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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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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我姓班,名昭,一名姬,字惠班。”
小悠:“所以,可以称您 ‘班昭’,也可以叫您‘班姬’或是‘班惠班’?”
大姑:“是的!”
小悠:“你们古人可真爱取名,你一个人就有三个名字,要是放现在,银行卡之类的都跟身份证绑定,你这名字换来换去,各种手续办下来,非烦死不可!不过,‘名字’不是一个词吗?您为什么把‘名’与‘字’分开来说呢?”
大姑:“因为在古代,‘名’与‘字’是不一样的。‘名’是出生之时取的,而‘字’则是成年时取的!”
小悠:“成年?18岁?”
大姑:“不是18岁,我们古代女子成年的年龄是虚岁15岁。”
小悠:“年龄还有‘虚’‘实’之分吗?”
大姑:“是的。”
小悠:“有什么不同吗?”
大姑:“大概的区别就是一个人出生那一年算‘0岁’,还是算‘1岁’,前者是实岁,后者是虚岁。”
小悠:“有点抽象!”
大姑:“举个例子吧!今天是2024年元月8日,假设今天有一个小孩出生,那明年的元月8号这个小孩是几岁呢?”
小悠:“1岁呀!”
大姑:“这就是实岁,因为实岁将小孩今年视为0岁,所以到明年加1岁,则为1岁!而按照虚岁的算法,这个小孩今年是1岁,明年加1岁,就是2岁了!”
小悠:“按虚岁算,我们所有人都平白变老了一岁——这太不友好了!‘虚岁’算法太没道理了!”
大姑:“‘虚岁’和‘实岁’一样,都有其自身的计算道理,‘实岁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活满了第几年’,而‘虚岁是一个人活在世上的第几年’——两者都是表述一个人来到世间的时长的一种方式,只是角度不一样。”
小悠:“一个是‘活满’!一个是‘活过’!后者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大姑:“是的!这是一种不求完满,只要曾经拥有的豁达感——或许这就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中国古人追求的一种精神境界!”
大悠:“豁达?平白老了一岁,我可豁达不起来,怎么都不可能豁达的!我还是用实岁吧!”
大姑:“呵呵!现代女性不应该比我这个古人更洒脱吗?为什么在年龄上这么计较呢?”
小悠:“对哦!为什么我们现在的人这么计较年龄呢?年龄不就是一个数字吗?”
大姑:“你在年龄一事上遮遮掩掩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为什么?”
小悠:“不知道!”
大姑:“那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小悠:“没想过!只知道大家都在意,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大姑:“人从众?”
小悠:“是的!反正随大流总不会错!听老人的话不吃亏!”
大姑:“你现在就不打算去想想?”
小悠:“想想?想什么呀?有什么可想的?”
大姑:“唉!”
小悠:“大姑你为什么叹气呀?”
大姑:“我记得我曾经当过教师吧?”
小悠:“是的!不仅是当过,还是‘中国第一位女教师’!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大姑:“我想以‘教师’的身份赠与你一个头衔!”
小悠:“真的吗?那太好了!是什么响亮的名号——哈哈哈!我也要有名号了,还是‘中国第一’颁发的,以后行走江湖,我也算是有‘万儿’的人了!快说!快说!是什么名号?”
大姑:“最难带的学生!”
小悠:“‘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想当年,所有老师都这么说,而且跟每届学生都这么说。哼!两千年了,老师怎么还是一个样啊!我信你才有鬼!”
大姑:“激将法没用吗?那我应该怎样说,你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呢?”
小悠:“什么问题?年龄问题?年龄不是问题,有什么可想的!大姑,你为什么总在纠缠这件事呢?”
大姑:“这是年龄的问题,但却也不是年龄的问题,这个问题的背后,是一种观念的形成过程。我们了解了这一过程,或许就可以用来理解别的观念是如何形成的。比如:《女诫》一书是怎么与‘男尊女卑’这一理念绑定的?”
小悠:“绑定?《女诫》不就是宣传‘男尊女卑’的吗?《女诫》生来就是‘男尊女卑’的代言人呀!这两者之间可以直接划等号的呀!怎么是绑定呢?明明是天生一对!”
大姑:“看来,现在聊《女诫》的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是直接说年龄吧!年龄本来只是一个数字,但你却时刻回避年龄,为什么呢?是数字本身可怕吗?不是吧!你回避的是这个数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比如:年华老去!”
