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不语》VC水一章

18、第 18 章

　　半响，李牧手心里的手机都没有回音，他叹口气，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家，老爷子早上都不知道吃没吃饭，中午就更别提了。

　　顺着员工通道绕到员工餐厅，李牧伸手把餐厅门口的一摞椅子搬开，摸出来一盒打包好的饭菜，这是他早上那顿发打包，借着椅套偷偷藏在这里的，现在虽然早凉了，但回家热一热还能一样吃。

　　其实员工餐厅的大师傅们也没那么苛刻，打包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但架不住后面的摄像头实在是多，大家谁要是打包了饭菜都要悄悄的藏一下，还得互相通个气，别回头再和谁撞了地方。

　　云城的天气纵使李牧在这里土生土长了20多年，一到冬天也照样受不了，先一阵子下了雪还好，现在天又开始干起来，不分昼夜的狂风卷着沙土碎石往人脸上砸，背阴处没化开的雪，现在都被盖的黄秃秃的。

　　李牧回家这几步路虽然短，但也够受罪的，他又不带帽子口罩，身上就穿了一身工服外套罩了个棉袄，脚底上那双百货商场买的不知道真假的皮鞋，现在更是又硬又凉。

　　李牧原本还一步一步的挪着，后来实在受不了，怀里抱着饭盒就迈着大步往家里跑，最后一步落进楼道里的时候，兜里的手机正好跟在震了一下，李牧激灵了一下，连忙掏出来看。

　　【好】

　　乔关棋只说了一个好，他怎么能只说一个好呢，他难道不是应该追过来好几条消息生气吗？

　　“诶哟！...”

　　李牧皱着个眉头光想乔关棋，一个没留神，就磕了个大跟头，让原本就要下岗的皮鞋，脑袋直接开了花

　　“就知道是假的！”李牧心情不大好。

　　回家之后把饭递给李福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热完了饭自己就跑到一边鼓捣他的鞋去了，一个人闷杵杵的。

　　“这是工作上遇到啥难处了？”李福看着自己大孙的背影试图开导“啊？咋不说话啊？”

　　李牧叹口气，他低低应了一声“没事儿。”然后低头继续拿鞋油擦他的假皮鞋，脑袋里全都是该怎么回乔关棋的消息。

　　“那你自己在那干什么呢？”李福还是不死心的问。

　　李牧实在是烦透了，头一次语气有点急，他拎着自己的皮鞋举到李福面前“我鞋刚才磕坏了！我擦个鞋油！行吧？你吃饭吧行不行。”

　　“怎么问一句还上来脾气了？”李福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你升了官，当了领导，就开始跟我七个八个得了，我告诉你李牧，你就算当了大经理了，那我也是你爷爷，你老子的老子！你冲我耍厉害！？”

　　“我没有...”李牧浑身的无奈“我只是让你先吃饭，我鞋怀了还不能心情不好吗？”

　　李福撇撇嘴，这才拿起筷子“鞋坏了，你就再买一双呗，你看你这个破脾气，也不知道哪学来的...”

　　李福絮絮叨叨的坐在餐桌旁吃饭，嘴一刻也不停，李牧憋着一口气，心里又酸又涨的，这么多年就李福一直哄着他，他的脾气能是从哪学的呢...，鞋坏了他难道还不知道再买一双吗，但就是有突然的坏情绪，自己却在家里也发不出来。

　　【你今天晚上在面包店二楼休息吗？】
　　【我晚上去买菜，可以去找你吗？】

　　李牧蹲在地上守着自己的秃噜皮假皮鞋，绞尽脑汁的想哄哄乔关棋，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打算直接当面解释。

　　下午的时候李牧第一次拒绝了张行远和他换楼层的提议，留在三楼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值班帮帮忙，分出神来一直注意着兜里的手机，一有动静就拐到后面去偷偷看一眼，一连跑了好几次，终于在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乔关棋的回复。

　　【你去买菜来面包店买吗？】
　　【别来了】

　　这下李牧看出来他生气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虽然慌张的抓着手机打字，但表情已经放松许多。

　　【我错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去找你，然后顺路去菜店。】
　　【可以吗】

　　其实可不可以的，李牧发出去也就是意思一下，他肯定是要去的，毕竟这么看乔关棋好像没有那么生气，还在可以挽回的地步，自己总还是要努努力的。

　　【超过十点我是不会开门的】

　　乔关棋的话，看着像拒绝，但李牧呲着牙读了两遍，反而觉得又像是邀请，自己今天在大厅，九点一到就会准时跑路。

　　李牧心里计划的好，连晚上和乔关棋亲嘴的姿势都想好了，凑后面绕回来的时候，满脸的春风得意，连带着服务客人的劲头都好了起来。

　　“诶哟这小伙，长这么帅气，服务又这么好啊，真不错。”在李牧帮着面前这个老太太分了三次餐之后，得到了老人家真诚的祝福。

　　“应该的。”李牧心情好，嘴上也没那么吝啬了。

　　“诶哟，你叫什么？”老太太拉着坐在对面的儿子“你上那手机上给他一个赞！”

