着武器欢呼，有的喜极而泣。

　　克拉丽贝尔用恢复类魔法缓缓治愈受轻伤的人，村里懂得救助的小医生迅速带来绷带包扎伤者。

　　就在众人沉浸在无法想象的喜悦中时，山贼首领将他那伪装投降的假象显露了出来，在众人和卢卡疏忽的一刹那，他拾起地上的弓与箭，将一把沙土和泥丢向卢卡，张开弓向着一处拥抱着的母女发动致命的偷袭。

　　卢卡被突然甩来的泥沙模糊住双眼，听见山贼拉弓的弦声。在这一刹那，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反应过来，不管这至箭射向何处，他只想着要用身体挡住它。

　　他纵然一跃，朝着箭射出的方向一扑，由于距离特近，箭矢穿过他的心脏，他重重摔倒在地。

　　“卑鄙山贼！我要你痛不欲生！”

　　一道风刃迅速飞来，将那山贼首领胸膛割开，并用冲击力使其飞出几步远，顿时他的身前衣服碎裂、血肉模糊。

　　乌提斯一跃，骑在山贼身上，用风魔法堵住他的一切呼吸道，企图让他窒息而死。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山贼那双恐惧抽出的眼睛，急切呼出的怒气也要把他的筋皮挑断、四肢切碎。

　　冒险者们急忙去查看卢卡状况，这一箭直直穿过他的心脏，在轻甲的前后透过一个洞。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失去了意识，呼吸微弱。

　　“快！治愈魔法！”梅妮斯喊道，说着就吟唱一段咒语，用魔法解开卢卡的轻甲。

　　克拉丽贝尔立刻拿着金属法杖跑过去，紧张地手抖，法杖上的晶石顶在他伤口上，也沾染了血液。

　　“让我来。”艾菲希娅拿来【蓝源剑】，将左手稳稳按在他胸口释放，右手持剑，在剑端汇集出魔力溶剂滴入卢卡的口中。

　　胸口的血液立刻回流，伤口明显被愈合了。

　　梅妮斯在一旁惊叹，她能看出艾菲希娅的治愈魔法属于【高级】，远远要好过克拉丽贝尔的【初级】治愈。

　　艾菲希娅感受着卢卡先生的心脏，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伤已经损坏了心脏，按照卢卡先生的身体素质，恐怕输入这样的魔力也于事无补了。”

　　“什么身体素质？什么于事无补？这不可能，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够好吗？他只是晕倒了而已！”布里跪倒在一旁拍着卢卡的脸，眼泪大声叫喊“喂，卢卡！别装睡了！我们打赢了，我们完成圆满任务了，你可以晋升【炼银】了！”

　　“我很抱歉，即使是我也救不了他。”艾菲希娅缓缓起身，攥紧了拳头，闭上眼无奈地说，“像这样的致命伤，如果受伤者能够用自身魔力维持血液流动，让心脏继续跳动，加上外来的高治愈和魔力补充，还有一线生机。但很可惜，卢卡先生......”

　　“不可能！卢卡队长一定还有救！治疗魔法！”克拉丽贝尔急促地呼吸着，双手握紧法杖继续施加治愈魔法......

　　“应该直接杀了他吗？还是让他在痛苦中死去？”乌提斯举着紧握的十字剑对着身下的山贼，这么想着。全身竟然气愤地有些颤抖，连剑也拿不稳了。

　　一时间的空气隔绝无法让他短时间死亡，但现在只要他用力向下一刺，就可以刺进山贼首领的心脏或者咽喉，结束他的生命。

　　那山贼呼吸困难，捶打着自己喉咙里的束缚物，双脚死命地往地面蹬着。血因为压力从他鼻腔和口中喷涌出来，往他脸上溢，他只能干呕着吐出肺和呼吸道的血液，但又被新的血液堵住。

　　他的身旁围着一群人，他能听见村民们咬牙切齿想除恶的欲望，他能听见冒险者们想替队友报仇的决心。

　　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村子就不会再被山贼入群了，村民们就不会被抢被杀，可以安居乐业了，冒险者们的心头之恨也能发泄完。但至少不能让他那么快死，要慢慢的折磨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窒息和失血中死亡。

　　“乌提斯！停手吧，已经够了！”艾菲希娅的言辞中带有劝诫和无奈。

　　“什么？！”乌提斯不解，甚至怀疑自己是因为愤怒而听错了声音。

　　明明只要杀了他就好了，大家都希望他死，可为什么，最应该与自己，和众人站在一起的艾菲希娅会出言阻止？

　　“忘了我们之前就是杀了人所以逃难的吗？放下剑吧，这里不用再流血了。”

　　他第一次听见艾菲希娅的语气中竟然带有些恳求，手中释放的魔力也松开了一些。

　　“村民们已经能够团结一心举起武器对抗山贼了，也不会再有山贼敢欺负他们了，这就是我们想得到的，不是吗？”她叹了口气，希望乌提斯能够理解其中的用意，继续说道，“杀不杀他已经无所谓了，但是我们曾经放下的过错还可以弥补，不要再做错事了。”