小悠:“是的!是的!‘枯藤老树昏鸦’不再有‘小桥流水人家’——太悲催了!”
大姑:“而我所看到的资料却表明,在古代,尤其是在太平盛世的时候,人们不以‘寿高’为耻,而是以此为荣!——同样是年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
小悠:“史料大多是男的写的呀,写的也大多是男人呀,男人当然不介意!——不对,也有介意的,古语有云:‘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名将也是男的,也怕‘白头’,也就是怕老!”
大姑:“那古语还有云:‘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句话又怎么解释呢?”
小悠:“是哦!媳妇熬成婆,是年纪变大了——不,是变老了!而这句话的却透露着‘媳妇很高兴成为婆’的意思!为什么呢?难道古代女人喜欢变老吗?这就跟‘不许人间见白头’的意思完全相反呀!大姑,您说为什么呀?”
大姑:“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小悠:“是呀!不知道呀!”
大姑:“巧了,我也不知道!”
小悠:“啊?聊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啊——聊了个寂寞!”
大姑:“所以,我们又多了一个待解答的问题,先放一放!咱们接着聊正题!我们之前聊到哪了?”
小悠:“说到你们古人很麻烦,出生之时取了‘名’,成年之后还要取个‘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呢?”
大姑:“这是周代传下来的规矩,并且被载入《礼记》中!”
小悠:“《礼记》——我知道它,地位特别高!儒家‘三礼’之一,‘五经’之一,‘十三经’之一。”
大姑:“是的!就是它!”
小悠:“跟您一样,好多个‘一’,不过它是‘之一’,您老是‘第一’——您比它牛!”
大姑:“它被人奉为经典,而我则是‘那又如何,写了《女诫》’——我不如它,甚远!”
小悠:“你别自卑呀!《女诫》的事不是可以解释吗?你别急着难过呀!”
大姑:“逗你玩的!《礼记》的内容包含‘个人修身、教育、教学之法、学制、政治、以教化政、大同社会、礼制与刑律等’——包罗万象!而我的《女诫》的内容却只限于一隅,就算《女诫》没有背上‘卑女’的债,也不能跟《礼记》相提并论,本就不具有可比性,有什么可难过的?”
小悠:“哦!原来《礼记》记载的内容那么多呀?那对于‘名字’是怎么说的呢?”
大姑:“《礼记·檀弓上》载明:‘幼名,冠字。’——意思是:三个月大的时候要取名,行‘冠礼’的时候要取字。”
小悠:“冠礼?”
大姑:“是男子成年的一种仪式,就是‘戴帽子’,把头发梳成一束,再带上帽子。所以也以‘冠’指代成年!”
小悠:“冠礼是男子的成年礼,那女子有成年礼吗?”
大姑:“有哇!女子成年行‘笄礼’,就是‘插簪子’,把头发扎成一股,盘成一个髻子,再插上簪子。”
小悠:“为什么成年就要取‘字’呢?”
大姑:“这就要提到一个成语了,‘直呼其名’听过吗?”
小悠:“听过!意思是‘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形容不尊重对方。’——嗯?‘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竟然可以用来‘形容不尊重对方’啊!”
大姑:“是的!在古代,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被视为是一种不尊重对方的行为。按照习俗,人在成年后,社会上就应该给予相应的尊重。所以这个时候,长辈可以直呼其名,但是同辈人就不适合这样了。”
小悠:“那同辈之间见面怎么称呼呢?总不能‘喂’来‘喂’去吧?或是‘那个人’、‘这个人’这类的吧?——更不礼貌呀!”
大姑:“所以就有了‘字’!‘字’就是专门取来给同辈称呼用的。”
小悠:“哦!因为‘字’是成年以后才用得上,所以成年之后才有。那这么说来,我只能称您‘班惠班’,而不能称您‘班昭’或‘班姬’,后面这两个称呼只能您的长辈才能这么叫您?”
大姑:“无所谓了!时代不同了,有些‘禁忌’也早就‘解禁’了!你不但可以叫我‘班昭’,也可以叫我‘班姬’,更可以叫我‘班老师’!”
小悠:“老师?——学校、读书、考试、写作业——天呐!不要!我还是叫您‘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