　　老太太说的是一个餐饮评分的软件，李牧这么看着，估计俩人就是在那上面看见了酒店，找过来吃饭的。

　　他微微的躬下腰，把自己的胸牌露给对面的男人“叫我小李就行。”他笑着。

　　在男人的快门捕捉下，‘小李’真诚的笑脸和周到的服务，就被挂到了软件上，云城大酒店的最上方的好评栏里面，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十个散客里面，有七个来了都要叫‘小李’服务。

　　李牧数着时间，一到九点，也不管大厅里还有几桌，急匆匆的就要跑路，摸着员工通道往下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张行远。

　　来人颓着一张瘦脸“你可下班了，今天四楼的包间全是磨人的主，我快废了。”

　　“你废不了，就是晚回家一会儿，没事儿，小颖肯定在家里开着灯等你。”李牧笑着拍上张行远的肩膀“我就先下班了。”

　　李牧说的实话，以张行远的能力，别说四楼满客，就算是三楼四楼都满了，他一起跑，也没问题，估计是最近结了婚，心都飘家里去了，才不想伺候那群祖宗。

　　“你挺开心啊？”张行远挑眉“你往哪走？你不回家？”

　　李牧看着自己的方向顿了下“我去买菜。”这话可不算撒谎，他本来也要去买菜的。

　　“啊...”张行远张着嘴沉吟了一声，然后突然笑了“我说你看着这么开心呢，原来去买菜啊，去吧去吧，快去吧。”

　　李牧看着他变了又变的脸，就知道他肯定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但晚上时间紧急，他忙着去找乔关棋，也懒得再和他解释，胡乱的点了两个头，紧了紧外套往面包店走。

　　李牧从来没在晚上走这么快过，他感觉自己越走越热，最后站到面包店门口，看着二楼窗户透出的灯光时，连带着全身一股热气。

　　他按耐住激动又忐忑的心，敲门没人应，试着推了一下结果发现门没锁，他絮叨着“怎么闭了店不记得锁门”

　　然后往楼上走，他一边走一边喊着乔关棋的声音，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光明正大的一样，不会被让当作小偷捉起来。

　　顺着楼梯走上去，李牧手握住二楼卧室的门把手，踌躇了几分钟之后，还是没忍住推开了，入眼就是窝在柔软被子里的乔关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红红的，额头上的头发还带着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没多久，就趟在床上睡着了，只是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毕竟手机还半握在手里。

　　李牧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几分钟，心底一下子就软了，他放松了脚步靠近乔关棋，打算帮他把手机从手里抽走，却没想到只是一下，却又被抓的更紧。

　　“你醒了？我想帮你把手机拿到旁边的。”李牧看着乔关棋还有些迷离的眼神，爱惜的摸上他的头发，温柔的哄着。

　　乔关棋像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整个人气的像个河豚一样坐了起来，伸手划开手机，怼在李牧脸上。

　　【这么晚才来！你不如不来了！】

　　字很大，感叹号也很大，李牧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了乔关棋的生气，但是...乔关棋打开手机就崩出这几个字，说明是之前就写下的，而且

　　“现在才9：15”李牧也拿出手机“我下班一秒都敢耽误，和他们叮嘱完，我就来了。”

　　李牧温柔的笑着，一想到乔关棋自己一个人早早的就写下这句话来问自己的罪，他就更想笑了，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音，在静谧又紧张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不合适。

　　乔关棋听见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眼圈就那样措不及防的红了，接着就是不要命的眼泪，滴答滴答的全都落在李牧鼓起青筋的手背上。

　　“别哭别哭，怎么哭了？”李牧急了“你...我笑是你很可爱，特别可爱，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真是下了班就来了，没干别的，而且我从楼下上来时，一直喊你名字，但你一直没回答，所以我才上来的....你...”

　　李牧急的什么都往外说，一手大手捧着乔关棋咽泪涟涟的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一直给他擦着眼泪。

　　浅色的被罩上湿了一大片，乔关棋才有歇一歇的意思，李牧看着抽噎着摸手机打字，想着他情绪应该平复了一些。

　　【我是不是很打扰你的工作和生活】

　　“这是哪里来的话啊？不打扰的，一点都不打扰，我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李牧赶紧解释“只是我一时有点转变不过来，之前从来都不看手机的，对不起，关棋，你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李牧试着凑进“我以后一定记得发消息给你。”

　　【你今天来到底是想来找我，还是因为要买菜，所以路过顺便来找我？】