　　他不知道这是在劝山贼，还是在劝自己，他只觉得这人应该死。

　　“我们的力量比这些人强大，我们与他们不同，我们也不该用这股力量杀人，不然就会变成他一样。我知道你也同样很痛恨他，但你应该将这个恶人交给村民处理。死去的人，不能复生了，活着的人，需要一辈子赎罪。”

　　“说得，也是......”乌提斯收回自己的风系魔法，从山贼首领身上下来，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应该后悔一切罪行，后悔我没有杀了你。花一辈子赎罪吧，那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

　　这夜，本应该庆祝胜利而无比欢快，此刻却异常寂静。

　　山贼们改过自新，愿意将掠夺的财物粮食全部还给周围村庄的村民，并帮助村民种植、采摘、运送粮食。

　　山贼首领被戴上了厚厚的枷锁，被人看着做些杂活。他的胸腔和呼吸道受了重伤，余生都做不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了。

　　“卢卡他无父无母，年少时就去当冒险者帮助他人为生，漂泊了一生结交了我们几个，他对待我们都像对待家人。就将他葬在这里吧！让周围世世代代的村民知道是谁拯救了他们的村子！”布奇慷慨激昂地喊道。

　　众人与村民们围着一口乌木做的棺材瞩目，里面鲜花簇拥的男人正安静地躺着。

　　梅妮斯掏出三块象征着冒险者等级的牌子，一块为【黑铁】，一块为【炼铜】，一块为【白银】，犹豫再三后分别将前两块给了乌提斯与艾菲希娅。

　　“这是我们和卢卡队长相识与分别时的两块牌子，也就是他原路返回想作为报酬送给你们的牌子。后面这块是他目前的等级，我们要将它带回乡镇的冒险者委托点为卢卡登记。我想，前面这两块也就不必与他葬在一起了。虽然配不上你们两位的实力，但也算可以走个捷径，不用从最初开始升级。在他面前交给你们，也算是了解了他最后的心事了。”

　　艾菲希娅与乌提斯接过两块代表冒险者等级的牌子，收入衣中，谢过梅妮斯。

　　如果当时，卢卡先生没有回来，或许他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

　　但如果不是卢卡先生的带领，周围的村民也不会团结一致来对抗山贼。

　　“如果只由我俩解决的话，那样的胜利也并不是村民们的胜利。”

　　“卢卡先生，我们都应该感谢您！我答应您，答应您去成为一名拯危济困的冒险者。您可以在此地安息了......”

　　乌提斯和艾菲希娅一同说出最后的告别，把那堆轻甲连同银剑一起摆放在他的躯体旁。

　　初升的黎明想要窥探一番棺中安眠的人究竟是谁，于是便照耀在了他的身上。与来时的那样一般，在器具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的队友为他盖好棺板，拿起铲子缓缓将一旁的土壤包裹在他周围，一铲、一铲......直到填满。

　　有队友们目送他，他也好安详地睡去......

　　临走前，村长先生把他那根充当拐杖的乌木法杖送给了乌提斯：“这实际上是村中留下来的最好的法杖了，我们用到它，虽然配不上您，但还是希望您能收下。”

　　再三推脱后，乌提斯只好谢过村长然后收下了。

　　村民们为冒险者们备好了几日的食物与两辆马车。裁缝店的老板与铁匠铺的老板谢尔德·布朗尼，将一些衣物和铁剑赠予众人。

　　贝莎搀扶着老婆婆，菲奇、柯莱尔站在一旁与大家道别。

　　“先生、小姐，以你们的实力，还请不要与我们同行回到乡镇了。”梅妮斯与队友们上了一辆马车，对着另外一辆马车上的两人说道，“那样的地方太小了，两位应该去更大的地方。”

　　她知道两人的真实力量非同寻常，是她这样的冒险者们完全比不了的。

　　“那我们该去往何方？还请小姐指路。”两人问道。

　　梅妮斯最后望了一眼那块微微隆起的土坡，上面的墓碑刻着队长卢卡的名字，带着哀伤与期望转身对两人说：“去东边的【圣希思琳城邦】吧，那里是离这最近的一处冒险者协会基地，这样的地方才能配得上两位。去拯救这个世界吧，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重蹈覆辙了。还请两位能够继承他的意志，把卢卡他的这种冒险者精神，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两人淌过平原，翻过山岭，用御风的魔法推着装着货物的马车前行，用造水的魔法解渴，途中遇到一些嗜血的魔物，都为凶残的兽类，均死于或水或风的元素魔法攻击之中。

　　途中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吃人的魔物有罪，所以可以杀，杀人的恶人有罪，却要放过他去赎罪，这真的正确吗？

　　三日之后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他们抵达了【圣希思琳城邦】，将马车与货物交给马厩的伙计，伙计会将他们妥善保管运至客房。

　　两人便推开了冒险者协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